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身世

任采薇睡到自然醒,心满意足睁开眼,伸了伸懒腰,忽感觉身体间真气流动,不知师父何时帮她打通了脉络。

任采薇激动得一弹起来,很自然地运起内力,骤于掌间,她确信只要她朝帘子外的木桌子打一掌,木桌子都能碎了。

“醒了就起来吃点东西吧。”帘子外任孤舟的声音响起,清澈带着温暖,和师父不一样。

“师兄!”任采薇叫着,边套上床尾的长中衣,蹦跳下床。

“师兄,我内力恢复了,你快教我招式吧!”任采薇眼里带着隐隐的兴奋和激动。

任孤舟笑了,“以前练武不见你急,这会倒是猴急了,先吃掉这碗肉粥,吃饱了再去。”

“好好好,现在什么时辰了?”任采薇忙坐下端起肉粥哇啦啦就喝。

“申时一刻多了。”任孤舟话声一落,任采薇哇啦得更快了。

任孤舟差点就要抢她的碗了,“慢点!噎死你,我去哪里找师妹。”

任采薇喝完粥后套好蓝色外衣、拿下架子上蓝色腰带。

那是一条很精致的腰带,上面绣着三只白鹤,栩栩如生。

任采薇把腰带往腰上一绑,顿时觉得心安。

她往镜子里一看,只见镜子里的人,长身玉立、面容精致,整个人是清冷美丽的,但眉间花瓣胎记又显出一分妖娆、一分张扬。

任采薇绑好鹤纹腰带后,出了房门。

门外,任孤舟正等着她。

“我们平时练武都是去你院子侧面那片竹林的,跟我来。”任孤舟带着任采薇,到处转,让失忆的她熟悉一下环境。

鹤影峰一上来前面是练武场,往后走是弟子舍房,一座大竹舍。

而大竹舍的最外围,也就是山顶涯坡边,种了大量竹子,竹子绕峰顶一圈。

大竹舍由一条长廊从东往西连接着东阁、中庭、西阁。而中庭经一个回字廊连接着后阁。

任孤舟住中庭,任采薇住东阁,其他师弟师妹住后阁。

因为任白喜清净,便一直住在西阁。

任采薇东阁的院子里种着两棵高大的银杏树,这会正绿叶如茵,任孤舟说一到秋天满树、满地都金灿灿的,可美了。

银杏树往后是两棵玉兰花树,此时正热烈绽放着,一粉一白,相映成趣。

玉兰花树再往后是几棵山茶花树,是半年花期的红山茶,能从入冬开到次年入夏。

山茶花树再往后就是一片竹林了,林子后面可通后阁地带。

而中庭长廊外摆着几盘桂花、几盘山茶花便无其他花了。

桂花有金桂、银桂、丹桂、四季桂;山茶则有玉茗、鹤头丹、五色芙蓉、御衣黄、旧衣青等等。

一路花开到西阁。

西阁倒是特别,长廊里和窗前那片地都是清一色的兰花,是浅色建兰,一片渐渐开出了最素色的兰花。

一靠近西阁便能闻到幽幽兰香,心神气定。

而后阁回字廊摆了各种花的盘栽,是师弟师妹们凭借喜好种的。

回字廊两侧,一侧是厨房,一侧是净室,这是后阁弟子们用的,只有东西阁和中庭才有单独的净室。

后阁是两排弟子厢房,左右两侧各有一条通道通向后院。

后院,有一个蓄水池,蓄水池旁边是一条单人通过的小石路,可直达峰顶,峰顶山石险峻,只修了一个小小的亭子。

任采薇跟在任孤舟身侧,饶了一圈回到东阁的竹林,她忽问,“师兄,为什么我会被魔教抓去,魔教还能上鹤影峰不成?”

“那时你跑下鹤影峰,从西门出山了,刚好遇到潜伏的魔教中人。魔教打的过你的,应该是教主、左右护法这几人……”

“那我为什么要下山跑出去呢,余师姐不是说我从不下山、不见人的吗?”任采薇道出了心中的疑问。

任孤舟听后显然乱了一下步伐,“不知道你呀,这得等你恢复记忆才知道了,康师姐说你过一段时间应该就能恢复记忆了。”

任采薇自然注意到任孤舟刚才乱了的步伐,她开始怀疑,他骗她,他肯定知道她突然下山的原因,他为什么不告诉她?

任采薇被感动的心,从这一刻开始渐渐疏远任孤舟了。

以至于后面学招式时都没有那么开心了,但是这是保命的东西,她必须快速接收。

任孤舟演练一遍,任采薇认真看着,她后面拿着小树枝,凭着肌肉记忆一次就使出了剑法。

任采薇因此心里踏实了不少,她决定了,夜里去会一会那个少年。

鹤影峰对她隐瞒了事,她便到别去去寻,而且那个少年,他总不至于是魔教教主或者左右护法吧?

两人练到戌时才停,大汗淋淋,相视一笑。

回东阁后,沈立均给任采薇开了小灶,任采薇连连道谢,沈立均也连连说不用谢。

沈立均生的板正老实,比任采薇还年长一岁,他再忍不住笑着说道:“二师姐,你别跟我们那么客气,我们可不适应了。”

“好吧。”任采薇笑了笑。

任采薇吃了沈立均给她带来的丰盛晚饭后,假装散步消食。

其实,她在看偷偷下峰的最佳路线。西边确实有一条小路,可是任白住在西阁,她怕被师父发现。

任采薇可以绕远点离了师兄的中庭,却绕不开师父的西阁。

但走正路下去必定会遇到夜巡的师弟师妹们,而且西边下去离西门更近,所以最后任采薇决定走西边。

任采薇观察完路线,回了自己的东阁,她洗漱好后假装早早睡下了。

熄灭灯,躺在床榻上,任采薇闭目养神。

近亥时了,任采薇悄悄起来,摸黑绕过中庭,来到西阁,却发现师父的房间也熄灯了,顿时大喜。

任采薇轻手轻脚地经过西阁后,从小路下了鹤影峰。

之后她躲开巡逻的弟子,来到西门的高墙下,跃墙而出。

任采薇刚落地,一个人影向她走来,竟然是在等她?

任采薇蓄起内力于掌间,戒备看着越走越近的人影。

“你内力恢复了?任白果然是任白!”是昨夜那个少年的声音。

“你是魔教中人?之前是你抓走我?我为什么会失忆?”任采薇紧绷着,三连问脱口而出。

少年离任采薇一臂远处站定,给她足够的远的安全感,“我是画魂教的左护法思无邪。”

任采薇一听,呼吸一窒。

“你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思无邪似乎微微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关于你身世的话,你听清楚了。”

“你是我教画魂教前教主顾不予和无尘谷谷主之女姚立容的女儿,是我教前教主唯一的血脉。”

“当年,前教主带着左护法思无涯,也就是我爹,一起外出游历,然后前教主遇到了你娘。两人相识、相恋、成亲、生了你,这段时间你们一直生活在无尘谷。”

“后来,教主要在南面和蜀地来回奔走、处理教中事务。渐渐地,他生出了让位之心,他打算离开西蜀,以后都留在无尘谷陪你们了。”

“结果,那一次前教主就一去不回了。走火入魔、暴毙而亡。而你娘亲见前教主迟迟不回,便带着三岁的你与我爹去蜀地接教主。”

“可是,半路上被一群厉害的蒙面人追杀,我爹身受重伤,你娘亲身死。她死前点了你睡穴,怕你有悲伤的记忆,便喂了你无忆丸,把你藏在山林间。”

“至于再后来,你应该有记忆了,你被鹤山派收养了。”

任采薇边听边摇头,她不愿相信。她刚被确认是鹤山弟子,怎么一下子又被告知其实她是魔教血脉了……

思无邪能想象出任采薇是一脸不可置信的,但他还得继续说下去。

“你那会还小,又吃了无忆丸,事后对往事毫无记忆也不奇怪。”

“去年,我爹病亡,是他临终前把一切都告诉了我。”

“他怀疑教中有叛徒,一直以来从没敢泄露过你的消息。而我自从知道有你的存在后,便想来寻你回去。”

“终于,半月前,我来了。”

“那会,我刚好遇到跑下山的你,便刚好要带你回去继承教主之位。你不愿,一直要逃。右护法卜算子见你意志难移,便要舍弃你、杀了你。”

“是修炼出关后赶来的现任教主顾不放救下了你,他是你爹的唯一徒弟。”

“之后,顾不放让我放你回鹤山。我把你送到鹤山西门的林子前,便走了。”

“应该是右护法下的一堂主拦截了你,可能对你用毒了,总之你打不过他,他喂了你无忆丸。因为你看见我们的容貌了,甚至教主的容貌你也看到了。最后,他暗中把你丢到鹤山派预门外弟子的舍房……”

任采薇听得心惊肉跳,怒火中烧。她是一定正派中人,才不是什么魔教血脉!

她试图从思无邪脸上找出虚假欺骗的神色,只是他的脸融入夜色中,不得窥见,能见的只有漆亮的双眼。

“我凭什么信你?我不可能是魔教血脉!你休要骗我!”

“你不信却也改变不了这事实,你也依旧是我们的少主!迟早要继承教主之位的!”思无邪坚定说道。

“你魔教现在不是有教主吗?为什么还要找其他人继承?”

“顾不放是前教主的徒弟,确实可以继位。但是我不满意整日就知道闭关修炼、无暇管教中事物的教主。右护法、圣女狼狈为奸,纵容他们下属作恶捣乱,把我们画魂教搞得乌烟瘴气。以前我们教不是这样的,我们隐于蜀地几十年,偏安于一隅,与世无争……”

思无邪顿了顿,不想再说这些不开心的了,语气一转,带着希冀。

“你出身名门正派,一定可以改良我们教现在的不良风气,带领我们重回过回安稳平静的生活!”

思无邪说着,双眼越发亮晶。

“我不是!”任采薇不放弃挣扎,她掌间的的内力渐渐消散,捏成了拳。

思无邪不想再争辩这个问题,转而问,“后来是不是有人来找过你,说你是细作,要你杀人?”

说到任采薇的关注的问题上了,她忙答道:“有,是个男人,会用毒的男人!”

“那就对了,他叫江城子,是右护法手下的一堂主。大概是他下毒给你同屋的女子,还故意散布有眉间胎记的人是细作……他这是要置你于死地,他不动手,却可以让鹤山出手……恐怕鹤山派后续会追查你的身世。”

任采薇紧蹙双眉。

“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了,你干脆就随我走吧,不再回来了。当他们查到你的身世,鹤山派就容不下你了,到时候你师父恐怕也保不下你……”思无邪说着,上前一步。

任采薇却忙后退一步,急道:“不!”

她不要入魔教,她不要入人人得而诛之的魔教!

忽然背后掌风袭来,只见思无邪拔腿就飞走,气急道:“你竟然带人来!”

任采薇也下意识旋身躲避,转身间,撞入一个怀抱,被那人带着向后退,因此那人掌风没打中思无邪。

任采薇顿时觉得周身寒冷,她已经知道是谁来了,她会不会被带去连夜拷打审问?

任白带任采薇停下后,惊觉自己的手搭在她腰间,触电般,忙甩开。

任采薇被推开、站不稳前向前踉跄了一下,差点摔个狗啃屎。

任白自知反应过了,忙说:“徒弟太重了,师父接不住。”

任采薇刚站好,没察觉任白刚刚微微异样的情绪。她看不清任白脸上的神情,支支吾吾地说道:“师父,你……我……,你听到了多少?”

“我没偷听,看见你着急后退才出手的。”任白倒是解释起来了。

“哦。”任采薇悬起的心放下,她觉得师父这样的人是不屑偷听的,更不屑说谎的,她信。

“走,回去!今晚的事,想清楚再说,我要听真话。”任白跃墙进去。

任采薇忙紧跟其后,翻墙而进。她原本忐忑的心安定了不少,师父没有审问她。

“你走前面。”任白说道。

“徒弟不敢。”任采薇忙回道。

任白不出声了,任采薇只好走在了前面,觉得有些锋芒刺背。

任采薇不知道她能不能跟师父说出她那些身世,她也不知道这身世是真是假,顿时觉得前路茫茫,如同眼前这条路一样,漆黑一片。

忽然,身后亮光闪起,照亮了任采薇脚下的路。

任采薇回头,不知道她师父从哪弄来了一个火折子。

任采薇回头这一眼,看不清师父的脸色,只觉火光之下,师父整个轮廓柔和了些许,也没觉得刺背了。

任采薇终于有勇气开口打破这沉默了,她问:“师父怎么跟来了?”

“你晚饭后徘徊到西阁来,显然不是来看我的,我便留心了。”

“哦,师父心细如丝。”

任白听后,不答。

之后一路,两人再无言。

一路到了西阁,任采薇临别前才说道:“师父,我可以晚点再跟你解释今晚的事吗?”

任白顿了顿没有回答,任采薇有点局促不安。

她朝任白一拜,准备离去,任白才说,“随你,但我要真话,不要谎言。”

“嗯嗯”任采薇听后猛地点头,其实她挣扎了一路,还是没下定决心把思无邪说的身世告诉任白。

“师父晚安。”任采薇说完便走了。

在她看不到的后背,任白目送她离去,直到看不见了,他说才向卧房走去。

任采薇回到东阁,便见任孤舟坐在廊下。

任采薇正想着怎样悄悄溜回房内,转念一想师兄或许早就知道她溜出去了。

遂大方走到任孤舟面前,她师兄藏在黑暗里的面容逐渐清晰,只是他垂眸了,他说:“你终于回来了。”

任孤舟站起,继续说道:“给你带了点心,放你屋里了,还热,阿均师弟说你晚饭没吃多少。”

任采薇一愣,确实,她没胃口,晚饭没吃多少。

任孤舟说完就走,任采薇却忙拉住了任孤舟。

她对上他的视线,急急说道:“师兄,我去见了魔教的人,但我没有做坏事,可是我被师父逮着了。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们我和魔教的人说了什么,我晚点再告诉你们,可以吗?”

任采薇微仰着头,一口气说完。

星光渐渐跃上任孤舟的双眼,他眉梢舒展开了,“好!你想说再说。师兄和师父永远是你最亲的人,不要疏远师兄和师父。”

“嗯嗯好!”任采薇认真点头。

任采薇觉得她应该相信师兄师父,思无邪说的关于她的身世是可以告诉师兄师父的吧,他们会护着她的吧。

送走任孤舟后,任采薇回到卧房,桌上的点心果然还热着。

她下了一趟鹤影峰,竟然还真饿了,便吃了几块再睡。

一夜安眠安然,无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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