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五章

叶棋安拿起口脂,长长得叹了一口气,打心底里为自己感到委屈。

他好后悔,他好疲惫,他做梦也想不到做一个女人会这么累。

要穿繁复的衣服,要梳妆打扮,要戴重重的头饰,要记住琳琅满目的化妆品,不能吃很多,还要时刻记住补妆。

归根结底,还是要怪符小将军太刁钻!简直是,可恨至极!

不愧是一个不可理喻的武将!

叶棋安愤愤得把手里刷子放下,一转头,就对上云笙复杂的眼神。

里面充满了疑惑,不解,惊奇,悲伤。

叶棋安的满腔愤恨都让她看散了。

于是迟疑着把视线转移到她手里捧着的一方洁白的方巾上。

方巾上盛着点点鲜红,如雪地里盛开的红梅一般,极其显眼。

还有些眼熟。

“这是……”叶棋安心里隐隐有所预料,心里五味杂陈。

“小姐,这是,您的落红啊!”云笙颤抖着手,将方巾捧给他。

她的少爷,到底经历些什么!

在她沉睡的夜晚,她的少爷一定是在深受折磨。

难怪,难怪少爷今天早上起不来。

难怪,难怪少爷会头疼晕眩。

难怪,难怪符小将军会那么体贴。

她的少爷,太苦了!

叶棋安浑身一颤,瞳孔地震,下意识得反驳。

胡说八道!

一派胡言!

他是男人!怎么可能会有落红这种东西!

叶棋安盯着方巾上的鲜血看了又看,心里千回百转。

终于沉重得抬起头,一脸庄严,眼里写满了感动,缓慢的把方巾放回云笙的手里。

“这是,符小将军的落红!”

云笙惊得说不出话来。

叶棋安极感慨得叹了口气,嘱咐云笙收好。

他不曾受伤,这血必是符小将军的。

他都能在脑子里想象出画面——在他还未睡醒的时候,符瑜璟起了,不忍吵醒他,也不肯让“弱女子”流血,便抽出锋利的刀在自己身上划出一道深深的伤口,即使疼痛也不曾皱眉,将自己滚烫的鲜血滴落在洁白的方巾上,为他做掩护。

这血,是符小将军柔情的证明!

多么的体贴又细心的人呐!

不愧是一个让人敬佩的武将!

*

“走吧,我们去给父亲母亲敬茶请安。”

符瑜璟喝了两杯茶水才等到叶棋安出来,面上不带一丝的不耐烦,伸手牵住他。

“好。”叶棋安心里还残留着感动,声音表情都软和了许多。

符瑜璟疑惑得多看了他两眼。

这是怎么了?

真正的女子情绪都是这么多变的吗?

叶棋安昨天嫁进来的时候盖着盖头,只能看见自己的脚尖,现在才是真正意义上的第一次见到符府。

符家现在居住的府邸是符老将军跟着先帝打江山时占下的,原为前朝一商贾斥巨资花了数年时间才打造而成。

面积极大,布局严谨,设计精巧,建筑考究,砖瓦磨合,精工细做,斗拱飞檐,彩饰金装,砖石木雕,工艺精湛。

战争没有给它留下满目疮痍,如今展现出来的只有生机与活力。

绕过回廊,穿过花园,走过石桥,途径宽敞的练武场,才走到正院。

符父符母已经等待小一刻了。

“见过父亲,母亲。”符瑜璟带着叶棋安行礼。

侍女端来茶水,符瑜璟和叶棋安一齐敬上。

符父喝过茶,满意得摸摸自己刚蓄起来的胡须,爽快得给了红包。

他闺女可算是娶妻了,都说先成家再立业,这小家是有了,瞧着媳妇也温润可人,宜室宜家的,待过一阵,他带着宸宇去边关再历练历练,攒攒战功。

“好好好。”看见他们俩携手进来,符母心口的大石总算放下了,喜得眉开眼笑。

她就知道,她就知道!

按她闺女这性子,哄好她自己的媳妇,那是一点问题都没有。

“好孩子,来,到我这来。”符母招招手,亲昵得拉住叶棋安,慈爱得看着他。

关怀得问了些问题,又说了会家常。

没过多久,符父就坐不住,要离开了。

他回京述职没多久,手头上还有些事没处理完,顺便把符瑜璟也拎走了。

“军营有些事,我去一趟就回来,你陪母亲说说话。”符瑜璟半点也不担心她们相处,非常放心得把叶棋安交给符母。

“回来用午膳吗?”叶棋安看着她表示关心和不舍。

“说不准,不用等我,我晚膳之前回来。”符瑜璟又看向晓色和云开,“你们俩照顾好少夫人。”

“是。”

“他们爷俩总是忙得很,甭理他们,来,咱们去逛逛园子。”符母满意得拍拍叶棋安的手,打定主意教教他符家的为妇之道。

符父和符瑜璟一道出门,还没来得及教她怎么哄媳妇,远远就瞧见了几位来逮他的友人,幸运得是他们还没看见他。

吓得符父掉头就跑。

“宸宇,为父之后再教你为夫之道,你且先去军营,记得帮为父遮掩几分。”

话音未落,符父就骑着马消失在转角处。

符瑜璟瞧着前方结伴而来的三人,了然得点点头。

难怪父亲要跑,简侯爷,封将军,齐大人。

这三个人凑一块,谁顶得住啊。

“符家小子,你父亲可在家?”简侯爷眯起眼睛辨认了一会,朝符瑜璟招招手,中气十足得叫道。

符瑜璟拱手给三位长辈见礼。

“父亲方才出门了。”

“怎么可能呢?你昨日成婚,今天少不了要敬茶,北泽能不在?”封将军皱起眉,“我们可是掐着点来的。”

“料到我们会来,跑了呗!”简侯爷转着腰间的玉佩,气哼哼得翻了个白眼,“昨日没灌他酒,今天非逮到他。”

简侯爷的姑母是陛下生母,作为皇室外家,简家最受宠爱的二爷,向来都是张扬得很,年轻的时候也上过战场,和符父臭味相投,关系极好。

后来在战场上受了重伤,不得不退下来。

只能眼瞅着昔日的伙伴建功立业,浴血疆场。

心中多多少少是有些愤懑,便总爱找人喝酒。

尤其是符父!

这厮十次有八次会遛,把简侯爷气得不轻——千杯不醉的人怕什么喝酒!

越是这样,简侯爷就越想逮住符父,把他灌醉!

“听说雅叙阁来了一个精通音律,容貌斐然的琴师,不如宸宇和我们一起去看看?”封将军摸摸下巴,向符小将军发出邀请。

雅叙阁是朝阳最具盛名的青楼,里面的女子美得都各具风情,性格迥异,是所有男子都渴望进去的温柔乡。

符瑜璟连连摇头:“晚辈还有要事在身,实在是不方便,这就告辞了。”

雅叙阁那种地方她哪敢去啊!

简侯爷半点不意外她的拒绝,挥挥手示意,“去吧去吧。”

符瑜璟打马离开,还听见齐大人在说:“老封你也真是傻,这小子昨日才成婚,今日怎么可能去雅叙阁瞧其美人。”

封将军一拍脑袋:“诶!也是!我傻了我傻了!”

“起码要等个半年,才好哄他嘛!”

“哄小孩子算什么本事!你俩去哄北泽啊!”

“得先把人灌醉!”

……

符瑜璟打了个抖,一夹马肚,加快速度离开。

军营里就规矩多了。

哪怕大家都知道符小将军昨日成婚,也没人敢直接上来恭贺调侃。

符瑜璟沐浴着众位单身汉羡慕的目光,迈着稳健的步伐走进演练场。

正进行日常训练的士兵们在演练场挥汗如雨,气势如虹。

符小将军练兵,从来都是往死里练,夏练三伏,冬练三九。

尽管总有人暗自叫苦,却没人想着主动调走,大家都知道,符小将军麾下的士兵是最厉害的,死亡率是最低的,也是最好出头的。

只要你有才能,总不会被埋没。

比如符小将军的副将吴睿诚,就是货真价实的平民出身,家里穷得叮当响,冲着军营管饭才来当兵的。

上了战场倒是显出他的本事来,胆大心细,忠勇无畏,不过几年就被符小将军调成了副将。

符小将军还会亲自指导他武艺。

激得不少士兵嗷嗷叫着想立功。

被众人羡慕的吴睿诚正在武场练习刀法,一把长刀使得虎虎生威,周围叫好声不断。

待收了最后一势,吴睿诚才看见一边的符瑜璟,惊讶道:“将军怎么来了?不休假吗?”

“来看看。”符瑜璟拍拍他的肩,眼底皆是赞许,“刀法使得不错。”

“才学到将军三分 。”吴睿诚笑的嘴角都咧开了。

“谦虚了。”

符瑜璟整个人都放松下来了。

说到底,军营才是她最熟悉的地方。

她待在军营的时间占据了她人生的大部分,她在这里骑马射箭,排兵布阵,上场杀敌。

被摔过,被打过,受过伤,喝过酒,睡过大通铺,听过荤段子。

她进军都是从一个小兵做起,不管是无法护着她的炼国符家,还是可以纵容提拔她的凤朝符家,都不曾给她帮助。

她的一身武艺,赫赫军功,都是实打实的。

她要比其他人更努力,更用心,更谨慎,才不会暴露自己的身份。

这么多年,她一直做的很好,从来没有人怀疑过她。

“将军。”吴睿诚跟着她一道走到新兵营。

“刚招来的新兵,才练了几个月,都还嫩着呢。”

符瑜璟眼睛毒辣,瞧见好几个还不错的苗子,微微点头。

“多训训,别放松。”

凤国还有不少仗要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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