迷迷糊糊睡到中夜,忽觉有人在盯着我,瞬间惊醒。只见一个红色的高大身影正站在我榻边!
我顿时惊得头皮都要炸了,下意识去摸放在枕边的丹心。
指尖刚触到枕下剑柄,就被一股蛮力狠狠摁回榻上!手腕被一把按住,固定在头顶,酒气混着陌生男子的体温笼罩下来,他的手指伸向我中衣系带:“心肝···许久没见我了,今日怎这般不乖···”
眼看衣服就要被解开,我又惊又怒,“淫贼!”双手却被牢牢固定住,半分力气使不出来,情急之下,我双膝使劲向上一顶,那人不防,竟被我顶个正着,只听一声闷哼,手上力道顿松。
我趁机连滚带爬起身,那人却忽然手腕一翻扼上我的喉咙:“你不是阿竹?”
我又惊又痛,一口咬上,他手臂一顿,轻巧避开,反手制住我的下巴,月光下,一双狭长而妩媚的眼睛泛着森冷的光。
“你是何人?”他冷声道。
“放开我!淫贼!”我拼命挣扎,试图去摸丹心剑。
见我又踢又踹,他蹙了蹙眉,再次发问:“你究竟是何人?”
“淫贼,你闯进我的房间还问我是谁?你又是谁?”
我下巴被捏的生疼,又挣不脱,被迫迎上一双深不见底的眼。只见那人一身艳红长袍,金线密织成繁复纹样,领口松垮,肌肤极白,胸前悬着一枚玉佩,大得出奇。此人相貌极艳,也极邪,一双狭长眼眸深邃如渊,眼尾微扬,发髻用一根金簪松松挽着,那一副恨不得把金银全部穿在身上的样子,竟和这屋子的陈设风格如此相似。
难道他就是美人来的庄主?
且赌一把。
于是我大叫:“放开我!我是庄主夫人的客人,你敢对我无礼?”
那人听了果然松了手,却不后退,一双狭长的眼睛盯着我,“客人?我怎不知家中来了客人?”
被我猜中了,真是美人来庄主!
这厮大半夜正门不走,偏翻窗而入,与采花贼何异?若他是庄主,怎么会连自己的夫人都不认识?真是太奇怪了。
见我不答,他回身大剌剌地坐在了椅子上,一手支颐,一手持扇,一面饶有兴趣的上下打量我,无礼至极。
我早在心里骂了他十八遍祖宗。
他看了我半晌,忽地笑了,啧啧两声,上前将手中的扇子挑上我的下巴,轻佻地道:“倒生的水灵。”
我被他看得毛骨悚然,抬手就要拔剑,哪知他动作更快,扇子一合便压在了我的手上,顿时动弹不得。
“真是只炸了毛的小猫。”他笑吟吟地看我,随即,若无其事地捋了捋衣袍,斜睨着眼睛看了我一眼,轻笑一声,一跃上了窗户,飘然而去,来去无声,形同鬼魅。
我打了个寒噤,丹心剑被我拔出,握在手上,闪着银色的寒光。
这个庄主,看着这么不正经,轻功却这样好。
我一骨碌爬起,把所有门窗全部关上,并再三确认已经拴紧,这才回到榻上,却仍不敢入睡,双手抱着丹心剑就这样迷迷糊糊撑过后半夜。
翌日,和阿竹姐妹用饭时,我左右看了看,并未见到昨夜的那红衣男子,心下好奇,于是试探性地问阿竹:“庄主还未归家么?”
阿竹眼皮都未抬:“谁晓得他在哪个温柔乡里快活,十几天不见人影了。”
阿囡小声道:“姐夫武功那么高,应当不会出事···”
阿竹轻笑一声,将筷子往碗上一搁:“他那身功夫,八成都用在了翻墙越户上。”
我低头默默扒饭,心里疑窦丛生。看样子,阿竹姐姐对庄主的去向并不十分在意,那他口中那个“阿竹”究竟是谁?这夫妻二人的相处之道,当真匪夷所思。
正当我犹豫要不要把昨晚的事说出来之时,却见一侍女慌张跑来在阿竹耳边说了什么,阿竹面色微变,站起身:“我有事务要处理,你们两个自去玩吧。”
说罢便急匆匆走了。
阿囡看了看我,低头,又抬眸看了看我,欲言又止。
我抬手在她眼前晃晃:“你今日怎么了?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似乎斟酌了一下措辞,阿囡慢吞吞道:“你昨日···可还记得什么···”
我想了想,只记得我喝了不少梅子酿,说了很多掏心窝的话:“记得啊,怎么不记得。”
“那你和他···”阿囡小心翼翼地问:“他···对你···”
“···什么你啊他的?”我莫名其妙。
“我是说蔺公子···他···昨夜你喝醉了,他···”阿囡越说越小声。
我仔细回忆了下昨晚···
“哪里来的小郎君如此俊俏···”
“回去跟我做个压寨夫人···”
“包你吃香的喝辣的。”
回忆袭来,我忍不住连连扶额,暗骂自己禽兽,竟然调戏一个纯情小少年···
抬头对上阿囡有些复杂的神色,我一把掏出那个小弓箭放在阿囡手里,朝她眨眨眼:“好阿囡,你别误会,昨晚我喝多了,什么都不记得,你去把这个弓箭带给残阳,让他教你射箭。”
“啊?”阿囡一脸茫然:“我?”
“对啊,你快去找他,就说···是你自己想学,让他手把手地,好好教教你。”我故意拖长了尾音。
看着她还有些懵懂的样子,我心情大好地转身,笑嘻嘻地背对着她潇洒地挥挥手:“我今日就不打扰你们的‘正事’了,慢慢练,好好学,我去后山逛逛!”
万全果真万事周全,说是去转转,瓜子花生梅子汤居然带了一篮子,惊得我目瞪口呆,忍不住拍拍他的肩膀:“孺子可教!”
“你们庄主常常不在庄子吗?”我装作不经意的样子问万全。
“是的,庄主的来去谁都摸不清,我来了庄上两年工夫了,也就见着庄主一回。”万全回忆着:“不过就那一回,我印象深刻。”
我听了好奇:“怎么个深刻法?”
万全想了想,先四下望了望,掩了嘴说:“我们庄主那模样生得俊的,皮肤白的,竟不像是个爷们,倒像个女郎。”
我看他神神秘秘的样子,忍不住笑出来,“照你这样说的,那庄主也是男扮女装不成。”
万全也笑:“这咱们哪敢议论,但听说庄主本事大着呢,一身的好功夫,美人来就是庄主一个人置办起来的。虽说庄主见不着面吧,但待我们做下人的并不苛刻,吃穿用度不比主子差多少,这逢年过节的,还允我们家去探望,高兴起来,赏的东西比外头的还好呢。”
看来这美人来还蛮有人情味的,我心道,想起昨夜那人,只可惜那庄主看上去可不像什么正经人。
说话间到了一处院门前,门外是一片青山,放眼一片翠绿,苍松古柏,别有一番景致。
“这门后便是不着山了,咱们美人来背靠不着山,姑娘要去转转吗?”
“什么山?”我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着山。”
“···美人来,不着山,你们庄主这品位还真是···”不着调得很啊!我感慨道。
万全眉开眼笑:“阿澜姑娘有所不知···”见我感兴趣,便绘声绘色地继续道:“据说这山啊,邪门得很!您别看它不高,山里天气却是一等一的古怪。方才还晴空万里,转眼就能起大雾,三五步外就人影模糊。最奇的是,那雾浓得像是活的,专爱戏弄人,明明前一刻路在脚下,下一刻就能让您找不着北。”
我点点头,听着确实挺不着调。
万全把嘴一捂,低声道:“说这山雾……能映出人的心魔。心里没事的人,看山是山。心里若藏着事,看到的···可就不一定是什么了。”
“这么神奇?”
“叶姑娘可要去转转?”
我点点头:“左右无事,便去看看。”
踏在林间小道上,心情甚好,忍不住一路小跑起来,万全在后赶着唤道。
“阿澜姑娘慢些,前儿刚下过雨,仔细地上滑,只在这附近转转便好,不要往深里进。”
“你们主子倒也怪,偏在这偏僻处建了处庄子,合着一座山都是他的后院啊,倒是得天独厚。”
万全忍不住笑道:“可不是,虽只见了一面,但觉得庄主是个会享受的人。”
我想到那人连外衣上都绣着大朵大朵的金线,可不是会享受嘛。
一路行来,草木茂密,植物繁多,我长这么大基本没出过碧瑶镇,对这些花花草草完全没有认知,好在万全虽年轻,却是一把好手,沿途不厌其烦地给我讲解,哪种可以入药,哪种有剧毒,哪种配菜味道鲜美,直让我大开眼界,啧啧称奇。
在万全的指引下,我采了不少野生的果子,万全甚至还刨了几株三七给我。
见我高兴,万全也格外兴奋,手一指不远处的一丛大树:“阿澜姑娘您瞧,那树上结的果子别看入不得眼,可是果肉鲜美得很,我小时候就尝过。您要是不介意,我摘来您尝尝。”
我抬眼望去,但见那树冠极茂密,枝繁叶茂,一丛丛黑色的果子隐藏在硕大的叶片下,看着极是喜人,便笑道:“那树这么高,怎么摘下来?”
万全得意道:“这您就小瞧我了,莫说爬树难不倒我,就是不爬树,我也能有法子给弄下来。”
我看着万全的小身板,诚恳地赞道:“万全,你太厉害了!”
万全笑道:“阿澜姑娘您等着,我这就来试试手。”说罢便就地捡了一块石头,放在手里掂了掂,攒足了劲掷了出去。
那石头划了一道弧度便直直钻入树冠,但听得树冠中“哎呦”一声痛呼,紧接着一道青白色人影从树丛中直直掉下,咚的一声摔在地上。
我和万全吓傻了眼,怎么果子没掉下来,倒掉下来一个人。
我慌忙提裙上去看,只见那人仰面向下,一动不动。
别是被石头砸中了要害,一旁万全早唬得腿都软了,颤着声问:“可还有气没有,别出了人命,要吃官司的!”
我心里也忐忑,蹲下去指尖触了触那人肩头,轻声唤道:“公子,这位公子?”
还是一动不动,万全已经带了哭声:“完了完了,这一下子把人砸死了,我可是要吃人命官司了!这要带累一家老小了,可苦了我的老子娘,还没享什么福呢,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说到最后已然号啕大哭起来。
我也虽也害怕,可被他这一嗓子嚎的脑仁都要炸了,正欲说话,却听见虚弱的一声:“吵死我了,谁在那嚎丧!”
在我和万全惊异万分的眼神中,那摔在地上的青衣男子慢慢抬起了头,一脸不耐烦地看过来。
万全霎时止住了哭声,不曾想收得太急,开始不停地打嗝。
看那人费劲巴拉地撑着要起来,我慌忙伸手去扶:“公子,你没事吧?”
那人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没事?我好端端地坐在树上练功,不曾想一块石头正砸到我后脑上,把我砸晕了过去。你们俩谁干的好事?”
“对不住对不住,我们原是想用石头掷果子的,没想到误伤了公子,绝对不是成心的,实在对不住。”我连忙作揖。
小叶:还能不能让人好好睡觉了,这一天天的~目前为止 三缺一 女主未来身边四大金刚快齐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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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夜惊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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