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祝璧归

守越君的身份早已暴露在锦衣卫眼中,可不知是不是顾及守越君母亲的缘故,守家并未被官兵骚扰。只是细细观察,

便能发现守家老宅外埋伏着不少官府的人。

几人纵然改了装扮,白日到底太过显眼,贸然进门的话难保没有聪明人猜出来,故而远远看了一眼就离开了。

等入了夜,打更的人一手提灯笼,一手敲着竹梆子,也掩盖不住眼眶的困意。

守越君带着三人从宅子后巷翻墙而入,将三人先带去了自己的院子,又去了母亲的院子。

屋里的蜡烛早熄灭了,守越君将守夜的丫鬟打晕,轻轻敲着房门,“咚咚”。

“是谁?”里面的人问道,声音冷峻。

“母亲,”守越君回答,“儿回来了。”

房内点起了蜡烛,门从内拉开,烛台的光照过来有些昏暗,却将守越君的面庞照得清楚。

“君儿!”守母一把抱住儿子,同样压低着声音却包含感情,先时的冷峻好似一瞬消融。

“你回来了!”

将儿子拉近屋里,关上门,“我儿没事吧!你师门的事在朝廷闹得沸沸扬扬,为娘是生怕你被锦衣卫给抓去了,万幸你外公告诉我,锦衣卫一直没能找到你。”

“回家就好,回家就好啊!”守母喜极而泣,“有你外公在,锦衣卫的人也不敢轻易上门!”

“母亲,”守越君心中温暖极了,“我还带了同门的师弟师妹回来,家里人多眼杂,万一,,,,,,”

“君儿莫怕,娘管家这么多年,难道还管不住府上的人的嘴吗?我儿放心,明日将你的同门都带来给娘看看,娘替你好好招待他们。”

“今夜已晚,你这些日子不知道吃了多少苦,赶紧回房休息,身体要紧,一切都有为娘在。”

“辛苦母亲了,母亲也好好休息。”守越君道,纵有千言万语,明日再说也不迟。

转身便要离开,余光却瞥见床榻纱帐掩映下,什么东西在烛光下反射着微弱的光芒,只是并未多想。

祝璧归送走儿子,用拨灯棒拨亮灯光,坐在灯下不知在想些什么,好半响,才用烛铗剪灭灯芯,屋内再次恢复到黑漆漆伸手不见五指的状态。

可祝璧归完全不受黑暗的干扰,径直走向床榻,将短剑收回剑鞘,依旧放在枕头下,这才缓缓睡去。

翌日天明。

管家带着十来个仆人在守越君的院子里伺候几人洗漱。

不知怎的,忽然听见微君叫嚷起来。

不知是不是侍女们吓着了他,或是在陌生的地方不适应犯了病,害怕得在墙角躲起来无助的喊着师兄。

守越君听见闹声过去,将其他人都赶出屋子,抱住微君让他冷静下来,轻言细语慢慢哄他。

一切就绪,管家带着众人去主院。

经过园子,昨夜进府看见的一片又一片的阴影,白日里再见,却是绿树成荫,花团锦簇。

杭一苇在心中连连称奇。

宣娇把手搭在丫鬟肩上,虽是石子路,表面却也平坦,宣娇在指引下倒也不担心摔跤。

倒是微君和守越君牵着守一直不曾松开。

管家余光瞥过一眼便不在多瞧,倒是杭一苇皱着眉不时看几眼。

“家主,少爷和他的几位同门到了。”

祝璧归正厅端坐,“都进来吧。”

“母亲!”守越君首先见礼。

“见过夫人。”杭一苇和宣娇问好道,微君倒也知道跟着他们学舌。

“这便是你的同门?果然是仪表堂堂、气度非凡呐!”祝璧归瞧着一脸满意,不住点头。

“多谢夫人夸赞,”杭一苇客气道。“听说夫人和朝廷关系匪浅,拂云派被朝中小人暗算,还请夫人相助!我拂云派弟子绝不会忘记夫人的恩情。”

守越君不料想杭一苇开口便提及此事,皱了皱眉头却不便开口。若是阻拦,他作为门下弟子实在忘恩负义,可要因为他牵累母亲,此乃大不孝!他岂能陷母亲于危难?

祝璧归不接话茬,而是端起桌上的茶碗,用茶盖拨开浮叶,等茶的清香与苦涩都释放出来,轻抿一口,“瞧我,还一直让你们站着。”

“你们是涧宫的师弟妹,也是我的晚辈。就跟自家孩子一样,莫要拘束。”这般说着,转脸又吩咐丫鬟道,“还不给客人上茶。”

守越君领着微君坐下,杭一苇好似发现了自己的不妥之处,也尴尬地坐下来。

倒是宣娇,来了之后一言不发,安静都得不像她了。

等上了茶。

祝璧归反而说道:“拂云派的事早先我也派人打听明白了,此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前年不是一时旱灾一时洪涝的,庄户人家没有吃的便跟着那些个白莲乱党四处作乱,锦衣卫的人奉命来江南调查此事,不知怎的查出拂云派和白莲派牵扯颇深,便视作同伙一起抓进去了。我也不知拂云派到底有没有勾结白莲派,此事我无能为力,你们若无处可去留在守府也随意。只是若敢犯上作乱,本家主绝不庇护,你们好自为之。”

说不上不欢而散,可杭一苇心中有没有不愉,守越君也看不出来,只是他自己内心倒是生添了不满。

他原打算私下向母亲问询此事,若有希望便求母亲帮忙,若不能则自己想办法也不迟。可杭一苇这一下好似逼迫自己母亲一般,实在叫人恼火,这火发不出去又只能憋在心里,令人难受!

日光稍斜,透过棱窗瘫在地上光影斑驳,亮点轻盈,暗点深沉,交织着向屋里蔓延。

杭一苇和宣娇和祝璧归并不熟悉,早早便离开了。

守越君却有私事要问母亲。

微君不愿意离开,守越君便让他在椅子上吃糕点。虽说他有些迟钝,好在只要不离开守越君,又很是听守越君的话。

祝璧归看着笑笑,没说什么。

天下的男子三妻四妾,从前不知多少皇帝后宫佳丽三千,前朝男宠亦不少,只要守越君能给她生个继承人,不拘男女,都由着他,也能让她这个做母亲的弥补心中的愧疚。

“母亲,”微君疑惑地问道,“您和父亲当年,在我之前,可还有孩儿?”

祝璧归神色有一瞬发冷,还不等守越君多想,又什么也看不出了。“君儿,我知道你说的是谁。”

“你的父亲在江湖上曾有一位红颜知己,样貌与我颇有些相似,许是有过一个孩子。”

“这么多年过去,斯人已逝,莫再提起吧,便当体谅体谅你母亲我吧。”

守越君以为他和式之容貌如此相似,说不定是同胞兄弟,不曾想藏着这样一桩事,反倒叫母亲伤心了。

“母亲,”守越君愧疚地看着祝璧归,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受。

他脑海中关于父亲的记忆并不多,只模糊记得是个坚毅正直的人,没想到也会伤母亲的心。

“好了,都是过去的事了。”祝璧归全然不放在心上。

女人,对大多数男人而言,不过是繁衍的工具。可男人,对她而言,也不过是通往理想的垫脚石罢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在她的目标之下,没有男女,只分利弊。

“君儿,我当初送你去拂云派拜师学艺,也是希望江湖上能有人多多照应你。当年也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可就眼下的情况来看,拂云派并不是一个好的选择。”

说着,祝璧归看着守越君,格外慎重地说道:“侠以武犯禁。拂云派做错了选择,谁也容不下它了。”

“若是还想学武功,和你带着的这个小伙子一块儿在元一宗呆着,我也不是不同意。你放心,我现在还不会逼着你成亲的。”

“儿知道了,多谢母亲成全。”守越君羞愧地看着她,却不完全赞同道,“只是拂云派对孩儿有授艺之恩,若此时置身事外,他日必遭天下之人耻笑。”

祝璧归不置可否地淡淡一笑,“你是我唯一的孩子,做母亲的,会把一切都给你。”

另一边,杭一苇还在为自己的冒失而暗自懊恼,没注意到宣娇已经消沉很久了。

“好自为之,好自为之。”宣娇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面色越来越白,紧紧攥着双手,一脸惊恐。

“宣姑娘这是怎么了?”

祝璧归察觉了她的不对劲。

好歹是儿子的同门师妹,总不好怠慢了。

“多谢夫人关怀,我只是眼睛有些疼了。”宣娇解释道,可她面色惨淡,瞧着不像疼痛,更像害怕。

杭一苇担忧极了,走近一步抓住宣娇的手,不知宣娇是不是没反应过来,倒也没挣开。

“宣姑娘放心,我也认识几位名医,定会请来为姑娘你诊治。”

祝璧归又是殷切说着。

只是几人到底没甚关系,没说几句话,祝璧归便让守越君带着他们去逛园子了。

人都走了,管家殷切地奉侍祝璧归,弯着腰唯唯诺诺,却并不显得低贱。

“我早知君儿纵然是拂云派名义上的大师兄,也拿捏不了拂云派。求上门来也敢这样放肆,当真是被我儿惯坏了!”祝璧归冷笑着,她而今对拂云派全无半分好感,不趁手的工具若还有用,忍便忍了,可没什么用处的,还是尽早丢了好。

“主上洞若观火,拂云派也就审危有些能耐,等他在牢里吃够了苦头,说不定才能认清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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