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石浚仪在脑中把许长乐这种撩而不自知的行为谴责了一万遍，却又不忍心打断正在教自己手机的她。许长乐平时看着挺凶的，但沉浸在一件事里的时候，耐心又专注，周身有一种别样的温柔。而这种温柔比任何露出的皮肤，都有魅力得多。石浚仪听着许长乐的言语，慢慢沉浸在她温婉的教学里。

可上完课，该谴责的还是要谴责的！

许长乐看到哭笑不得，回复：「让你好好学怎么用手机，让你想别的了吗？」

石浚仪很快回复：「我好好学习了，也想别的了，两样都是因为你。」

许长乐丢下手机没再回复，弟弟的直言不讳对许长乐太有杀伤力了，很容易一不小心就掉陷阱。

石浚仪等了一会儿没看到回复，便钻进被窝睡觉。可刚钻进去，就被许长乐的味道包围了。这被褥和床单被套都是许长乐的，上面已经浸透了她的味道。躺在这被窝里，就像躺在许长乐的被窝里，一闭上眼，那天夜里发生的事就不自觉在石浚仪脑中浮现。

石浚仪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去冲了个凉。一边冲一边愤恨，怪自己意志力太差。

……

石浚仪自从学会用手机之后，完全变身成为网瘾少年，无论白天晚上，只要有空闲，就沉迷网络不能自拔。许长乐看他捧着手机，表情时而凝重，时而欢欣，时而惊讶，时而困惑……许长乐看他表情变化那么丰富，就很好奇他到底在看什么，但又不好意思过去偷看，便抓来正在看霸总偶像剧的朱晓晓，说：“你不好奇一个一千多年前的人上网干什么吗？”

朱晓晓也注意到石浚仪不断变化的表情，被调动了好奇心，疯狂点头。随即放下遥控器，假装去玻璃橱柜摆放蛋糕，经过石浚仪身后偷看。朱晓晓看到石浚仪手机上的东西之后，难以置信地看看屏幕看看石浚仪，再看看石浚仪，然后又看看屏幕，完全忘了自己是在偷看。

许长乐看到朱晓晓的表情，更好奇了，清着嗓子暗示朱晓晓赶紧回来告诉她，石浚仪到底在手机上干什么。可朱晓晓完全沉浸在震惊里，完全没注意到许长乐的暗示。许长乐无奈，干脆凑过来一起看，只见石浚仪手指在屏幕上飞快地滑动点击，不断切换账号，给一个当红爱豆打投，还是个男爱豆。

许长乐震惊之余无奈摇摇头，叹息道：“一千多年前的小伙子也没抵挡住爱豆的诱惑，变成追星族了。”

石浚仪专心打投，完全没听到许长乐的话。

“没想到我一个活生生的性感御姐会输给一个手机里的爱豆，好气哦！”朱晓晓下巴抵在许长乐肩上假装为许长乐配音。许长乐顺手一拍朱晓晓的脑门，调侃道：“别整天看偶像剧了，脑袋里一天天的不装别的。小心得恋爱脑。”

“念念不忘必有回响！”朱晓晓抓着自己遥控器憧憬着说，“总有一天，我的霸道总裁会开着他的玛莎拉蒂来娶我。”

“好~”许长乐宠溺地笑笑，“我等着那一天到来。”

时间一天天过去，石浚仪在店里适应得很快，已经几乎是一副现代人的模样。而且做的蛋糕也逐渐有模有样。只不过他对能定位的导航还是有些抗拒，生怕别人随时能获取他的位置。朱晓晓从百科上了解过他，便吐槽他，这是乱臣贼子的心虚。他不否认也不生气，只是玩笑着说：“问世间谁人能全然坦荡？”

没有导航的石浚仪，几乎每次送外卖都会迷路。许长乐便也没强迫石浚仪用导航，只是让石浚仪主内，做做蛋糕、面包之类。石浚仪倒也争气，不仅学得快，工作效率也高，很快就成了许长乐的得力助手。

日常工作忙起来，石浚仪对手机的沉迷程度也加大了，有时候还会借许长乐的平板写写画画。许长乐看过平板里他留下的内容，无非是一些明星打投、直播和短视频什么的，却引得他没日没夜地看。对于石浚仪这种情况，许长乐和朱晓晓都有点担心。

“你说他整天也不出门，也不见人，要么干活，要么上网，会不会闷出什么问题来啊？”朱晓晓对许长乐说。

“我怀疑他已经有点问题了，正常谁会这么沉迷网络啊。”许长乐说，“这么下去，得近视。”

“那咋办？我们搞个团建带他出去玩玩？”朱晓晓提议。

许长乐摇摇头说：“我们三个整天在店里大眼瞪小眼，太熟悉了，团建也打破不了他这个习惯。我觉得应该带他出去社交一下。”

“你社交的意思……”朱晓晓太了解许长乐了，“难道是夜店？”

“是啊，夜店里人多多啊。大家还都很热情，想聊什么都可以。”许长乐想象着石浚仪在夜店被里面热情小姑娘们围住的样子，微笑着说，“很适合石浚仪这种平时不交朋友的人。”

说行动就行动，这天下班，许长乐带着石浚仪就来到了自己常来的夜店。

夜店里，五彩斑斓的灯光让人炫目，充满节奏感音乐声震耳欲聋，石浚仪迷途小鹿一样紧紧跟着许长乐，穿梭过拥挤的人群和弥漫的烟酒味，在吧台前落座。许长乐跟吧台的服务员很熟，挨个打了招呼，叫了两杯酒，其中一杯推给石浚仪。

石浚仪杯子里水晶蓝一样的液体，有点犹豫，这么鲜艳的颜色，通常代表着危险。许长乐看出他的心思，举起酒杯送到石浚仪嘴边，喊道：“尝一下！”

石浚仪抿了一口酒，被咸咸甜甜的味道给吸引了。从许长乐手里接过酒杯，又喝了一大口。许长乐笑道：“不错吧？”

不过石浚仪并没有听到她的话，这里乱闪的光和能与胸腔共振的音乐，让他有点不适应。拘谨地问：“这是什么地方？”

“你说什么？！”许长乐在石浚仪耳边喊，勉强能压得住音乐声。

“我说这是什么地方！”石浚仪喊回去。

“是可以交朋友的地方！”许长乐喊着推了推石浚仪，“你去跟别人聊聊天嘛！”

石浚仪看着这嘈杂的环境，对可以交朋友和聊天这件事产生了怀疑，在许长乐耳边喊道：“看不清人脸，听不清对话，怎么交朋友？”

“凑近一点不就看清、听清了？”许长乐踮着脚，一只手搭在石浚仪肩膀上，双唇贴着他的耳朵说。许长乐的气息扑在他的耳垂和脖颈中，挠得他的心痒痒的。

石浚仪一下就意识到，许长乐说的“交朋友的地方”是什么意思了。他想拒绝许长乐这份热情的建议，可许长乐已然坐回了吧椅上，跟吧台内的调酒师开心地聊着天。石浚仪不便打断他们的谈话，便直愣愣地站在一旁喝酒。

他在人群中突出的个头和脸庞，很快帮他吸引来了主动找他聊天的对象——一个烟熏妆的长发女孩举着她的二维码过来，在石浚仪耳边喊道：“帅哥！加个微信！”

“为什么要加微信？”石浚仪不解，他和这姑娘素不相识，后续也没有联系的需求，加微信干嘛呢？

“因为我喜欢你！”女孩在石浚仪耳边喊。石浚仪眼睛瞪大，难以置信地看着女孩，不知道这句话该怎么接。想了一下说：“可我不认识你！”

“加了微信不就认识了？”女孩又摇了摇手里的二维码。石浚仪回过头去求助许长乐，却看到许长乐正往舞池走。

“长乐！”石浚仪的喊声被淹没在音乐中。

“第一次来？”女孩问。

石浚仪点点头。

“一回生两回熟，别这么害羞嘛。”女孩举起酒杯碰了一下石浚仪的酒杯，喝了一口。石浚仪也礼貌回应，端起自己酒杯喝了一口，看得出有些局促。

“手机给我。我来加你！”女孩伸出手。

石浚仪对这个新世界的社交方式也不太懂，现场猛烈音乐和炫彩的灯光也让石浚仪有点晕，便没有拒绝，把手机递给了女孩。

“你好可爱啊！”女孩笑着点亮石浚仪的手机，照了一下他的脸解锁。

女孩找到微信，看到里面只有两个好友，嘴角上扬说：“挺纯情嘛。”说着打开扫一扫，正准备要对准自己的二维码时，石浚仪的手挡在了镜头前。虽然不知道这个世界的社交方式和礼仪是什么，但是他内心里觉得男女有别，既然跟这女孩不想产生交集，还是不要加联系方式的好。但怕伤害女孩的自尊心，便解释道：“我得跟我家主子请示一下，才能加你。”

“主子？玩挺花啊！”女孩调侃道。

“实在不好意思。”石浚仪说。

“算了算了。我懂。”女孩一边离开一边叹息，“什么时候好男人才能轮到我头上啊！”

石浚仪见女孩走了，便收起手机去找许长乐。穿过舞池和人群，看到许长乐站在舞台前巨大的音响旁。石浚仪走近那音响，感觉音响的震动连着自己的心脏，把心跳的节奏都打乱了。他忍着不适感走向许长乐，在她耳边喊道：“你在这里干什么？”

“一会儿有舞蹈表演，这里看得清楚！”许长乐喊道。

许长乐话音刚落，几个衣着雪白的兔女郎就跑上了舞台。看到兔女郎身上少得可怜的布料，石浚仪赶紧挡住了眼睛。许长乐把他的手拉下来，喊道：“你干嘛呀，不美吗？”

“美则美矣……”石浚仪还是一时难以接受，“只是有伤大雅。”

这时，一束追光打在中间的兔女郎身上，那兔女郎缓缓升起。眼前的一幕震骇着石浚仪，这一幕太太熟悉了，不就是自己穿越过来的时候发生的吗？石浚仪手一抄将许长乐举在肩头，以迅而不及掩耳之势翻身上舞台，奔入追光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