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不用出入禁中办事的霍去病并不代表无事可做，相反，刘彻与卫青委派给他的一些任务尚未完成。

据传过来的可靠消息，自从汉军于漠南获得大胜后，叛变的赵信立即得到高度重视，不仅被伊稚斜封为自次王，还娶了伊稚斜的亲姊为妻子，二人共同计谋对付大汉。赵信随即提议单于伊稚斜将单于王庭向北迁移，越过沙漠。

赵信此计也是有意引诱汉军长途跋涉，然后趁汉军疲惫不堪之际，再与汉军作战，当然赵信同时提到切勿到大汉边塞那边，维持己方优势。

赵信的提议伊稚斜深以为然，行动迅速地将王庭转移到更北边的地带。

不提王庭迁移到漠北地带之于汉军作战的困扰，单单粮草后勤问题，就是值得头疼的问题。

“赵信……”

霍去病对赵信印象深刻不单纯是因为他的叛变，也是因为他在此之前可是卫青比较信任的部下，投降的匈奴人那么多，唯独只有他能够担任前将军，并与右将军苏建共领三千余骑对抗匈奴，这份信任便可见一斑了。

如今这个昔日的部下转投到匈奴那边对付起大汉，卫青是什么想法用脚指头猜也能猜得到了。

即便卫青面上不怎么提及，可霍去病打小跟在卫青身边，他到底在不在意赵信的反叛，难道霍去病还能料想不到吗？

正因如此，霍去病对赵信可真的是深恶痛绝，要是赵信此时此刻站在他的面前，不用多说他肯定会被大卸八块。

“校尉有什么想法？”霍去病八百骑的老大赵破奴望着霍去病阴沉的脸色，小心地问了一句。

赵破奴肤色略黑，寡言少语，秉性忠诚，人高马大，但站在霍去病跟前，就平生变成了矮子。

他们这些人已经入了冠军侯的麾下，那必须唯命是从，否则就等着冠军侯的“亲切问候”吧。

霍去病冷哼一声，“还能如何？赵信不在这里，我又不能替舅父出气，杀了那个软骨头。眼下我们最应该关注的反而是河西战事。”

赵信再怎么样也就是一段谈不上愉快的小插曲，霍去病才不会对他用上十二分的精力去关注，比起他，霍去病反而对伊稚斜与左贤王等这些匈奴贵族大有兴趣。

匈奴王庭迁移到北边，那么河西这块匈奴控制的地方就随之被天子盯上了。

当年张骞前去西域，目的就是为了联合大月氏共同对抗匈奴，不过很可惜，失败了，但张骞带来的消息是震动人心的。

西域遍布着很多大大小小的国家，大月氏是其中之一，河西地带的通道，是中原地区进入西域的咽喉要道。长期以来，西域摄于匈奴的军事威胁下不得不低头，乖乖臣服在匈奴的脚下，不敢反抗。匈奴控制着西域诸国，南边也与羌人联合，在西边形成了对大汉的掣肘。

眼下匈奴在漠南势力系数殆尽，那么接下来大汉如果解决了河西匈奴的盘踞力量，那么这块地盘被大汉控制，断起匈奴右臂，它所带来的影响，也是无法设想的。

刘彻目光毒辣，很快就琢磨出兵河西的计划，这个计划迅速得到卫青的同意，并进一步得到完善。至于任命谁为将军攻打河西，天子亦是决定好了，不出意外就是冠军侯霍去病。

霍去病这些日子忙的就是河西备战，关于这一点，赵破奴心知肚明，其他将士同样为此做好充足准备，跟上霍去病的步伐踏上河西的战场。

不过嘛……

赵破奴紧了紧脸色，“浑邪王、休屠王盘踞河西之地，我军此行前去，比不得匈奴人熟悉地形环境，不能掉以轻心。”

匈奴单于以下，以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最为大，左右骨都侯辅政。诸二十四长亦各自置千长、百长、什长、裨小王、相、封都尉、当户、且渠之属。

浑邪王休屠王占据着西边，声势浩大，汉军过去交战，首先就得想办法通晓地形，再者才是如何打赢他们的问题了。

霍去病一听，笑了，“河西的地图，你别忘了有博望侯在。”

张骞去西域可没有白跑一趟，最起码不少消息都是从他那里听来的。霍去病手里拿着的就是根据张骞的描述所绘制的地图。

赵破奴略微怔了怔，摇了摇头，“是仆糊涂了。 ”

出征在外，认路识路是必备的本领，若恐不识路，也可找向导。霍去病不需要，不代表别人也不用。

霍去病接着又道:“舅父的河南之战打得就是猝不及防，行军迅速，切断他们的联系，而此次我们自然也是用一样的办法——快准狠。”

匈奴逐水草而居，以往骚扰大汉边塞多半是来得快去得也快，这也就导致了以前大汉与匈奴的交锋中讨不了多少便宜。

有了卫青争对匈奴特点而对汉军战法的变动改革，汉军应付匈奴军不再像从前那样吃力，战斗力与自信心随之上升，到了霍去病这里，亦是发挥了卫青作战的风格，并发扬光大。

“快是给他们一个冷不防，狠是无需对匈奴客气，准是准确打击匈奴的命脉，我们边打边试探，为保作战顺利，我们也可以孤军深入，轻装出发，匈奴做得了的事情，我们大汉同样可以做到。”

霍去病的眼神里流露出一丝杀气。

赵破奴被这股热情所感染，语气激昂，“吾等必定可以大胜归朝。”

“什么必定？在我的带领下，哪有失败的机会？”

这一瞬间，霍去病神色飞扬，语气充满了自信，甚至可以说是自负。

这话搁在外面，指不定有的人爱给他泼冷水，想让他戒骄戒躁，谨慎小心，这里是军营，赵破奴在身边，自然不会给霍去病找不痛快。

——就算是说了，霍去病会听吗？

赵破奴没多说什么 ，只是微笑以对。

“校尉，军营外有人求见。 ”一士兵疾步而至，拱手禀报。

霍去病不禁皱紧眉头，询问他:“是谁啊？”

该不会是府里的人吧？

抱着这个猜想的霍去病很快得到了答案:“是卫长公主与大皇子。”

“是他们？”

霍去病笑了，先前带温姝去谒见刘彻与卫家一大帮人时，卫长公主与大皇子正好不在宫里，眼下他们两姊弟一块过来，估计是有事找他。

霍去病颔首，表示自己知道了，然后吩咐赵破奴好好盯着士兵训练，他先去见见卫长公主与大皇子。

赵破奴应诺，领命退下。

赵信者，故胡小王，降汉，汉封为翕侯，以前将军与右将军并军分行，独遇单于兵，故尽没。单于既得翕侯，以为自次王，用其姊妻之，与谋汉。信教单于益北绝幕，以诱罢汉兵，徼极而取之，无近塞。单于从其计。

而左右贤王、左右谷蠡王最为大，左右骨都侯辅政。诸二十四长亦各自置千长、百长、什长、裨小王、相、封都尉、当户、且渠之属。

汉孝文皇帝十四年，匈奴单于十四万骑入朝、萧关，杀北地都尉卬，虏人民畜产甚多，遂至彭阳。使奇兵入烧回中宫，候骑至雍甘泉。——《史记·匈奴列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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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河西备战（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