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第 8 章

姜时月一夜没睡好。

她特意选在地窖靠门的位置,虽然躺下闭上眼睛了,但心里那根弦始终没有松。

前世刀尖舔血的那种熟悉感又来了。

弱肉强食,这在现在这种时代这个光景,比前世更加残忍直观。

昨晚在地窖,她一脸严肃的告诫众人千万不要大声说话。豆子倒是乖巧,裹着件大人的衣服就早早的睡着了,豆花看姜时月占着门口位置不让,就认定那个地方是最好的,扯着徐氏闹了一会儿,最后被姜时月一个凶狠的眼神吓得瞬间熄火。

徐氏也久久忘不了姜时月那个样子。她左手抱着豆子,右手搂着豆花,缩在一旁,一整夜都不敢靠近她。

外面零星渗入光亮的时候,姜时月佝偻着身体慢慢爬上台阶,凝神听外面的动静。

老杨头跨过睡着的母子三人,也轻手轻脚跟了上来。

“阿月,怎么了?”老杨头小声问道。

姜时月转过头,示意老杨头先别说话,又听了会儿,才微微向上将木门推开一条缝。

隔着细微的缝隙听外面的动静。

确定附近都没有人后,才小心的打开门慢慢上去。

又在附近巡视了一番,才回来和待在门内的老杨头说话。

“暂时没事,可以说话了。”姜时月见众人都醒了,又说,“但是还是要注意些,不要大声喧哗。”

“娘,今天你和豆花豆子就暂时不要出去了,我和爹负责出门找吃的。”她望着徐氏,说道,“顺便观察一下附近的情况。”

徐氏闻言没说什么,豆花却不干了。

她猛的站起来:“凭什么你能出去我们就不能?”

豆子坐在干草上拉她的衣服,小声说道:“二姐,你要小声点哦!”

豆花低头:“豆子别闹,等下我就出去掏鸟蛋给你吃。”

“外头有危险,听你姐的别出门。”老杨头严肃的说。

“可是……”

“坐下!”

豆花依言坐下,眼中含泪。

她从没见过自己爹用这样严厉的神态看她,即使是上次打她,也只是样子做得很厉害,却并没有像今天这样,让她不容拒绝。

姜时月见此情景,放心的走出门去。

老杨头后面跟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

从昨夜阿月的反常,再到今早的情形,直觉告诉老杨头,情况不乐观。

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从昨晚那个篮子不见开始的。

“是的 ,爹。我怀疑这山上有其他人。”她望着老杨头紧锁的眉头,“昨天那个篮子应该就是他拿走的。”

现在不知那人是何意图,而且极有可能不止一个人,更严重的情况,如果是一群人,对方心怀不轨的话,他们现在这个情况,就只有挨宰的份。

“希望对方不知道安全屋。”老杨头说。

姜时月默了默,不知道当然最好,但寻找新的隐蔽地点已经变得刻不容缓了。

“这事先别跟你娘说。”

姜时月楞了下,点点头。

徐氏那个性子,若是知道了,估计比豆花反应还大。

但话说回来,如今这情况,他们不知自己处境有多危险,会老老实实待在地窖吗?

而且,地窖最好也要做个保险措施,不能让外面的人能轻易开门。

姜时月才想着,就见老杨头又返回地窖,在不多的家伙什里扒拉出一条绳子,跑到门口。只见他费了老大劲,将绳子的一头穿过门板,用力打了个死结,使劲挣了挣,确定牢固了,才拿着绳子另一头走下来。

所幸绳子够长,地窖也才一米多的高度。

他将绳子递到徐氏手里,在徐氏疑惑的眼神中说道:“我们出去后,外面有任何动静都不要开门,只管使劲在屋里拉着这根绳子。”

他又望向豆花和豆子:“你俩也一样,帮娘拉住绳子。”

“外面有坏人?”豆子问。

老杨头顾忌着徐氏,不置可否,只说:“爹怕有坏人,平时我们在家也插门栓呢!”

豆子懂了,徐氏和豆花也点点头。

姜时月在一旁看着,觉得这个防御的办法还不错,很有点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意思。

前提是对方没有看出门以外的圆形屋顶也是装饰,不过她觉得也不用把对方想的太聪明了。总之今天不要走太远就是,万一有情况,还能回来营救。

做完这事,老杨头心中才算踏实了些。

两人决定先分头去找吃的。

姜时月去远一点的地方看看能不能猎到野物,顺便留心那人踪迹,同时也找找有没有更好的藏身之地。

老杨头依然是在附近找野菜、挖草根,这样就算姜时月空手而归,他们也还有草根可以果腹,不至于一天都没吃的。

不敢走太远,地窖附近一有动静,他就扛着锄头冲过来。

姜时月带上弓箭,检查了下腰间挎着的匕首,准备先去河对面看看。

她想起上次建安全屋的时候发现的石头房子,也许过去会有新发现。

没想到这一去,竟然在石屋里找到了她昨天丢失的篮子!

篮子旁边还有一个黑黑的小火堆,不仅如此,地上还散落着一些烤过鱼的树枝,仔细一看还有一些鱼骨头。

这孙子,竟然偷她的鱼,还烤着吃!姜时月忍不住骂了几句脏话。

她随手拿起篮子,走出石屋,发现石屋一侧有树枝被砍断。

看来人是往这边走的,她循着踪迹,一路跟着来到河边,然后往下游探查,最后猜测这人应是下山去了。

姜时月心中直打鼓。

若这人是个探子,下山是为了报信,那么等待他们的不是什么好事。若这人是和他们一样住在山里的,这次出去后,肯定还要回来。

不管是哪种情况,这几天他们都要打起十二分精神,以防万一。

手上有现成的篮子,姜时月决定再来捕一次鱼。而且这边是下游,河水稍微深一些,说不定鱼会多一点。

将篮子沉到水里后,她就近在河边挖到几条蚯蚓,扯碎后小心的放到篮子底部。然后折了几根树枝微微盖在篮子上方,这样进去觅食的鱼儿一时半会儿不会游出来。

做完这些,已经日上中天。她想了想,反正下山了,干脆到村子附近探查一下情况。

她没有顺着河走,因为河水并不是流向村子,而是围着山脚流向另一边去的。

村子虽然在山下,却不能享受到山上河流的福利,要是有河水,庄稼也不会长成那样,人们的日子还好过点。

她在记忆里搜寻了一下,发现原身从来没有去过山那边,一边走着,一边想着下次往那边去看看。

沿路发现两个鸟窝,一个挂的高高的,另一个矮点的里面是空的,应该是被人掏过了。

姜时月这会子倒是占了身体瘦小的好处,毫无心理负担的爬了上去,一点也不担心压弯树枝。

她小心的将鸟窝端到眼前,发现里面有三个蛋,比鹌鹑蛋稍大,也不知是什么品种。

昨天只吃了一顿,今天还一顿都没吃,姜时月二话不说就先把三只都喝下肚,整个人瞬间好受很多。

她可以肯定,这次回去不会空手而归。况且,她在外找吃的,肯定要先保证自己不被饿死,舍己助人不是她的风格。

自己好了,才能帮助别人。

如果实在是有人值得让自己那样做的话,豆子勉强算一个吧,小模样挺可爱的。

想到那小不点期盼她回去的样子,她不由得弯起唇角,加快了速度。

午后的日头隔了树林,显得温柔又明亮,微风时不时吹在脸上,令人愉悦。

如果不是要时时注意周围的动静,她有种在郊游的错觉。

他们所在的村子叫骡子坑村,姜时月走到山脚,村子就在下方。她俯瞰村子,挑了挑眉。

还真像个坑。

那黑黑的一堆就是他们的房屋了,果然烧得什么都不剩。

那片焦黑的杂物应该足够蒙混过关了。

她正要过去进一步查看,却发现那附近有一队人马靠近,赶紧藏在树后,悄悄在暗处观察。

隔得太远看不清说什么,只见领头的像是个年轻人,一身铁甲,后面跟着的也像是一队士兵。一行人进了院门,在那片灰烬面前站定。

领头的人走近那些早已烧焦的杂物,竟开始翻找起来!

姜时月很慌。

多大仇多大怨?还死要见尸?

死的干干净净不好吗?一家子穷得要死的佃农,碍着他什么了?

过了很久,那人终于作罢,又在那里站了一会儿,最后,把目光投向了后山。

姜时月连忙把脑袋缩回树丛,不敢再看。

这么远,就算他是武侠小说里说的那种绝世高手,也绝无可能察觉到她的存在。

巧合罢了,应该不是在看她。

她平复了一会儿,约莫时间差不多了,才悄悄探出头来。见那行人早已出了院门,远远的离开了。

姜时月站在原地思考了一下整件事情。

之前那婆子给她透露,要把她送给一个将军,现在看来,说的很有可能就是刚才这位了。

可是张员外却要她死。

至于为何还要规规矩矩送回来,她觉得应该是为了掩人耳目。

因为杀人的人一般都要隐藏自己的杀人动机,张员外表面将她送回,然后让他们感染瘟疫而死,这样就怪不到他身上来。

她越想越觉得有道理。

自己得不到的,别人也别想得到。张员外应该就是这样想。

啧,心理扭曲。

还有一种情况就是他俩有仇,张员外要毁人所爱。这个想法一出,方才火堆面前的场景就变了味道。

从要看到仇人尸骨才放心,变成:不敢相信爱人真的死了这肯定不是真的我不能接受!

就快要脑补一部小说了,姜时月忍不住笑了,方才的紧张心情终于得以缓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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