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只手白皙而修长,带着温热的气息,虚虚抓着宋言一的手指,并没有下一步动作,丝丝缕缕的热气传到了宋言一的手指上。
而俞不晚早已不知道何时醒来,那双清泠泠的双眸就这么看着他,像一面明亮的镜子,倒映出宋言一无措的模样。
宋言一的耳朵逐渐漫染上殷红。
他磕磕巴巴地解释,带了几分心虚的意味:“夜深露重,我怕你感染风寒。”
“哦~”俞晚拉长音调,满脸的不相信。
宋言一红着脸说道:“是真的。”
俞不晚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我没说不信你啊。”
宋言一转眸望去,和俞不晚的视线相撞,四目相对,一时间相顾无言,四周的虫鸣喧嚣声越来越大,还能听到微风拂过,树林潇潇的声音。
宋言一动了动嘴唇,想说什么,还未等他出口,却见俞不晚身影一晃,还未等他反应过来,宋言一迎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俞不晚将宋言一紧紧抱在怀里,两颗砰砰跳的心脏不知不觉间合二为一,俞不晚瘦弱的身躯,怀抱却异常的温暖,宋言一有些沉醉其中,不知道什么什么时候,他僵硬不知如何摆放的双手,悄悄环住了俞不晚纤细的腰肢,再渐渐收紧,把俞不晚紧紧抱在怀里。
“不晚。”宋言一喃喃道。
“宋言一。”听到宋言一出声的那一刻,俞不晚撤离他的怀抱,脸上带着红晕,打断了他的话。
少女纤细的身躯离开,看着空荡荡的怀抱,宋言一觉得心底空空的,脸上也苍白了几分。
俞不晚正了正身子,深吸一口气,像是鼓足了勇气,抬头直视宋言一,神色满是认真:“宋言一,不管如何,我还是要认真告诉你。”
“昨天夜里,当我发现你不见了,我满心只剩下惶恐。”
“我找遍了所有的庭院,跑过一个又一个山洞,我一停都不敢停,我怕一停下,脑子就会想你出事的画面。”
面前的少女似乎当真极怕,她的眼眶中蓄满泪水,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嘴唇嗫嚅着,极力忍耐泪珠滚滚而下。
宋言一有些痴迷的看着脆弱的少女,他看尽了云婉婷苦涩抽噎的模样,只觉得泪水是天下最无用的东西,可是看着俞不晚通红的眼眶,却发觉这是时间最美好的风景。
这是为他而流,因为担心他而流出了泪水。
俞不晚将手放在心口道:“昨晚上我很害怕很害怕,害怕因为自己害了你,更害怕从此再也见不到你。”
“前段时间和你吵架,我很难受,心这真的很难受,你说你吧我当做好的朋友。”俞不晚的眼神略带迷茫:“可是为什么我听到这句话一点也不开心。”
俞不晚的泪水缓缓流下,她强压着呜咽声,用手背拂去脸上滑落的泪珠,倔强的不肯发出一点声音。
“我。”
“我喜欢你。”
宋言一清冷低哑的声音响起。
俞不晚一下呆住了。
宋言一紧紧握着她的手,目光深邃而专注,他的心跳如擂鼓般剧烈,一只一句慎重道:“不晚,我喜欢你,我一直一直喜欢你。”
“从你给我写的一封封信开始。”
“从重逢后第一眼见到你。”
宋言一神色认真:“我是个胆小鬼,宋言一很喜欢俞不晚,却不敢告诉她。”
宋言一的有些发抖,可是他不想再躲了,每天看到俞不晚他的心就砰砰直跳,看到俞不晚高兴他也能开心一整天。
宋言一总是害怕迈出了那一步,等到情根深种时会万劫不复,可情字一事,是半点都不由人。
昨天夜里晕过去时,宋言一一直在叮嘱自己,一定一定不会有事,他害怕俞不晚找到自己时会愧疚的背上一生的枷锁,更重要的是,他害怕再也见不到俞不晚。
听到了宋言一的话语,俞不晚的内心像炸开了烟花,看到宋言一融融的笑容,像是一股暖流穿越她的全身,让她整个人暖洋洋的。
她抬起头,看着宋言一墨色的双眸盯着自己,俞不晚心中一颤,心头一片滚烫,心里的某处被触动了一下,她的面上飘过一层绯红,手不自觉的捏紧了衣角,两个少年少女越靠越近。
当宋言一马上就要碰到那柔软如同清晨的花瓣时,山洞外响起苏木撕心裂肺的嚎叫声:“小师叔!不晚姐姐!你们在那里啊。“
感觉到温热的呼吸嗖的一下离开了自己,宋言一认命的闭上了眼睛。
岳山派的客房里,苏木一般为宋言一包扎,一边语重心长地教育自家的小师叔:“小师叔,不是我说你,你这么大的人了,要省心啊。”
他叹了一口气,想看不成器的孩子那般痛心疾首道:“不晚姐姐都叮嘱你要好好呆在房间里了,你乱跑什么,还给不晚姐姐添乱,你是不相信她吗。”
“就是!你是不相信我吗!”俞不晚在一旁佯装生气得附和道。
宋言一冷笑道:“我还没有跟你算账,你偷偷将浑元丹给她,为什么不告诉我。”
他冷冷的目光一一扫过面前一唱一和的二人。
苏木和俞不晚心虚的低下头,大气也不敢出。
“是药三分毒,更何况这种短时间大幅度提升功力的法子,更是伤人根本,你们怎么能视同儿戏。”显然宋言一是气极,本就言语不多的他,竟然一下子说了那么多话。
俞不晚向苏木飞过眼神:你家小师叔原来可以说这么多话。
苏木挎着个脸,一脸丧气,不想理她,都怪俞不晚,害得他被小师叔责骂。
看着面前像鹌鹑一样将脖子缩起来的二人,宋言一叹了口气,声音严肃:“算了,下不为例。”
俞不晚和苏木连连保证。
像是想到什么,俞不晚偏头问道苏木:“傅掌门怎么样了。”
昨夜由于太过担宋言一,她直接就离开了,但是想着当时苏木在场,虽说他未必有宋言一如此精湛的医术,但耳濡目染下,也应该不算太差,也不知道傅掌门现在的情况怎么样。
苏木皱了皱眉头,还是诚实说道:“他本身就恶疾缠身,加上昨夜那场打斗太过凶险,几乎要了他半条命,虽然我给他用了药王谷的护心草。”苏木顿了一下,还是说道,“恐怕时日无多,别说小师叔了,就算是大罗神仙,也救不回来了。”
俞不晚沉默了,她想到了那个一直不苟言笑的中年人,有些叹息。
宋言一经过一夜的折腾,脸色尤为憔悴,嘴唇也格外苍白,本来他还想挣扎着起身陪俞不晚去见傅掌门,却被俞不晚强硬的按回床上,两个人贴的极近,呼吸都缠绕在一起。
俞不晚的眼睛大而明亮,双目满含担忧,看到这样的俞不晚,宋言一的脸悄悄红了,居然乖乖躺下,还叮嘱俞不晚早些回来。
俞不晚点点头,临走前还嘱咐苏木好好看着宋言一,苏木信誓旦旦拍了拍胸膛。
俞不晚在梁伯的带领下,来到了傅观海的房间,与处处奢华的岳山派不同,这个房间布置的极其简单,只有黑白的调子,除了必要的家具外,只有几个朴素的白瓷瓶,想极了傅观海古板的性子。
俞不晚在看到傅执也在时,有些讶异,经过昨夜的洗礼,本来浑不离的少年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变得更为沉稳,不再是平日里张扬奢华的纨绔形象,今日的傅执简单的穿了一身黑色劲装,头发规规矩矩的束好,看到俞不晚的到来,还认真的行礼。
傅观海挥挥手,傅执和梁伯便依次退了回去。
傅观海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浑身乏力,整个人疲惫不堪的模样,他眉头紧皱,还时不时夹杂着痛苦的咳嗽声。
俞不晚听苏木说他的状态不太好,没想到竟然如此严重。
傅观海勉强抬了一下眼,虚弱无力道:“你来了。”
俞不晚双手抱拳:“昨夜还多谢前辈派人,现下宋言一已经无事了。”
傅观海点点头,刚想说话,便是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声,俞不晚急忙将桌上的茶水端了过去。
喝过茶的傅观海总算气息平稳下来,他声音嘶哑:“多谢。”
俞不晚看着神色好一些的傅观海,将心底的疑问问出:“傅掌门,您为什么会答应九华门的要求。”
第一次见傅观海的面上出现了苦涩的模样:“当年那把火,将岳山派烧的一点不剩,当时是九华门出手,方能躲过难关。”
傅观海能力再强,手段再高,也是巧妇难无米之炊,若没有九华门的帮忙,振兴岳山派还不知要多少年,人情,总是要还的。
他费劲的抬眸看了一眼俞不晚,或许俞不晚没什么印象,但是很久之前,他去九华门拜访时,见过她。
小小的女孩因为练剑磨了一手水泡,可还是咬着牙一招一式认真练习着。一晃眼这么多年过去了,眼前的少女已经长大,她的眼神坚定而果敢,举手投足无不流露出英气逼人的风采。
“咳咳。”傅观海使劲咽下喉咙间的鲜血,神色认真的对面前的少女道:“俞姑娘,在下有个请求。”
俞不晚有些吃惊,但还是恭敬道:“您说。”
傅观海浑浊的眼睛迸发出一丝光亮的目光:“等你继任掌门,愿九华门与岳山派能相互扶持,永修同好。”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