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尚言捂着胸口假装伤心道：“我好心帮你送过来，你居然还说我是故意作弄你？要不是我，你可是险些酿成大祸了。”但嘴角上扬的弧度暴露了他的幸灾乐祸。

庭不恫顾不上和他争辩，赶紧拿过箱子查看是否有试卷。

打开看到整整齐齐的十个牛皮袋，她这才放心下来，交给徐玉疏。

徐玉疏接过来，继续朗声宣布：“请诸位按照手中的编号前往一楼的各个考场准备考试，考试半柱香之后如期开始！”旁边的学徒默默用手扇了扇香炉里插着的香，提醒众人抓紧时间。

众人纷纷前往考场，梁生忆和解捷平也默契地抬脚准备离开。

唐逸鸣却依旧站在原地，举手说：“我要举报。梁生忆和这位庭大人认识，之前在凝天城，庭大人差点给她买了糖葫芦，所以我怀疑她们有作弊的可能。”

梁生忆本来向左走出去的头又来了一个大拐弯，极限扭回来，恶狠狠地盯着唐逸鸣。

梁生忆把头埋进脖子里，只剩眼睛撅在上面直直地盯着她，不服气道：“刚刚的游戏你也看到了，我怎么可能需要作弊！”

庭不恫也尴尬道：“你也说了只是‘差点’。”

唐逸鸣嗤笑一声，怒气更大了：“是啊，毕竟问了半天还是钱都没付。”

梁生忆眼神转向庭不恫，不可置信道：“你给我的糖葫芦是抢的？”

庭不恫连忙澄清：“当然不是！”

接着又尴尬道：“只不过不是在她这里买的。”

孙尚言拉住庭不恫的袖子，晃来晃去，嗲声嗲气道：“庭庭，你怎么给她买糖葫芦不给我买呢~”

庭不恫立刻换了副冷脸：“我们还没熟到这种地步吧。”

“什么？可是明明已经毁了我的清白，这两位可以作证。”孙尚言看向梁生忆和解捷平。

梁生忆眼神飘忽向天上：“没有啊，我天生眼睛不好。”

解捷平捂着自己的眼罩：“不太行，我后天眼睛不好。”

解捷平寻思现在他跟梁生忆才是搭档关系，怎么能被这两个人抢了风头？

于是他也有样学样地拉着梁生忆的袖子晃来晃去，不对，甩来甩去，嗓子夹得快冒烟了：“生生，你怎么吃她给你买的糖葫芦呢~”

梁生忆额头青筋直跳：“你别有病。你要买给我我也……”话还没说完，袖子就因为解捷平用力过猛被扯下来了一截。

解捷平讪讪地笑了笑，试图给她接回去。

梁生忆一把抢过来，指着他的鼻子威胁道：“考完试我再要你好看。”

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解捷平灰溜溜地跟上。

徐玉疏也劝唐逸鸣先去考试，别惦记那糖葫芦了。

唐逸鸣抱着手，对庭不恫说：“下次记得买我的糖葫芦。”

庭不恫：“……好。”

唐逸鸣又对孙尚言说：“下次记得让她在我这里给你买糖葫芦。”特别强调了“在我这里”四个字。

孙尚言：“……好。”

唐逸鸣满意地离开了。

人群都走远后，庭不恫也从孙尚言手中抢回了自己的袖子，眯着眼威胁道：“我回山庄再找你算账。”

孙尚言微微一笑：“拭目以待。”

梁解二人来到组合考场，每个桌子有两个位置，不同的桌子之间用木板隔开，考试时不能发出声音。

试卷一发下来，梁生忆先浏览了一遍，而后提起笔直接开写，丝毫不停留下来看题。

梁生忆下笔如有神，不一会儿就填完了药材的生长习性、性能功效、用法用量、用药甄别、用药禁忌和全身穴位图，处方题也是答得十分流畅。

就是附加题都是精神类疾病比较棘手。心情烦闷或者抑郁之类的还能根据药材的适应症和不同穴位的针灸治疗和写一写，失忆症她也不是没有遇到过，但是什么一体双魂的梁生忆就不太确定了。

组合考场的两张试卷不一样，解捷平那边绞尽脑汁勉强编了几个空，实在编不下去了。他想向梁生忆求助，但又不能发出声音，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虽然组合考试可以互相帮忙，但是时间安排得很紧，大多数人都只来得及做一份试卷，某种程度上也是缩小了组合实施优势的空间。

梁生忆见时间快来不及了，放弃最后一题，把解捷平的试卷拿过来，又沾了沾墨，直接提笔就写，一气呵成地写完了填空题。

正要开始写处方时，时间到了，梁生忆只得停笔。

“没事，到时候算的是我们俩的平均分，应该问题不大。”走出考场，梁生忆对解捷平说道。

孙尚言是总部派来的阅卷人，只不过提前一天来了。

梁生忆一开始担心他会不会使绊子，但徐玉疏说卷子都是遮住名字阅卷的，梁生忆这才放心不少。

为了表现公平，徐掌柜特地为孙尚言在院子里准备了一个“空中楼阁”，来来往往的人都可以全方位监督他。如厕也有人专程跟着，以防有人私下行贿。

孙尚言一人在高高的阁楼上殚精竭虑、眉头紧皱，偶尔看到离谱的答案，还会忍不住骂一两句。

但还好名字遮住了，他没有点名道姓的骂。

有的人听到吐槽自己的答案的，也不敢吭声，生怕暴露自己。

成绩出来得在三天后，而武试的时间在四天后。

徐掌柜看不惯这么大一帮人白吃白喝，让众人帮忙处理药材。

精细的活徐掌柜也不敢交给他们，大部分都是药材炮制前的各项准备工作。

于是大家五六个人一个小组，负责去除药材中的杂质和非药用部分，开始流水线作业：赵秉兮挑，唐逸鸣拣，解捷平筛，梁生忆捣，阮尘音碾，徐掌柜磨。（注1）

梁生忆动作不停，嘴上好奇道：“徐掌柜，你们分店承办这么大的活动，总部不应该给你们拨一大笔银子吗？”

徐玉疏一边研磨药材，一边理所当然地答道：“拨了啊，但我不得贪一点儿吗。”

梁生忆：……

好不容易做完了工作，几人赶紧逃出去快活一下。

正值当地的一个民俗节日，百姓正举着一座巨大的神像游街，敲锣打鼓，唱歌跳舞，好不热闹。

梁生忆没见过那神，远远地看过去，也只觉得青面獠牙，十分恐怖。

听说这几年宣源城天灾**不断，因此迷信活动更是猖獗。

巡游的花车撞上了一辆马车，为首的人大声嚷嚷：“哪个不长眼的，不知道今天不能驾马车出行吗！冲撞了神仙你担得起吗！”

驾马车的是一个年轻小姑娘，霸气侧漏，没有大喊大叫，只是用平常说话的语气，声音却掷地有声：“这是新来的城主的马车。”

刚才大声嚷嚷的人听了，心下顿时慌了。

他咽了咽唾沫，想赔礼道歉，但又拉不下面子，只能逞强道：“入乡随俗，那也不能坏了我们当地的规矩！”

一只白玉似的手撩起马车窗帘，朝外看了一眼。一张清秀俊逸的脸庞出现在车窗旁，整个人透露出一股病态的苍白。

见巨大的神像周围挤满了人，街边也是人群熙攘，她便开口礼让，声音温润而清冷：“阿筝，我们先退让到旁边吧。”

如此给了台阶，巡游队伍也没有不下的道理。

为首的那位朝马车虚抱了个拳，说了声“多谢大人宽宏大量”之类的，便继续敲锣打鼓地过去了。

幸而道路宽敞，城主的马车从边边上挤了过去。

街边的梁生忆从看到马车里的那张脸开始，就变得激动起来。

此时，她正拍着旁边的解捷平的胳膊，坚定不移道：“我敢打赌，宣源城要变天了。”

解捷平正拿着一盒桂花糕啃啊啃。他舔了舔嘴唇上的碎屑，好奇地问：“怎么了，是因为这个新城主吗？你认识她？”

梁生忆不知有没有听到他的话，只是自信一笑：“将来的话本子传奇的开头我都想好了：

故事的开始，天灾**不断又异常迷信的偏远之城来了一位清逸非常的城主。

她上任后不久就下令推倒了诸多招摇撞骗的邪神歪庙。

打枝削叶，敲骨吸髓。

——这是拯救百姓心智的第一步。”

解捷平一脸无语。

唐逸鸣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了两人身后，突然出声问道：“所以她是谁啊。”

梁生忆被吓了一大跳。她拍了拍胸口，平复下自己的情绪，而后抢过唐逸鸣手里的糖葫芦，说了声：“这么喜欢吃糖葫芦小心蛀牙，我帮你吃吧。”说完一口咬了下去。

唐逸鸣满不在乎地摆摆手：“吃吧吃吧，吃完能告诉我她是谁吗？”

梁生忆边吃边明知故问道：“你之前说你崇拜的那个人是谁来着？”

唐逸鸣：“我崇拜的人有明月楼楼主夏侯旖，雪汝山庄庄主荆雪汝，当朝第一位女状元钟禺，医家圣手梁生忆。”

梁生忆吃糖葫芦的嘴突然停了下来。之前不是只有一位吗？敢情是只透露了一位啊。

她带上甜美的微笑，向唐逸鸣探过身去：“那如果你崇拜之人就在你面前，你愿意不惜一切代价保护她吗？”

“不愿意。”唐逸鸣毫不犹豫道。

梁生忆瞬间笑容消失，干巴巴道：“她就是你一直崇拜的当朝第一位女状元钟禺。”说完继续吃糖葫芦。

唐逸鸣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了半天。

最终自言自语似地问了句：“我现在辞掉去雪汝山庄的任务，去衙门应聘还来得及吗？”

梁生忆捕捉到关键词：“任务？谁给你的任务？”

注1：药材处理方式出自《临床中药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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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文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