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变故

竹徵看见在她面前站定的唐语蓁,对方身体摇摇晃晃地,她顿时心里就有种不妙的预感。

结果下一秒,对方就踉跄了一下,她赶紧迎上去,手扶住对方的手臂,那手臂纤细,令她也不禁愣了一下。

她力气不大,对方往地下栽的时候,她也被这股力量带往地上。

她下意识就将手垫在对方身下,护住了唐语蓁的脸,但石板路随意落在地上树枝划破了她的手臂,每一动都牵引着她的手臂,刺激得她“嘶”一声,倒吸一口凉气。

她却顾不上自己,而是赶紧去看唐语蓁,对方表情痛苦,好似是还没缓过来。

她龇牙咧嘴地拉着唐语蓁,让她的身体勉强靠在一旁的草丛上。地上太凉,她怕这样下去对方生病。

唐语蓁的脸上依旧像是被什么东西缠住了的困顿,竹徵虽然担忧,却不知道该如何帮她,只能站起来看看附近有没有人经过。

她在这路上张望了一下,看见远方有人影摇晃,本欲伸出手招呼,却在定睛一看后骤然顿住,竹徵犹豫了一下,还是蹲下来借由身前的草丛隐藏身形。

她的视线中那两个人影越来越清晰,她没有看错,那是清宁真人和那个男人!

就是她跟裴风鹤在柜中听见的,那个跟清宁**的人,他居然还没走,也留在了青松庵!

她知道此刻贸然出现,唐语蓁还晕过去了,不好解释,况且她有私心,她想知道,昨天清宁是不是在跟这个男人说话,说不定,穿书者就在他们之间。

她将唐语蓁轻轻挪到草丛之后,后头甚至有假山,她借着那假山,将自己和唐语蓁都遮蔽在那阴影之下,又能听见他们说话的声音。

男人的声音依旧是她曾听过的那个:“解决了吗?”

清宁刻意压低了声音,显得有几分暗哑:“那个小姐自己家里还有个庶母,我同那家主母交好,威胁一下就成了。倒是你,怎么敢的?”说话之间,竹徵还听见了细微的衣物摩挲声。

男人调笑的声音愈来愈放肆:“怕什么?我担心你啊,况且有人……给你作保,知道了又有谁敢说出去?”

清宁接着说:“小心驶得万年船,况且要让姑姑知道了……”

竹徵心里升起一些疑惑来,姑姑?那不就是太后吗?也就是,太后其实是不知道这些事的?整个青松庵,其实是摄政王的筹码?

男人这回更加肆无忌惮起来,竹徵甚至能听见他们粗喘的声音:“那怎么了,反正——”

清宁却急促地打断他,“别闹,今日安丞相要来。”与此同时,她的巴掌好像落到了什么肉身上,留下清脆的响声。

男人还没说话,竹徵正专注地听着,还好奇这件事同安丞相有什么关系,底下却传来女子的轻呼。

那声音虽轻,却实在突兀。竹徵立马蹲下来,捂住唐语蓁的嘴,对方慌乱又惊恐,她却只能紧紧捂住。

她用最恳求的眼神看着对方,刚才一直害怕和动荡的唐语蓁此刻终于安分下来,复而静静地看着她。

男人顿时拔高了音量:“谁!”伴随着的挪动的脚步声,杂乱却稳定,对方会武功!

竹徵不敢说话,只看着唐语蓁,嘴唇翕动了几下,她的眼神像是浸润在水里淘洗过一般潮湿,让唐语蓁莫名地得到一份久违的心安,将她从回忆的泥沼里拉出来。

竹徵在这之后缓缓松手,唐语蓁听见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和男人愈加强烈的质问。

像是近在咫尺的刀锋,毫不客气地要刺破一切,擦着她的脖颈,森然的杀气令她忍不住颤抖。

竹徵却已经站起来,最后递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后,就直接从假山后转出去迎上了那男人!

她听见竹徵虚弱却飘扬的声音:“喝啊,快喝!”接着就是□□狠狠砸在地上的声音,像在她心上砸了一个铜板,却带着无限的回响,惹得她心悸。

她却只敢咬住自己的衣袖,不敢发出任何一点声音。

女子的声音响起,唐语蓁甚至能想象出来对方皱眉的样子:“是个醉鬼,这好像是裴风鹤那个表妹,先带回去。”

接着就是拖拽的声音,□□在这条路上磨蹭的声音,携带着一些树枝在石板路上被磋磨得发出刺耳的声响。

唐语蓁捂着嘴颤抖,忍住不让自己的嘤咛声溢出来,等到所有声音消失了,才连滚带爬地从假山后起来。

她想着刚刚竹徵跟她“说”的唇语,咽下所有害怕,向前殿那边跑过去。

————

竹徵被水泼醒的时候,她眼前带着水珠的场面跟金虹帮主之前绑架她差不多,对面的人却换成了清宁。

对方依旧是一身尼姑服,眉眼之间却早已没有了原先的佛意,反倒从中溢出几分鬼魅之气,一如阴郁的穆常念。

她吞了吞口水,甩了甩脑袋,将遗存的冷水和湿透了遮挡视线的碎发甩开,从如水帘洞一般滴滴答答往下滴水的头发之中调整好角度,方才真正睁开眼。

清宁的脸一直绷着,她此时像被钉在十字架上一样,被绑在一个木头的刑具上。

之所以知道这是刑具,是因为她目光下移之时,灰暗尼姑服下接着一条血红的痕迹,弯弯绕绕,却一直连到了她脚下,像在这地板上开出了一朵朵盛大的曼陀罗。

而她染血的双腿就正好立于这花心之上,宛如被献祭的人。

清宁太沉得住气,这下方才开口,声音却既不像念经文一般高洁,也不像同那男人一起时一般娇媚,而是像外头呼呼的风,冬日的冷再加一分,竹徵感觉自己像被撕裂了。

“曲小姐,说吧,你那些事我们都知道了。”

竹徵略一挑眉,将身体挪动到一个比较舒适的角度,却没成想牵动了自己手臂和身上的伤,却强忍着没露怯,面上仍维持着云淡风轻。

“清宁真人说什么,我不知道,这样是你们青松庵的待客之道吗?”

清宁的面色不变,却向她走过来,嘴角升起了一些嘲讽:“真的吗?曲如桢?还是该叫你张夫人呢?”

竹徵有点惊讶,却仍旧稳着,“清宁真人这话就不对了,我尚未嫁人,怎么叫我夫人呢?”

清宁一步步逼近,“是吗?你今日听到了什么?”

竹徵心一松,知道她是在试探自己,她不愿意弄出命案来,但也不能放过她,说这些话来试探她而已。

“我喝完酒醒来,就被清宁真人抓到了这里来,浑身都是伤,你更应该向我解释一下吧?”

她声音已经带了几分怒气,颇有震慑人的魔力。

清宁笑了一下,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又另说了一句:“没有办法,其实你知道与否不重要,重要的是,有人不满意这个结果。”

竹徵这下是真的疑惑了,还没问出口,清宁就接着说:“吴小姐同那人关系好,死死不认她会杀素绣,公主来找我的事,你正好送上门来,我哪有不要的道理。”

竹徵心下已经全凉了,清宁好计策!一石二鸟,屈打成招,她走不出这间刑房!

之前好歹有公主,有国师,有那么多世家小姐公子,说话都要讲证据。此时只有她一个人,还不是任清宁一张嘴编排!

她在脑海中疯狂想着对策,她现在还不知道杀了素绣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那个人应该是身手了得,除此之外,还没有跟素绣有直接利害关系,要不然清宁肯定宁愿推出来真正的凶手。

如果……如果素绣只是一个导火线呢?这件事的结果是青松庵被彻查,引上人命官司,那么就是有人希望青松庵一蹶不振还是借此要挟?

不像是后者,因为明显清宁已经有些走投无路了,那么就极有可能是前者,事到如今,她只能釜底抽薪。

她心下分明,再开口时已经没有先前的慌乱,却隐隐的担忧,“你以为当时,真的只有我一个人吗?”

清宁原本运筹帷幄的表情此刻僵住了,眸子骤然黑下来,盯着她:“你说什么?”

竹徵尽力将头仰起来,摆出一副高姿态,“清宁,这件事没做好的话,摄政王能饶得了你吗?”

清宁原来还算是端庄的面目一瞬间就变得狰狞起来,五官都抽搐起来,她却依旧想要保持庄严,此刻就显得格外奇异。

竹徵心松了一下,知道自己猜对了,添火加柴:“太后知道,也不会保你吧,毕竟这个‘青楼’,人人得而诛之啊。”

她环绕着周围看了一圈,然后就用势在必得的眼神盯着清宁,表情也从最开始的严肃到现在嘲弄着嗤笑:“你猜猜那个人知道我死了,会不会昭告全天下呢?”

清宁几乎已经气抖了,她连头发丝都在生气般振动,“你!”那声音尖刻得像是一支被削尖的木棍,狠狠挠了竹徵一下。

竹徵知道自己猜对了,心已经完全放下了,连面目也变得更加松弛,明明被架在了十字架上,此刻却像是仪态万方地坐在高处的椅子上:“宗小姐,你还要杀我吗?”

她的声音像低吟,仿佛挑衅一样,像是在问:“你敢杀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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