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你认我做爹吧

“多谢镇南王手下留情。”

姜渊鹤拱手,不卑不亢道。

镇南王不置可否地点了点头,将目光重新聚集到那几个残兵败将脸上。

他看见了一些复杂的情绪,又恐惧,又绝望,还有一点近乎刺骨的仇恨。

他们竟然落到这个地步还在肖想不切实际的东西,当真是无可救药。

“来人,抓起来关进大牢。”

符真洛隐大手一挥,将士们听令上前,动作迅速而利索,大掌掩住了那些还要说混账话的嘴,将他们安静地往山下拖。

而后他轻松地看向二人身后,状似无意地问道:“放心,镇南王军中有许多医中好手,那些姑娘会得到妥善照顾。对了,两位侠士可曾见过什么从北方来的官员?”

想起邓主的嘱托,二人默契摇头。

符真洛隐叹了口气,“好吧,那我们一道下山吧,还有些关于这腊月祭事想了解一番。”

邓主混迹在世家之流中,听到前面传来其他两个小队的人已经被抓落网的消息。

还有将士在好奇,为什么其中有一队人已经被捆得结结实实扔在路边。

诶呀,真笨,肯定是主子在追查的监星局干的好事。

又让他们跑了,主子一定很气愤。

将士们看向镇南王,却惊奇地发现符真洛隐竟然心情颇好的样子,目光竟该死得柔和。

他吃错药了?

将士们小声蛐蛐。

冬日终于不情不愿地从东边露头,蒙昧的昏暗散去,天光大亮。

邓主揉了揉生疼的手腕,那该死的符真洛隐真是一点情面不留,直到洛锦向他求情,好说歹说才终于确认了邓主并非同流合污之人,才肯放了他。

“小姜,他们,怎么样了?”

邓主脱困后的第一时间就问起了监星局的同僚,他们只能在暗处活动,因此格外令人担忧。

“放心,他们做事很稳当,没留下什么把柄。”

“……那就好。”

待众人回到镇上,受困的女孩们已经在接受军医的治疗。

洛锦没有去围观对世家子的审判,和邓主一起来看看女孩们。

林文娘躺在病床上,小小的,伶仃地蜷缩在那里,看起来可怜极了。

她的同宗姐妹们就躺在她身边,身上都插着长长的银针。

“大夫,她们怎么样了?”

军医忙得飞起,洛锦向镇南王请命,表示自己略懂医术,便来帮忙。

“没什么外伤,照理来说应该早就能醒过来了,”军医抹了一把汗,面上的疑惑不似作伪,“老夫随军征战多年,从未见过这样的异事。”

他伸手把脉,另一只手缓缓捏着胡子,眉头一皱再皱:“按理来说,你看她们天庭饱满,面色红润,实在不像是濒死之症”。

“会不会是孤南的某种蛊毒?”

洛锦曾潜入过主侍的住处,虽然没有发现什么怪异,但他的屋子周围都种满了百越地区常见的不常见的毒草,还有一些甚至只在古籍中出现过。

主侍的屋子里也乱糟糟摆满了风干和炮制后的草药,还带着那种蛊虫特有的奇异香味。

“有可能,孤南虽没有养蛊虫的传统,但我看那主侍的样子,与其说是孤南人,倒是更像西边一点的越菱人。”

军医打开思路后,便起身往镇南王暂时歇脚的院子走去,“我去请示一下,彻查那些人的住处,若是能找到解药最好,实在不行,镇南王府也有些擅长用蛊的好手,将他们借调过来也不过半日时间,放心。”

“好,我们就留下来照看她们。”

洛锦和邓主没有跟过去,和剩下的军医们一道安顿姑娘们,还有几个倒霉的因为惊吓摔断了腿的世家子,也需要医官们安置,不过对他们,就不用摆出什么好脸色了。

“小姑娘,这次真的要多谢你们,我方才收到了同僚递送过来的消息,他们已经在墨川城里安顿下来,就等镇南王军离开便与我汇合。”

这间屋子很大,是墨川杜家的家产,原本是一个仓库,杜家人出门做生意后就空置下来,现在被镇南王征用,用来暂时安放受伤的姑娘们。

杜家人是墨川少有的不信无上神教的有权有势的家族,因此在当地颇受排挤,只能外出打拼,也因此在这场清算中躲过一劫。

邓主拉着洛锦走到角落,一边手脚麻利地帮军医配药,一边向洛锦道谢。

“不用谢我,还是谢谢镇南王吧,毕竟人都是他抓来的。”

邓主苦笑,“你就别打趣我了。这次潜入确实是我想当然没有做足准备,才会陷入那样被动的境地。这次回去我也会上报陛下,负荆请罪。如果那些姑娘们因为我的过错而死,我此生都不会再得安宁。”

邓主瘦小的身躯套在不合时宜的宽大衣袍中,显得有些割裂。

“幸好,幸好结局还算不错。”

他抬头看着温冷的太阳,即便是正午,冬日也少有温暖,邓主终于从担忧自责的泥沼中脱身,望着远处的巍巍群山,心中不知是茫然更多,还是后怕更多。

“你们之后的打算呢?”

邓主关心道。

洛锦思索了片刻,回复道:“不知道,或许会往西北去吧,走一步算一步。”

“这个送你。”

洛锦看着邓主像变戏法一样不知从什么地方变出来一块莹润的白玉,上面雕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野熊,气势非凡。

“这是?”

洛锦那着白玉发愣。

“我年长你许多,又和你有缘,要不你认我作爹吧。”

邓主语出惊人。

洛锦大惊,左右看看,见没有旁人,于是上手摸了摸邓主的额头。

“也没有发烧啊,怎么开始说胡话了。”

“诶呀,”邓主拂下洛锦的手,反握住,道:“我是认真的,你考虑一下,让我当你干爹吧,毕竟我也算皇亲国戚,不丢人的。”

“不是丢不丢人的问题……”

洛锦想抽手,邓主却没给反应时间,继续攻陷道:“你爹多大年纪,看看我是要叫他一声哥哥还是弟弟。”

“停停,我说,我还没有同意呢!”

“你们在干什么?”

从镇南王审问的刑场那边回来寻洛锦的姜渊鹤一眼就看到了邓主正对着洛锦拉拉扯扯。

邓主受到惊吓骤然收手,而后反应过来又放下心,“我只是在邀请小锦。”

“邀请什么,你想邀请我娘子做什么见不得人的事?”

姜渊鹤顺水推舟插进二人中间,将洛锦护在自己身后。

“没事了……”邓主扶额,转移话题道,“镇南王那边,怎么样了?”

“已经提审了张飞剑,就是主侍,他交待了如何取代前任主侍,如何与姜钰火合谋。至于我那个好哥哥,要是他的本事有他的嘴那么硬,就不至于沦落到这个地步。”

“呃啊,你攻击性好强。”

邓主捧着心脏,有被姜渊鹤直白的话语内涵到。

“走吧,让我们去拜访一下那位张大人,看看能不能问出些有用的。”

洛锦不忍心再看着明媚如春花一般的女孩只能这样安静躺在床上,打算前去助军医一臂之力。

“哼,你别想从我这儿拐走我娘子。”

姜·小醋精·渊鹤像一只斗胜的大公鸡,骄傲地昂着头从邓主面前走过。

“等等我,小锦。”

邓主看着亲密无间地纠缠在一起的影子,笑着摇了摇头,心中感叹道,还得是年轻人啊。

“大人,我说,我全都说,放过我吧!”

在无休止的轮番拷打后,姜钰火的嘴终于是被撬开了。

“这小子,是知道自己所保有的秘密是他最后的倚仗,所以先前才咬死了不肯松口,不过在镇南王的铁骑面前,都是一碰就碎的小垃圾。”

军医站在牢房门外,听着里面将士们从张飞剑和姜钰火口中一点点挖出被深埋大山里的真相。

所谓无上神教的腊月祭从诞生之初就是为了筛选合格的冤大头。最初无上神教只有教主一个职位,负责日夜祈祷,将神明信徒的祈愿转达天上。

而教主,则因为不辞辛苦而又劳苦功高,不得不接受乡亲们的供奉。

贪婪开始滋生。

几个大家族眼馋这位置,于是和教主做了个生意,每个家族进行竞拍,价最高者,能够得到主侍的位置,作为教主的亲卫。

而其他竞拍失败的家族也不会一无所得,每个家族有一个算一个,有钱出钱有力出力,将无上神教传播到整个孤南地区。

只要信徒多了就不怕缺香火钱,到时候,只要地头的世家们做出表率,面上装作虔诚的信徒供奉香火,吸引百姓过来。

等到时候,百姓的钱二八分账,乡绅的钱如数奉还。看在那些愚蠢的百姓眼中,就是乡绅们的虔诚得到了回应。

那个时候只要教主和主侍再煽风点火一番,百姓们只会反思是不是自己不够虔诚,付出的香火是不是不够多。

努力去考取功名,做个贪官搜刮民脂民膏哪有做这事儿来钱快呀。

而世家们为了保证彼此不背叛就有了腊月祭这个东西。流传到今天,只有每个家族最受重视的那个人才能够知道真相,至于其他家族成员,有时候知道的少,反而是一种幸福。

“我都坦白了,能不能不要杀我。”

张飞剑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抱着将士的小腿,额头一遍又一遍磕在地上,完全没有了那高高在上的姿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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