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乙听见这边的打斗声，正准备将身侧的游胤辰推下山崖，哪知游胤辰早有防备，一个侧身，接着一掌击向高老乙的颈间，只听颈椎断裂之声，高老丙未来得及反应，便没了生机，坠下深渊。

游胤辰顾不得许多，快步回去，且至林中，便见如雪与高家两兄弟打在一起，连忙上前加入战局。

高家两兄弟见游胤辰安然无恙地过来，心知高老乙已命丧黄泉，一时悲愤交加。

高老丙阴笑着绕向游胤辰，目光中满是阴毒：“病秧子，老乙没杀了你，便让我亲自动手罢！”铁爪带着毒雾直扑而来，爪风呼啸间，空气中多了一股腥甜气息。

毒气袭来，游胤辰侧身避过，衣摆划出一抹弧线，同时抬手从一旁抽出一截短木，用内力裹住木头形成气刃，与铁爪交击。

两人招式交错，木刃与铁爪碰撞间，游胤辰的气息突然紊乱，脸上隐现几分苍白。他咳了一声，身形微顿，却猛然发力，用手中木刃劈开高老丙的爪风，反手一记掌风将对方逼退数步。

“哈，原以为你也是装的，没成想真是个病秧子！”高老丙冷笑连连，眼中带着残忍，“看你还能撑多久！”

游胤辰未答，脚下一个翻转，身形如掠空飞燕，再度欺近，木刃直指对方心口。一击未中，他借力侧身滑开，同时以掌风强逼毒雾退散。他虽动作迅捷，但每出一招，胸口的起伏便愈发明显，显然已在强撑。

瞥见游胤辰的模样，如雪心头微沉，冷声道：“撑住！”

她双剑凌厉一转，划出两道寒光，同时逼退高老甲的刀锋，身形如穿花蝴蝶般滑出战圈，试图拉近与游胤辰的距离。

高老甲看准时机，刀锋一转，冷冷说道：“他已是强弩之末，你护得了他几时？”话音未落，他再次挥刀逼来，刀锋直取如雪双剑交汇处，竟是要以巧劲挑断她的兵刃。

如雪双剑一错，剑锋翻转间反击，趁薄刀斜劈的刹那回身一剑，剑光擦着高老甲的手腕划过，在他的手腕上划过一道深可见骨的长长血痕。

与此同时，游胤辰再度与高老丙硬碰硬交锋，毒发已让他的内力明显衰弱，气息更显不稳。然他手中木刃一转，内力贯注之下竟如利刃般锋利，竟然一举逼断了铁爪一边的爪尖。

高老丙目光一凛，神情愈发阴沉，冷笑道：“病成这模样，内力还这般强？”他左手暗中一抖，一抹细如发丝的毒针悄然刺出，直取游胤辰的右臂。

游胤辰早已察觉，对方手指微动的瞬间，手中木刃猛然掷出，直击高老丙眉心。毒针与木刃交错，高老丙下意识躲闪，游胤辰趁机拔出背后包袱中的白玉骨瑶，骨笛在手间一转，内力催动间瞬间变成长剑。

他轻声道：“现在，该你伏诛了。”

白玉骨瑶剑光如水，闪电般划过高老丙的喉咙，鲜血喷涌间，对方双眼圆瞪，带着难以置信倒地而亡。

见状，如雪冷喝一声，双剑连出数招，将高老甲逼入绝境，趁对方刀锋滞缓的一瞬，短剑交错划过他的胸口，血光乍现，高老甲猛然跪地，带着一抹不甘的冷笑气绝身亡。

山路间静得只余风声萦绕，远处密林隐在薄雾中，乌云顷刻间袭来，天光微弱如同昏暗的灰布。

游胤辰缓缓收剑，白玉骨瑶变回骨笛，被他收入袖中。

胸口猛然起伏，血色从唇间溢出，垂落在衣襟上，染出刺目的红。

如雪正低头整理短剑，目光一抬，顿时僵住。那抹鲜红在此刻竟如此刺目。

她一瞬间丢下短剑，几步冲到他身旁，一把将他扶住：“胤辰！你怎么样？”

声音因惊慌而发颤。

游胤辰眉头微皱，抬手轻按住胸口，唇边仍带着一抹淡笑：“无妨……毒发而已，忍一忍便好……”话音虽轻，语调却不由自主地颤抖，额头上已沁出一层冷汗。

毒发？没想到第一个月这么快就到了。

“忍一忍？”如雪眼中隐约有泪光闪动，声音却透着怒意：“你这般疼，还忍什么！？”她急切地将手贴上他的额头，只觉得冷得吓人，指尖触到他颤抖的面颊，心中更是一阵绞痛。

游胤辰抬眼看她，眼中温柔中带着些许歉意，低声道：“不碍事……只是毒性侵入内息，疼一阵就过去了。”

他说得极为轻描淡写，胸膛却在剧烈起伏，声音里压抑的低吟终究泄露了痛楚。

“疼一阵？”如雪眼底的泪意再也藏不住，手扶着他肩膀的力道不由得加重几分。眼见他的身子摇摇欲坠，她狠狠咬了咬牙，低声道：“胤辰，我不准你逞强！”

她将他的手臂用力环过自己的肩膀，另一只手扶住他的腰，将他的重量托了大半在自己身上。游胤辰一怔，微微挣了一下，低声道：“没事……我可以自己走……”

“还逞强……”如雪冷笑一声，声音里压着怒气和心疼，“游胤辰，你是不是只会骗我！”

游胤辰唇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意，正欲开口，胸口又是一阵剧痛涌上。他猛地低头闷哼了一声，额头抵在她的肩上，微微发颤。

感到肩头一片湿润，如雪心中一阵抽紧。她停下脚步，双手环住他的腰，将他紧紧抱在怀里，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胤辰……你是不是想吓死我……”

游胤辰缓缓抬起头，额头上冷汗密布，声音虚弱却仍透着几分轻笑：“我怎么舍得吓你……”话未说完，唇角的血迹又溢出几分。

“别说了！”如雪一手拭去他唇边的血迹，另一只手抚上他的脸颊，指尖微微发颤，“你疼成这样，还笑得出来？”她的声音渐低，眼中浮起湿意，低声道：“胤辰，你告诉我……你这毒，到底会怎样？”

沉默片刻，游胤辰勉强抬手覆在她的手背上，轻轻握了握，声音低哑：“我不会死……你放心。”

“放心？”如雪眉头紧蹙，声音透着急切，“游胤辰，你若敢出事，我……”话未说完，她喉咙里哽了一下，泪水终于滚落眼角，化作轻轻的抽泣，“我就不要你了……”

游胤辰微微怔住，眼中泛起一抹暖意，他艰难地抬起手，指尖拭去她的泪痕，声音极轻却满含深情：“如雪……我不会让你……不要我……”

如雪咬着唇，深吸一口气，将他靠得更紧，从他手中夺过白玉骨瑶：“你最好记住……我来吹《庄生晓梦》。”

就在这时，游胤辰的手缓缓滑下，再也支撑不住昏迷了过去。这倒下的力道，把惊慌失措的如雪也一并拽倒在了地上。

几声闷雷在天际乍响，大雨随之而来，山间风声骤起。

雨水如倾盆而下，瞬间将二人淋得透湿。雨珠砸在山石上，溅起的水花混入泥土，山道被雨水冲刷得泥泞不堪，每一步都显得愈发艰难。

游胤辰靠在如雪肩头，脸色苍白如纸，双目紧闭，额头的冷汗早被雨水冲散，整个人显得无比虚弱。风夹着雨势扑面而来，他的呼吸轻浅得几乎不可察，似一根脆弱的弦，随时会断裂。

如雪的手指尖发僵，她咬紧牙关将笛口送到唇边。笛声未响，凉薄的雨水便顺着笛身滑下，沾湿了她的双唇。

她深吸一口气，尝试着吹奏，却只发出一阵嘶哑的破音。

《庄生晓梦》的曲调萦绕在脑海中，她一遍遍回忆着游胤辰教导的手法，手指僵硬地按住笛孔，再一次将气息送入。可是，无论她如何努力，笛声始终模糊破碎，连最简单的起调也吹不成。

冷雨打在她的脸上，她终于忍不住闭上眼，泪水混着雨水滑落，喃喃低语：“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眼角余光瞥向昏迷的游胤辰，他眉头紧锁，脸上的痛苦显而易见。呼吸的起伏愈发微弱，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

“不能这样……不能拖下去了！”如雪抬手擦去眼角的湿意，将笛子重新塞回怀中。她俯下身，手臂环过游胤辰的肩膀，另一只手从后拦住他的腿，将他缓缓背起。

雨水顺着她的鬓发滴落，湿透的衣衫紧贴在身上，让每一步都显得沉重无比。

“胤辰，你撑着。”她咬紧牙关，声音低沉却坚决，“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山道陡峭，岩石被雨水冲刷得滑不留足。她每走一步，鞋底都陷入泥泞之中，几乎要滑倒。背上的游胤辰像是沉沉压着她的力气，雨水不断从他身上滴落，渗入她的衣背，却没有一丝冰凉，反而带着火烧般的灼热。

雨势愈发急促，天地间像罩上一层水幕，眼前的路已模糊不清。如雪喘着粗气，抬头望向前方，隐约可见那险要的山道拐角。她低声说道：“再坚持一会，再坚持……”

脚下的步伐虽艰难，却依旧坚定。每迈出一步，耳边便响起雨声、风声，似是天地间的万物都在与她作对。然而，她的目光却从未动摇过半分。

雨幕中，那个瘦削的身影背负着另一个人，在泥泞的山路上一步步向前，宛如一抹倔强的光，在风雨中拼尽全力，向着未知的前路跋涉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