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渊朝和历朝历代一样,盐铁都为官办,盐引作为商人卖盐的凭证,由官府开具。商人从官府取得行销凭证,同时受官府监管,所用的衡量器物都为官府统一制作发放。
不过与前朝不同,本朝自太.祖起开始取消纳粮支引的方式,转而该为你允许商人直接用白银从官府购买盐引。
这样一来,不仅改变了盐商的地域垄断,也让国库更加充裕,同时令盐商行销的过程也更加简便。
只不过盐商行销只能按照盐引上官府规划的地方,也就是引岸范围内。也就是说每家盐商都有一个特定的市场范围,超过这个区域就不能卖盐。
引岸有大有小,也有重叠,盐商在范围内互相竞争,超出范围的也互相竞争,这样官府便掌握了绝对权力,市场价格也能就趋于平稳。
只是天凤帝登基之后这种局面就被慢慢打破了,盐商之间的恶性竞争不断,大盐庄击垮、吞并小盐庄的事时有发生,而官府却并不多加干预。以至于到现在,整个大渊就只剩下了两家大盐庄,一家长芦盐庄,专做西边引岸,一家大兴盐庄,专做东边引岸。
大兴盐庄的东家姓白,也就是段晚宁这一回想要动的那个白家。
白家在苏州,是当地有名的豪绅大户,多年来把持大渊东边的引岸,家业越做越大。但其实十几年前白家经历过一次风波,以至于家产抄没大半,所以白家如今的家主才动起了私盐的脑筋。所谓铤而走险,不外如是。
今晚抵达汴州的三条船上,除了今年下半年北方各州郡所用官盐,还装了不下一半的私盐。
这也就怪不的段晚宁出手了,因为白家即便知道了这事的猫腻,也只能吃这个哑巴亏。不过她并非只想让白家吃亏,对于她来说,白家吃亏的日子还在后面呢。
段晚宁听说事情办完了,也稍稍放心,便问:“出了什么岔子?”
玲珑道:“白家的管事白四礼被人劫走了。”
段晚宁皱眉:“我让展怀和你亲去一趟汴州,为的就是这个白四礼,怎么回事?”
玲珑道:“咱们是在城外遇到的埋伏,那些人似是有备而来,为首一人功夫实在是高,属下等都不是那人对手,顾堂主和他对了一掌当场就吐了血。”
段晚宁道:“展怀在哪,他怎么样了?”
玲珑道:“他去了城外别庄,那里有咱们分舵的郎中。小姐放心,顾堂主伤的不重。”
段晚宁点点头:“可瞧出那些人什么来头?”
玲珑想了想道:“那些人全部身穿黑衣,脸上戴着面具,为首一人身法诡异,出手迅捷无比,若非看身形是个男人,咱们还以为是小姐你出手了。”
段晚宁挑了挑眉:“江湖上卧虎藏龙,功夫比我高的大有人在,这不算什么。”
玲珑却不这么想,她也跑了十来年江湖了,就连能跟顾展怀打平手的人都没见过几个,更何况段晚宁和今晚那人。
不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玲珑寻思了一下,忽又道:“对了,最后他们把白四礼抢走,我隐约听见他们把为首那人唤做影主。”
段晚宁垂眸沉思:“影主,江湖上可有什么组织的首领是唤做这个的吗?”
玲珑道:“我回来想了一路,只想到了一个人。但是,却不好说是不是他。”
“谁?”
“影北辰。”
段晚宁从没听过这名字,不由好奇:“这人又叫影主吗?”
玲珑道:“说来也是奇怪,这个影北辰只闻其名,江湖上无人见过,我曾命人细查他的资料,却也只有凤毛麟角,甚至这人到底是不是杜撰的也不好说。不过据传他统领一个神秘的杀手组织龙影,只接白道生意,作风狠辣,要价极高。”
“龙影的首领叫影主,也说得通。”段晚宁点点头,“但如果照你说的,他们只做刺杀一行,为何又要救人?”
玲珑摇摇头:“这我就想不通了。不过小姐也不必着急,那白四礼被他们带走之前我已将凤栖针打入他周身经脉,他们便是劫走了人也问不出话来,而且若是三日内不服解药,白四礼必死无疑。”
“多亏你想得周到。” 段晚宁笑笑,“既如此,不妨等那个影北辰亲自来告诉我们,为何要劫走白四礼吧。”
玲珑眼睛一亮:“小姐准备如何做?”
段晚宁耸耸肩,她准备什么也不做,以静制动,守株待兔。而且她认为,影北辰一定会找上门的。
因为如果影北辰是要杀人,那在上都城外白四礼就已经死了。可他却把人劫走,说明他也想从白四礼身上得到什么。
那么为了让白四礼开口,影北辰就一定会找来。
这个影北辰倒也没让人失望,段晚宁在转天晚上就收到了玲珑传来的消息,龙影的人找上了门,约她五月初五那天在靖安河上的一艘画舫相见。
靖安河自上都城里穿流而过,在城外被人工开凿成护城河,又顺流而下,汇入沣水而后入海。
可以说上都城因这条河而兴盛,也是围绕这条河而发展起来的,大渊立国时把这里定为都城,除了因为这里是苏家龙兴之地,更因为这里人口众多,商业繁华,已经是全国有名的大都市了。
上都城的世家大户有端午日赛龙舟的习俗,一个或几个家族组成一支队伍,互相比赛。百姓聚集围观,是城里一年一度的热闹盛事。
许家往年也有人参加这个龙舟赛,只是今年因为许知恩出事人心惶惶,原本说好了要和丞相府组队的许怀山和许嘉琛都退出了。
段晚宁这两天在许家还处在人生地不熟的阶段,端午这日被叫去和全家人一起吃了个中饭,她在女眷这边被安排在昌国夫人一桌,和长房的许安平坐在一处。
许安平作为许家长女,因着长房不得势,虽不似许安然那么自视甚高,却难免有些小家子气。对于段晚宁坐在自己身边,她心里不大乐意,面上却不好说什么,只是全程不理不睬,自顾自地吃东西。
许安然则一直依着老太太有说有笑,显得祖孙二人分外亲厚。小柳氏和嫂嫂王氏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话里话外却全是对自己女儿的夸赞。
段晚宁惦着出门,对饭桌上的事都不怎么关系,只低头吃自己的饭,一心盼着许老太太赶紧乏了打发大伙回去。
只不过有时候往往事与愿违,你越不想惹麻烦,麻烦就越是来找你。
这不,奉命行事的小丫头来给她添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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