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第 10 章

身为蜀王府护卫军将军,李浔凭高超的武艺和治军有方深得蜀王器重。

成都府军力合计约有五万,分左中右三护卫,前后左中右五卫,另外一个地位最特殊的就数宁川卫,因其他各卫都驻守在成都府内,主要负责内部治安和王府护卫之责,只有宁川卫是真正负责成都城防事务的基层部队。

在蜀王朱椿就藩以前,李浔就是在如此重要而又特殊的宁川卫担任副指挥官。蜀王就藩后,一次他视察宁川卫时,被李浔高超的武艺和杰出的军事才能所折服,于是不拘一格、力排众议提拔他做了成都府护卫军的副将。

这事当时引起了不小的轰动,让一个十九岁的年轻人统领一只将近五万人的军队,在此之前,这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这件事得到了皇帝的首肯,后来看到李浔的表现,那些原先质疑的声音便销声匿迹了。

这天,李浔来到南门桥,视察中卫的训练和布防,看完士兵们演练,他向所有官兵训话,之后就有关问题及改进措施和各位长官进行了讨论。

正在他们探讨热烈时,下面的人来报,说巡逻兵抓到了一位试图探听军情的身份不明女子,该女子不肯说出身份和此行的动机,只说她要见他本人。

李浔一脸愕然:“她姓什么,多大年纪?”

属下报告:“她不肯说姓名,看长相大概十七八岁的样子。”

报告的人抬头小心翼翼地看李浔的脸色,试探性地补充了一句:“那小姑娘穿着一般,但是个美人胚子。”

其他同僚原本只当是谁家的姑娘走错路,或者好奇心释然,一听指名道姓要找李浔,便来了兴致,大家都停止了讨论,个个都竖起耳朵听。现在又听说是个美人,每个人脸上都憋着笑,暗中窃窃私语,认为此女子肯定是李浔的相好。

刚才严肃认真的讨论氛围因为这件事发生了大逆转,变得轻松有趣起来。不过讨论刚好也到尾声了,所以,大家也没太多顾忌。

中卫指挥使是个善于开玩笑的人,他笑得合不拢嘴,打趣道:“李将军,快快把那美人叫来吧,也让兄弟们见识一下将军的眼光。”

李浔在军队事务中对待部下极为严格,但是私人关系上又比较宽容随和,是以大家才敢拿他开玩笑。

“去到一边,哪里有什么美人!”李浔挡开中卫指挥使,对那位前来通报的属下道,“你把她押倒这里来,让我好好审审。”他在心里左想右想,压根儿想不起来是哪位女子,跟他关系亲密到,能跑到校场来找他。

按理来说,训练场合,是不允许随便有女子出入的,但李浔今日打算破个例,倘若女子正好是他认识的人,那他就可以当着众将士的面,拿自己开刀,以身作则,演示一个什么叫“一视同仁。”

倘若是他不认识的、信口雌黄的人,他就可以趁此机会讲解一下保密性对军队建设的重要性。

李浔安然地坐在椅子上,准备亲自好好审问一下这位胆大包天的女子。

涉事女子很快被带到他面前,无论是检阅台上的人,还是台下准备看好戏的士兵,都开始议论纷纷,时不时还夹杂着意味不明的笑声。

李浔清了清嗓子,众人立刻安静下来。

女子身材姣好,穿着青色对襟短衫和白色马面裙,头上挽着云髻,用帷帽遮住半张脸,有一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意思。虽然看不清脸,但李浔几乎可以确定,他并不认识此人。

女子既不行礼,也不主动认错,沉默不语地站着,至于说的认识他的话更是只字不提。但令李浔感到奇怪的是,女子体态端正,挺胸抬头,并没有表现出畏惧胆怯之意。要是寻常人家的女子,站在这么多人面前,身在男人堆里,早被吓得战战兢兢了。

李浔两手搭在扶手上,扬着下巴,冷冷地问道:“从实招来,为何目的,受何人所指示,让你甘愿冒着危险到此处来窥探军情。”

检阅台上正在发生的事情,被检阅台正对面的围墙边上的三位女子看个正着。

佟晚焦急万分:“怎么办?小姐好像被抓住了。”

杨桥月一看,校场上真可谓是“万花丛中一点绿”,所有将士都穿着甲胄,唯有那一抹青色于众人中是如此亮眼,再看那身形,不是卫云初还能是谁。

“我早就劝过她,让她不要过去,她就是不听劝……唉,这可如何是好啊?”杨桥月急得忍不住用手拍打围墙,不巧的是,扬起的灰尘扑进了眼睛里,她一边说“我们得尽快想办法就她”,一边不停地揉眼睛。

周楚然安慰道:“我们再等等,冒然去救,说不定被一起抓起来。”

检阅台上。卫云初用帷帽挡住半张脸,只露出两只眼睛偷瞄李浔,他眼神冷峻,惬意地坐在椅子上,自带一种不怒自威的气势。不得不说他长得太好看了,尤其是穿着这身铠甲,被众人簇拥着,犹如战神降临。

旁边一位长官喝道:“将军问你话呢,快快招来,否则少不了一顿皮肉之苦。”说着就要拿掉她手中的帷帽。

李浔手轻轻一摆,眼里闪过一丝诡异的笑:“对女孩子家要温柔点,你这样只会吓得她不敢出声的。”

他身体前倾,带着讥讽的语气说道:“你们知道她为什么把脸遮住吗?是因为害怕被人认出?不是!我看她十之**是个丑八怪,不敢见人。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一个丑八怪竟然还敢擅闯军营,还说要亲自见我。”

谁是丑八怪呢?卫云初心里特别不服气,她觉得是该露出真面目,让这帮男人见识一下什么叫美女的时候了。她慢慢拿掉帷帽,扬起下巴,露出整张脸。

这时,台下响起一阵唏嘘声,所有人都盯着她看。

卫云初心想,即便第一次见面时没有给李浔留下印象,那么上次在饭馆那次,他们还说过几句话,他总该记得吧。她盯着李浔的眼睛道:“李将军,你上次在饭馆里救过我一次,你还记得我吗?”

然而她还是太自信了,李浔眼神漠然,一副并不认识她的样子,随后他站起身,冷冷地说道:“本将军不记得有这回事,本人从未去过什么饭馆,也不曾救过哪位女子,我看你是认错人了。你被抓了个正着,无非是想打着我的名义,或者蹭上这层关系,以逃脱罪责。”

这才过去多久啊,就装作不认识,这跟耍无赖有什么区别。

卫云初扫视了一眼台下密密麻麻、正在看着她的士兵们,随即淡然一笑,用近乎挑衅的语气问李浔:“将军当着这么多属下的面说谎,不太合适吧,不诚实的士兵不是一个合格的士兵,不诚实的将军难道会是一个好将军吗?”

李浔眉头轻皱,一侧嘴角扬起,随后来到她面前。他右手向她头顶伸过来,卫云初不太明白他的动机,本能地向后一躲,但最终还是感觉到头发被拨动了一些。

紧接着,李浔将手举到她面前,卫云初一看,他的中指和食指之间夹着一片枯黄的柳树叶。她脸不由得一红,原来他是在帮自己摘掉挂在头上的树叶。这树叶,估计爬树的时候,不小心弄到头发上的。

卫云初深吸一口气,还有比什么站在台上被当众审讯,被上千人围观更丢人现眼的呢?索性豁出去了。

她从李浔手里拿过那片树叶,眨了眨眼:“区区一片树叶丝毫影响不到我的美貌,将军你说是吧?”

这一句话把大家逗得哄堂大笑,但李浔除外。

李浔略有些尴尬,他拍了拍铠甲上的护心,坐回椅子上,眉毛向上一挑:“本将军今日可谓是大开眼界,第一次见识了什么叫‘巧舌如簧’,什么叫‘死不要脸’,别跟我耗费时间,这么多人等着呢,我还指望拿你开刀,以正视听呢。从实招来!”

卫云初眉毛一抬,眸子转了转:“我听说这儿有一位将军是‘第一美男子’,你,认识他吗?”

没错,她今天勇闯校场,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来看李浔的,第一男子就是李浔。

李浔闻言嗤笑一声,随即眉毛一横,命令手下道:“哪儿来的野丫头,满口胡言乱语,一点规矩都没有,给我有多远扔多远。”

卫云初被两名士兵拉走,离开时,她回头大声喊道:“李将军,你太狠心了吧,我说的句句属实,何错之有啊!”

杨桥月三人远远地看到卫云初被带出校场,每人都捏了一把汗,不知道是继续在原地等待,还是设法营救,要是被关起来那可就麻烦了。三人商量了好一会儿,也没商量出个好结果,最后她们还是决定先回家,找家里人一起出主意。

她们从围墙那边下来,来到下面的路口时,意外发现卫云初正从另一条道往这边走,三人喜出望外,赶紧迎上去询问情况。

佟晚:“小姐,你可算回来了,我刚才都急哭了了。”

杨桥月拉住卫云初的手,担心地问道:“我们看到你被抓起来,简直担心死了,你没事吧,他们有没有为难你?”还不等卫云初回答,她又问:“见到李浔了吗?他有没有说什么?”

卫云初把整件事情的经过说了一篇。

杨桥月听完很是吃惊:“天啦,你这么说李将军,他竟然没有把你关起来。”

卫云初点头:“是啊,这也正是我最纳闷的地方,本来我已经做好被押走,或者被关起来的心理准备了,没想到就这样被莫名其妙地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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