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千予走远的背影,诸源的脸色顿时阴暗了下来。
他拉开了与柳溪兮的距离,后面的麒麟军察觉到了王爷对这姑娘的抵触,立即跟了上来,站在了诸源身前,防止此女子再次投怀送抱。
“你怎么在这里。”诸源的声音极冷,他看着别处,柳溪兮被他的冷漠伤到,飞掉面纱的艳丽脸庞,变得凄楚。
“阿源,我想见你,祖父让我出来后,我就来找你了。”女子哽咽道,直叙自己的情感,瘦弱的肩膀也随之颤抖。
从小长到大的情谊,诸源对待眼前人不可能一点感情也没有,但他心中那一块柔软之地已经不再属于她了,所以面对她迟来的回应,他只觉得无奈和可笑。
他与柳溪兮算是指腹为婚,母亲从小就告诉他,她以后会成为他的王妃。
他很相信母亲,所以从小对柳溪兮一直都很特别,然他对她的特殊让她在燕阳贵女中如同星辰的存在,众心捧月如她,在情窦初开的年纪,诸源十四五岁少年的稚嫩,并不满足于她对爱情的幻想。
诸源是从神渊阁回来后才知道,父皇重病那段动荡的局势里,她早就倒戈到了二皇兄的蜜语甜言之下。
她爱慕二皇兄,二皇兄让她孝敬母后,她便听话地送上了被二皇兄偷偷下毒的燕窝给母后。
她害人却不知自,加之柳相对皇兄的扶持,母后对她的维护,皇兄便没与她计较。
但这也是皇兄怕他承受不住现实,送他去神渊阁的重要理由之一。
在神渊阁的日子,柳溪兮是诸源的执念。
他会画下她的画像,他的画笔里的她,笑意盈盈,干净发光的犹如皎月,但出来后的现实却给他当头棒喝。
当年皇兄并未把真相告诉他。三年前他去恩泽寺找她,并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无意中发现了她落在桌上的书信。
那是二皇兄从保庄寄给她的,字里行间尽是深情,一旁也有她写了一半的回信,字字句句都是痴迷和为他处境的不甘。
那次回去之后,他如坠冰窟,把自己在房里关了好几日,才理清头绪。跑去宫里对着皇兄质问,才得知真相。
二皇兄利用她对付了母后,那种毒不至于让人立即毙命,但长期服用,日积月累便回天乏术。好在丰仪死后,皇兄多了一个心眼,太医给母后把脉,察觉到了异常,便把柳溪兮查了出来。
当时断毒不伤及性命,但肺腑被毒侵害,身体却受不得其他疾病的干扰。
次年开春,母后就因中毒导致的肺腑功能不足,而患咳疾去世。
这也是柳相将其关入恩泽寺的原因,虽然皇兄和母后不怪罪,但她的存在却是大家心里的一根刺。
诸源不能理解的是,她明知自己伤害了母后,为何自己去恩泽寺看她的时候,她还能在写给二皇兄的书信中表露对他的心疼与不甘。
可能那就是爱吧,爱让人盲目。
这是他给自己唯一的解释,但这种解释也颠覆了他曾经对她的认知,那一刻,她不再是自己心里高高在上的仙子,也不是母后眼里端庄得体的大家闺秀,变得如此心寒和让他陌生。
如今她又怎能心安理得的出现在自己面前,一副深情款款的模样。或许她对二皇兄还如从前那般坚定,他还会佩服她痴情。
“你要找的是二皇兄吧。”诸源冷哧道,望着她垂泪的模样,只想窥探有几分真假。
“你还在吃醋吗?我与他早就断了。不然我也不会来找你。”
“吃醋,你想多了。”诸源轻笑了一声,然后看向一个麒麟军侍卫:“送柳小姐下去。”
“我自知以前是我伤害了你,那是我年少无知,我会改,我以后会好好弥补。”躲开麒麟侍卫的靠近,柳溪兮红着眼道,诸源望着她,像在看一个陌生人。
“以前对你死心塌地,也是我年少无知。别再将执念放在我身上,不然我不介意送你去保庄行宫陪二皇兄。”诸源冷声,如最后的通牒。
柳溪兮不相信曾经对自己百依百顺的男人会这般无情,失魂落魄地踉跄了两步。
见她不愿走,诸源便抬腿,朝着山下的方向离开。
躲在路边花林后又遇上的江柯宇一行人正好看到了柳溪兮被王爷拒绝的一幕,各自都是不同的表情。
江柯宇知晓其中的缘由,认同王爷拒绝了柳二小姐,江蜜妍听到了关于二皇子的话,立即脑补了柳溪兮与二皇子有染的信息,脑补完后突然就理解为何这几年她会被关在恩泽寺了。
但柳溪倩却不失这么想的,她眼里只有对二姐的心疼,什么二皇子什么执念她都没听进去,她看到的只有她二堂姐楚楚可怜的流泪模样。
“我去王爷那。”江柯宇见南溪王朝下面走了,便最先跑了出去,柳溪倩则是愤恨地瞪着南溪王的背影,又心疼地望向自家堂姐,掏出手帕,跑出去给堂姐擦泪去了。
江蜜妍愣在原地,红茶和绿茶静静地站在她身侧,等着她的决定。
“我们还是从小路下去吧。”江蜜妍扭头便往小路回去的方向走,一是她不想打搅柳家姐妹情深,二是不想在大路上撞见冷酷无情的南溪王。
他今日瞪宋夫人的眼神她现在还心有余悸。
“小姐,你说,柳二小姐是不是真的跟二皇子有什么?”绿茶好奇地问道,她觉得小姐出面应该能打探到什么,毕竟二爷是王爷身边的近臣。
“非礼勿言。”江蜜妍丢下四字,不愿这个话题拿出来说。
一是柳溪倩是她的好友,二是这种事情若是能说的,早就人尽皆知了。皇家要给柳家颜面,这种事情除了当事人,自然是不能拿出来讨论。
千予从花林下来,在不远处一个亭子里的常氏就见到了,也该到去正厅贺寿的时候了,现在应该刚刚好,她便起身带着人朝着她走来。
千予也见到了要过来的常氏,正要迈步与她汇合,突然一个人影就出现在了自己面前。
“宋大小姐。”一温润的男声出现,千予抬眸,便见到了昨日在汇武场遇到的一个男子,他的姓名千予已经忘了,但她记得昨日他对自己不似今日这般热情。
而且昨日自己报上的名是千予,并不是宋家小姐。
“小姐,这边是贺夫人进门时遇到的威远侯夫人的次子,昨日那个何东楠,何二爷。”碧禾凑到她耳边小声提醒,千予便明白了,常氏告诉了威远侯夫人自己的信息,转身她儿子便知晓了。
“何二爷。”千予道,说完便要绕开他继续走,但这男子却又绕到了她身边。
“昨日恕在下冒昧,宋大小姐箭术让人为之惊叹,果然是宋将军一脉相承。”何东楠笑道,千予看都未看他一眼,没有停下脚步。
“我这箭术,是自己十几年里练就的,与血脉无多大关系。”千予反驳道,何东楠没想到她还能驳自己的面子,不禁有些难堪,但想她说的话也有道理,自己的父亲就不是武将,他今日能成为武举人,与血脉无半点关系。
“想不到宋大小姐不仅武艺惊人,话也如此通透。”何东楠看向千予,目光里不再只有利益的筹谋,更多了几分欣赏,这也让他的话多了几分真诚。
对于他这话,千予没有再回,她不理解这人为何要上来跟自己说话,他们只见过一面而已。何东楠还想与千予说些什么,可这个时候,走近的常氏开了口。
“何二爷,我与宋大小姐要去拜寿,就先行告辞。”
常氏出面,何东楠便不能再纠缠。
看着千予跟着常氏离开,何东楠若有所思,而就在此时,钱彬肆突然在他身后出现,似笑非笑。
“怎么,宋淼苒不是你的目标了?”
“宋淼苒还小,我娶她,至少等三年。可是宋大小姐,我不需要等。”
“她比宋淼苒更难拿下。”钱彬肆道,他阅女无数,宋淼苒还会因为他们的身份对他们客客气气,可这个宋大小姐,身上冷冽的气息让人望而生畏。
“但她没有宋缈苒那般难缠的母亲。”何东楠笑道,拿下宋淼苒难就难在王氏输送给她的那一套观念,还有王氏。
但这个千予孑然一人,宋将军一走,宋府谁会护着她,届时自己只要耍点柔情的手段,不就唾手可得。
“这话倒是不假。”钱彬肆赞同道,两人相视一笑,却不知刚刚那一幕已经被下来的南溪王目睹了。
江柯宇自然注意到了主子一直盯着何东楠。
看得出来何东楠对宋大小姐很感兴趣,她都避开了他还追上去,好在常夫人及时出现。
江柯宇感慨的同时,也注意到王爷阴沉的脸。
“何东楠是武举。”诸源开口道,话语里带着几分筹谋。
“嗯。”江柯宇应了一声,这事是威远侯夫人大肆宣扬他才得知的,武举人各地每年都能出几个,不过都充到当地府军去了。
而威远侯府靠着科举获得官职的没几个,三代才出一个举人,她自然是脸上有光,觉得自己儿子是大将之才。
“朝廷大员给何东楠递来官贴,都被他拒绝了。”江柯宇补充道,虽然主子不关心这些事,但他作为武将之后,很多消息都会略知一二。
“看来何东楠眼光不止于此。”诸源冷冷一声,又看向江柯宇:“听说你父亲缺人。”
“威远侯夫人在我母亲面前炫耀的时候,我母亲就让父亲给何东楠递过官贴,还是个五品营尉。他也不去。”江柯宇本不想提这事的,但王爷问起,他只能说了。
“若是圣旨呢。”
“啊?”
“你去问我皇兄要圣旨,西关军不是缺人?威远侯府是该出个有真材实料的人,撑起门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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