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缈苒也才14,王氏也太急了些,带着往您面前凑。”出来后,江柯宇不禁吐槽道,诸源微微一愣:“她才14?”
“您这都不知?”江柯宇无奈,诸源没再搭话了。
因为他想起了千予十四的模样,不施粉黛,素面朝天,一根黑檀木簪子将头发挽在脑后,总是跟在自己身后,嘴里说个没完。那时候的她的的嘴从不停,而他的耳根子就没清净过。
“王氏对宋将军不见得上心。”
“可不是,我母亲每年都有几个月去西北陪我父亲和大哥,王氏从嫁到将军府起就一直呆在燕阳,据说脸蔚昌老家都没回过。”江柯宇点头附和。
“人各有志,各有所需。”诸源感慨了一句,因为他明白夫妻之间不一定是纯粹的,王氏是为了往高处走,而宋将军当年娶王氏,一是为了恩情,而是为了拒绝那些送上门引得父皇猜忌的联姻。
宋府书房,南溪王一走,宋博渊的手就重重地拍在了书桌上,他瞪着王氏和女儿,气不打一出来。
王氏倒是没所谓,并不把他的生气放在心上,成婚这么多年,她虽然知道宋博渊对自己没多少儿女之情,但知道他这人的底线和品性。
但宋缈苒却不一样,父亲牛高马大,从来不与她亲近,生气的时候眼睛瞪的像要杀人,她便想起了说书人讲出了父亲大刀砍恙国骑兵的场景,瑟缩地躲在了王氏身后。
“将军这是做什么,把苒儿都吓到了。”王氏嗔怪,宋博渊更是窝火,可看到她身后可怜兮兮的女儿,想到自己从小未对她有所陪伴,一直不亲,便有亏欠,便又握紧拳头把火气压了下去。
“以后不许今日这般丢人现眼。”宋博渊对着王氏呵斥,王氏直勾勾地看着他:“这为何丢人现眼了,南溪王现在去哪家,哪家不是上赶着贴,将军是在北疆呆久了,不懂燕阳的处事。”
“你没看出王爷不喜这般吗?”
“南溪王就是这性子,你怎知不喜。我看他还对苒儿笑了,再说他不过是挖苦我两句,又不是针对苒儿。你们上朝,谁不会被圣上挖苦,难道还为此不进谏了?”王氏怼道,一个眼神交给香墨,香墨立即收拾刚刚带过来的茶案。
茶叶和茶具都装了回去,宋博渊更是哭笑不得,别过脸去,深吸着气不想说话。
“王爷明日要见千姑娘?”走之前,王氏试探地问,宋博渊瞥了她一眼:“圣上让王爷调查千氏之案,王家牵涉其中,你最好安分一点。”
“那明日你是要与千姑娘带着证据去?”
“不然呢?”
“将军一直与我说那千姑娘就是千姐姐之女,除了那日去青蔻巷见到的零星物件,却未给我看任何能够说服我的证据。将军是不是觉得不妥?”王氏冷冷地质问道,倒把宋博渊问得一愣,宋缈苒见状,也一脸畏惧地走上了前。
“爹爹,您这样是不是把我与娘当外人了。就算她是我们的姐姐,您也得让我们信服不是。”宋缈苒细小的声音带着委屈,宋博渊最终不忍。
“既然你们想看,便同去罢了,不过不能再闹出近日这笑话。”
虽然王氏传了话过来,让张氏不要怂恿常氏去千府,但话传过来的时候,张氏已经义愤填膺地将这话都吐露给了常氏。
不仅如此,她还强调了千老太太因为清明思念亡女被骗、那骗子是有预谋而来。常氏本就是北疆人,每年都会去一趟蔚昌看望娘家,所以千老太太从前被骗的事情她听说过,对这次张氏的描述,并未多做怀疑。
现在让张氏再去主母面前,打自己的脸,她定是不会的,只觉得王氏是有难言之隐,常氏去一趟探探虚实又如何。
所以她便没阻止常氏去千府。
常氏跟千家来往并不密,她大姑家的长女与千氏是闺中好友,她做女儿时也与千氏有过接触,这层关系在蔚昌不算什么,但在燕阳却是老乡,也是能拿出来的。
加上自己的女儿远嫁到了黑河,女婿是宋将军的得力干将,而宋将军对这个原配岳母敬重有加,这几层关系加持,她也是不愿意千老太太被骗的。
常氏没有说明来意,但千老太太知道她为人,加上老友妹妹这层关系,两人走的不是很近,但千老太太对她是极为信任的,所以常氏出现的时候,千老太太已经拉着千予在厅堂里等着了。
常氏一进门便看到了千予,见的第一眼,便惊呆了。
以前千老太太在蔚昌收留的与千韵相似的人,她从未见到过,但如今这个女子跟千韵及其的神似,不仅如此,这女孩的眉目和年轻时候的宋将军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看着千老太太开心的样子,常氏突然就打了退堂鼓,她想起自己女儿远嫁北疆,每次上街看到一个背影与女儿相似的人,她都要多留意几分,更可况千老太太这一生,就千韵这一个女儿。
见常氏沉思的模样,千老太太示意,秋嬷嬷热情地招待她坐下,又令人上了好茶和点心。
“妹妹来看我,有心了。”千老太太先开了口,常氏这才回神,露出了笑容,只说这是应该的,接着又装作不知地问道:“姐姐,这位姑娘是?”
”妹妹是自己人,所以我也不跟你瞒着。她就是我外孙女,韵儿的亲生闺女。“千老太太说到这里,想到自己的女儿,神色暗了暗,但接着目光落在千予身上,皆是满意和慈爱。
常氏想到了自己的来意,虽然眼前人像宋将军也像千韵,但不排除有心之人的利用。想到这里,她还是委婉地开了口:“这姑娘眉眼是极像了宋将军,神态更是像阿韵。很难让人不相信这不是他们的孩子。只是,姐姐是如何与她遇见的?”
泼人冷水的话常氏自是不能贸然开口的,老太太也知道她怀疑,但更喜欢她这分寸感,于是便细说了经过,讲到第一次自己遇见她克制了几分。
又讲到药膏的事情,后来得知她的名予,以及生辰,还有母亲遗物的事情,说到这里,老太太已经潸然泪下了。
千予的脸色也好不到拿去,她低垂着头,神色有些伤感,飘忽的模样在常氏看来更多的是一种破碎感。
常氏听完这些,想起当年阿韵的遗体运到燕阳时,自己和婆婆第一时间赶来哀吊,那面目全非的样子确实让人难以承受。她记得那尸体上只有几件首饰依稀能辨认是阿韵的。
但这种事情,根本就没人去怀疑。
现在听来,千老太太说道的事情是极有可能的,可她不明白,阿韵如此善良,谁会去害她。
“妹妹放心,这次我是定了心的。今早,南杭就去了南方,刚刚,博渊也传信过来,圣上已经让南溪王协助调查,关乎到先帝的谕旨,我想此时一定会给我们一个交代。”
常氏看着千老太太坚定的模样,还有讲述的一切,加上这张脸,她对这事是信了一半以上。同时也想到张氏与王氏走的近,撺掇自己过来——
想到这里,常氏眉头紧了紧,但她很快收起了不悦的情绪,她取下了手腕上一点翠的贵妃镯,走上前,心疼地望着千予,拿起了她的手,把手镯往上面戴。
“既如此,我便是你——”常氏说到这里自己也有些不解了,她望着千老太太,理不清辈分,她虽然叫千老太太叫一声姐姐,但自己与宋将军又是同一个辈分的,所以不知让千予叫自己奶奶,还是——
“叫一声常姨吧。”千老太太红着眼眶笑道,脸上的泪痕还未干,千予看着常氏,露出了一个得体的笑容:“常姨。”
“常姨这次来也未给你带礼物,这个手镯,就当是见面礼。”常氏拍了拍千予的手背柔声道,千予道了一声谢谢,千老太太点头看着两人,这时常氏想到了什么。
“后日是方国公夫人生日,在微涟湖边办春花宴,千予可收到请柬?”
“博渊不管这等事,我千府北疆商户,难得来一次燕阳,跟这些贵人也无交集,请柬自然是没有。而南溪王未查清楚之前,予儿只能在这里陪着我。”千老太太说道这里,停了下来,脸上的笑容消失。
“王氏怕不见得愿意予儿回去,昨日至今,都未来看看。”想到王氏,千老太太脸色并不好。
其中的因果常氏自然明白,便道:“姐姐若不介意,让我带着予儿去。我那儿媳妇是国公夫人的外甥女,我与她一起带着,一起熟悉熟悉这燕阳小姐圈子,也算有人照顾。”
常氏热情道,她是真心想带这个姑娘去见见世面,还有就是也给那想利用自己的王氏看看,让她难受一番。
常氏丈夫贺庆诸的品阶虽比不上宋将军,但贺老将军在的时候她贺家也曾风光过,宋将军也是他公公举荐,并提拔的,也一直都敬重着她与丈夫,但这个王氏,表面上虽然敬,但常氏能看到她眼里的不屑。
可不屑却还要与妾张氏混在一起,常氏自然是更加看不上她。
有人愿意去带着自己外孙女见见世面,千老太太自然不能驳了人家面子,但她也不想逼着外孙女,所以看着千予:“予儿,你觉着如何?”
千予见老太太把问题抛给了自己,并没有多犹豫,在她看来不过是一场生辰宴,去凑个热闹,而且人家又刚刚送了自己一只镯子,去吃一顿饭也没什么大不了。
“都听外祖母安排。”千予平静道,常氏望着她这双淡然的眸子,心底不禁有一丝诧异,因为一般的女子,对这种宴会都求之不得,但眼前这姑娘好似没所谓一般。
“既如此,就劳烦妹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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