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孟府门口的两处石狮子前就已经排上了长长的队。
孟茹站在大门后愣了许久,扒拉着门缝,借着晨间雾蒙蒙的光,忐忑的打量着门口的两个队伍。
当看见那熟悉的面孔时,整个人身子一僵,扶着门板的手指因为过分用力,而显得越发惨白起来。
身后飘来一阵熟悉的药香,孟茹鼻尖一酸,到底是把内心的不平压了下去。
“爷爷——”
稍显暗哑的声音,溢满了女孩儿的思恋。
孟唤也没想到小孙女的共情能力这么强,只是远远看见了这些灾民,就如此为他们难过。
熟稔的摸了摸女孩儿的头,低声哄道,
“怎么好端端趴在门缝上?外面人太多,阿茹是不是被吓着了?如果怕的话,先回阁楼休息,爷爷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孟茹已经整整六年不曾见过爷爷了,哪里舍得离开。
更何况,外面那群人里还有蒋林松这个王八蛋,她可不能让爷爷再被他骗过去。
“阿茹之前答应爷爷一起施粥的。爷爷说过做人要一诺千金,阿茹可不能食言。”
水灵灵的大眼睛看向孟唤,嘴里也说得头头是道的。
孟唤向来疼孙女,此时听孟茹这般说,自然是好好表扬了一番。
不过还是嘱咐管家在一旁守着小姐,切莫让那些灾民伤到她。
此时外面排成长队的灾民们已经有些躁动了。
因为担心来晚了没有粮食,他们许多人都是天不亮就从很远的地方赶过来的。
今年景州大旱,附近几处州县的田地都是颗粒无收。他们饿着肚子,又交不起税,灾荒之下已经死了不少人。
好在近几年景州城内尚且富庶,不少富商都会施粥布粮,如此倒还有些盼头,而孟家就是其中最先开始施粥布粮的富商之一。
听见大门“吱呀”一声大开,队伍中的人也才安静下来。
往日孟家施粥,都是只有孟唤一人出现,今日旁边倒是多了一个粉雕玉琢的女娃娃。
那姑娘约莫十三四岁的年纪,梳着简单的双边发髻,配上两串粉红色的珊瑚珠头饰,像极了仙者身边的小玉女。
排在前面的一个小男孩,被自己母亲抱在怀里,此时见着孟茹,忍不住裂开自己缺了门牙的小嘴笑了笑,“娘,那个姐姐是小仙女吗?”
孩子的声音不大不小,恰好引来孟府中人的视线。妇人有些惶恐,害怕冒犯了这位富贵小姐,就不给他们娘俩粮食了。
不过孟茹听见后,却只是对着他们笑了笑,并未多说什么,这才让人松了口气。
孟唤站在孙女旁边,确定她并不排斥这样的场面后,才扬声对大家道,“这位是孟某的小孙女,今日会跟着一起施粥,大家按往常排成两列即可。”
底下人的灾民听了,都说着孟小姐慈悲心肠一类的好话。
排在队伍中间的薛其则却是无动于衷,他虽感恩孟家老爷宅心仁厚,却也知道让这孟小姐出面不过是为了博个好名声而已。
他远远抬眼看向前面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女孩儿,心中嗤笑一声,人家指不定怎么嫌弃他们呢!
“薛其则,你看我现在的样子怎么样?”
身后被人轻轻拍了一下,薛其则知道是蒋林松回来了。
看着蒋林松在脸上抹了好几处土灰,甚至还刻意撒了些在衣服上,薛其责有些不明白。
他做梦都想要像蒋林松一样干干净净的,这人怎么还专门把自己弄脏?
蒋林松觉得薛其则这人除了一身蛮力外,当真是一点智慧都没有。
压低声音道,“你也不看看这四周的灾民,哪一个不是脏兮兮的,就连你衣服都有些发臭,我若是不这么折腾,人家指不定还以为我是来骗吃骗喝的!”
薛其则皱眉道,“可我们本来就不是。”
他过去是景州城内的小乞丐,如今十四岁了,就自然变成了一个大乞丐。光景好的时候,他会去酒楼做帮工,反正力气大,也能混口饭吃,甚至还能照拂一下其余讨不到饭的乞丐。
但今年天灾,酒楼生意不好,就不招帮工了,路上也没人会来救济乞丐,因此日子过得格外艰难。
薛其则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这儿已经许久没有吃饱过了,有时候还会饿得发疼。
至于蒋林松,情况也没比自己好多少。
有个会写字的爹,却连秀才都不算,反倒是好赌好酒,打死了妻子不说,还想把蒋林松卖给人伢子。
薛其则几天前顺手把蒋林松救下,身上的伤到今天都没好,还被这小子讹上了,赖在乞丐们住的小破庙不走。
“我可不觉得咱们的情况能比灾民好到哪里去。”
人家至少还有个窝呢。
蒋林松一看薛其则就是没想明白,看还有一会儿才到他们,这才悄声解释道,
“之前就有不少城里人去富商那里骗粮食,所以后来才有了规距,说只有城外来的灾民才可以来粥棚领。反正我们遮掩遮掩总是没错的。”
薛其则才不信蒋林松说的这些鬼道理,那些施粥的人都敷衍得很,哪里会在意拿粮食的是不是灾民。
不过看蒋林松抹得灰头土脸的也好,免得站在这人身边显得自己脏兮兮的。
*
孟茹上辈子被这群灾民吓着了,并没有和爷爷出来一起施粥。
刚开始的时候,她还没从重生的事情回过神来,想着这一次绝对不能让蒋林松再进孟家的门。
上一世她和爷爷都没看清蒋林松这个伪君子,这一次既然知道了,就绝对不能上当。
爷爷临终前将自己托付给蒋林松,出嫁后,她为了蒋林松散尽家财,安心做一个贤内助,可他却为了迎娶公主,甩给自己一纸休书。
好在踏出蒋府大门后,自己就得到了重来一次的机会,不必再重蹈覆辙。
她刚刚扒在门缝明明看到蒋林松在这列队伍里面,结果转眼间就不见人影儿了。
但她也没多余的时间瞎想,眼见这一个个面黄肌瘦的灾民从自己手中接过白粥馒头,抱着一小袋米抽泣,孟茹心里也跟着一揪。
景州大旱持续了大半年,国库银子又因为边境打仗的原因一直调不过来。
前世旱灾结束后,她也听爷爷提起过,这次旱灾死了许多人。
念及此,她看向灾民的眼神沉重了几分,只盼着景州几月后的那场大雨能早点来。
孟茹从身后的蒸笼里又拿出一个白面大馒头,正准备递给前面的人,却在看见那人手腕上的熟悉的编织红绳愣了愣。
一时间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
对蒋林松来说,时间仿佛突然静止了一般,他缩了缩手,挡住手腕间干净的红绳。
故意沙哑着声音道,“这红绳是我母亲临终前给我的,我一直很珍惜,所以才格外爱护些。”
这话倒是没说谎。
眼前这人也算是自己前世的仇人了,朝夕相处好几年,哪怕是化成灰她也认识。
瞅了瞅他脸上小心翼翼抹着的土灰,下意识挑了挑眉,自己还真没见过蒋林松这般狼狈的样子。
不过,“我还没问你呢,你倒是自问自答起来了,莫不是心虚?”
说着,孟茹便将手中的馒头收回来拿在手里,让家仆继续给后面的人分粮,自己自然而然地退到旁边来。
告诉身旁的管家叔叔,“这人好像是冒充灾民,过来骗粮食的。看他脸上这灰,抹得还挺好看,说不准还是刚弄的!”
明明之前从门缝里看,还是那幅小白脸的样子。怪不得之前找不着人原来是去变妆了啊!
骗粮食可是大事。
孟茹的声音不大不小,附近的人此刻听到后都往这边看过来。
蒋林松毕竟现在年纪还不大,做不到以前那么黑心肝。
一时间不免慌了神,红着脸道,“我,我,你凭什么说我是装的!”
小姑娘被他惊慌的样子逗笑,想了想道,“灾民们从城外来,那里的路可不好走,又是沙又是泥的,的确是会在身上留下痕记,但最明显的地方却不应该是脸,而是鞋子和裙底。”
说着低头看了看蒋林松的鞋,啧,真干净。
蒋林松爱洁,又一向很注意个人形象,能鼓起勇气往脸上抹灰就很不容易了,哪里想得到脚呢?
被当众拆穿,蒋林松丢了面子心里不好受,看着眼前的孟茹更是觉得尴尬,连忙头也不回的走掉了。
孟茹小小的解了气,心里总算畅快些,看大家都看着她,又有些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大家赶快领粮食吧!”
等大家又开始分发粮食的时候,孟茹才定睛瞧见此时正在身前,一口闷掉一碗白粥还有些不过瘾的薛其则。
薛其则本以为这位孟小姐是来浑水摸鱼的,哪知道却一下子揭发了蒋林松。
现在这丫头又盯上了自己,该不会是也看出来自己是撒谎的吧?
想着这些的薛其则,连忙从家仆手中拿过馒头和小米袋想要趁早开溜。
却还是被孟茹一口叫住,“欸,你先站住!”
薛:你叫我站住我就站住,那我岂不是很没面子(傲娇)
茹:我只是想给你个surprise(真诚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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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晚便闯到东厂,在魏铭面前哭得梨花带雨,差点儿哭岔了气儿,还一抽一抽地威胁对方:
“你要是敢把人接进来,我就,我就把你这东厂给哭淹了!”
心上人每一次哭,都像是拿着一把刀在剜魏铭的心,
他抱着娇气包一声声地哄,温柔而缠绵:“都听你的,都听你的。”
*
是他掀了大婚那晚的红盖头;是他宫变那晚哄着自己入睡;也是他在新皇登基后对她处处维护
魏铭爱楚未央这件事,她一直都知道。
但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她,只能小心翼翼爱着,在每次她想哭又不能哭的时候守着她。
魏铭对未央许下了很多承诺,却唯独不敢把那个字说出口。
他爱得太隐忍,太克制,殊不知,对方早就一步步闯到心里再也不肯离开。
*
娇弱坚强小太后VS隐忍护短大宦官
男主真太监、甜文、H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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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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