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给我拿一套你的衣服过来,别让别人看到了。”
“小姐,您要奴婢的衣服干吗?”秋月不明所以。
“当然是要上街去,你也不瞧瞧你家小姐被关在家里多久了,还不出去走走可是要死过去了。”时薇叹道。
“可是小姐穿了奴婢的衣服出去了,万一被夫人知道奴婢又得受罚了。上次小姐一个人出去险些遇险,可把奴婢害惨了。”
时薇回想上次被一个看起来慈善的妇人拐子坑骗,不好意思道:“放心,这次你家小姐谁也不信了,只是单纯的出去走走。不会被这些宵小所迷惑了!”
“再说你家小姐也记着上次那一顿好打,更是涨了记性了,放心吧你!”
“奴婢还是不放心,那板子挨在身上,现在回想起来还疼着呢。要不奴婢和你一同出去吧。”
“也行。”时薇无所谓道。
秋月这才领命出门拿自己的衣裙去了。
时薇乔装一番,和秋月一起从后门而出。
*
边陲的战争暂时还没有影响到闽中,大街上还是如常热闹,时薇如一只被放出笼的小鸟,这里逛逛,那里走走,好不快活。
“最近难得出来一趟难的,走,我们去书局寻寻有什么新出的话本子没有!”
秋月在时薇后面抱着一大堆东西慢吞吞地跟着,突然有些后悔自己为什么一定要跟着小姐出门......
秋月苦着个脸,跟在时薇后边:“小姐,您买这么多东西,我们等下怎么回去啊?”
时薇快步走进书局,掌柜的看见门口一身穿朴素衣服的少女进来,又低下头去拨自己的算盘了。
时薇轻车熟路地走向放画本子的一带,开始挑起了书。书架对面两个衣着华丽的小姐正在攀谈,时薇看着面熟,因自己的装扮有些不妥便没有上前打招呼。
其中一位小姐一脸八卦:“伯府家大房要迁回京城了,你听说了吗?”
原本时薇也没在意,听到这句话猛地抬头看去。只见那说话的人一脸揶揄:“你不是喜欢那王泽吗,怎么不说话?”
绿衣女子听此,脸上红晕瞬间一层一层的染开:“姐姐莫要胡说!”
“怎么不承认了,前阵子不知是谁向我抱怨王泽公子与知府家小姐走得太近,怕是两家要有些什么动作。”
绿衣女子脸上红晕未散,慌乱的看了看左右两边,见没有人又说:“王泽公子在这闽中人人都称赞爱慕,又岂止是我一人?这大庭广众之下的,姐姐快别说了。”
“有什么不可说的,那王家与知府家至今还未传出要结亲的意思,怕是瞧不上那知府家的小姐,妹妹还有机会!姐姐也是为你好,若是王家真的要搬走,妹妹怕是美梦要落空了,妹妹得抓紧啊。”女子压低了声音劝说道。
“姐姐,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不,妹妹请姐姐去喝茶?”
“走,正好我书都挑好了。”
两人说着,往门口走去。时薇呆立在原地,缓了缓神:王泽哥哥要搬家?
一时之间没了看话本的兴趣,时薇把手中的话本放下匆匆地跑了出去。
门外丫鬟看见自家小姐从里面出来喊了句小姐,小姐却跟没听到似的往前冲,秋月连忙捡起地上的东西准备跟上,转身看去,小姐已经不见了踪迹。
“小姐啊,去哪儿好歹说一声啊!”秋月在原地叹气,想着先在这里等会儿小姐,看看小姐还会不会记得自己带了个丫鬟出来。
时薇哪还有什么心思管她,一路疾步走到了王家宅院门前,好在穿的衣服比较朴素,旁人看来也没什么不妥,时薇徘徊在门前,一时间冲动过来,没有拜帖,更没有什么缘由,有些不知道如何敲开这张近在眼前的门。
时薇摇了摇自己的头,脑海里的思绪更乱了:王家真的要搬家吗?怎么不曾听闻?那王泽哥哥...
*
紧闭的王家大门旁的角门突然开出一条缝,一个小厮从里边出来,时薇急忙跟了过去:“这位小哥,向你打听个事。”
男子本不欲交谈,却见面前突然出现的女子面貌柔美,说不出的好看,这才细着声音问:“什么事儿?”
“你们主家要搬到京城去了?”
男子退后一步,警惕的看着面前这位娇娇女子:“你问这个做什么?”
“只是听大家在传,不知道是不是唬人的,所以问问。”时薇见对方警惕,从荷包里取出一个碎银子递给小厮:“只要你一句话,别的我不多问的。”
小厮见到银子眉开眼笑,看这女子还算识趣,便接了过来回道:“既然已经传遍了,那我多说一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件事情确实是先在我们府上传出来的,已经传出来有一段时日了,至于主子们的打算,我却是不知的。”
“多谢。”时薇听后,在原地呆了一会儿后,默默往回走去。
青砖上迎面走来一个人,白衣似雪,玉树临风,还未看清楚面相,就听到了那清清爽爽公子如玉的声音,带着一丝惊讶喊道:“时薇妹妹!”
时薇抬起头来,公子一头青发被理得整整齐齐,手中拿着一个纸包虽与身上穿着不搭,但也不影响那卓越的风姿:“泽哥哥。”
“你...”
“你...”
两人同时开口,往日这种时候,时薇定要哈哈大笑,今日却有些笑不出来。本来有很多话想问,但见着了人,却又不知道从何问起了。
“时薇妹妹脸色看上去不是很好,是不是病了?”王泽略带担忧的目光看着时薇。
时薇闻言,摸了摸自己的脸:“啊,有吗?近日里除了累了些,倒也没什么病痛。许久不见泽哥哥了,近日可好?”
“近日都在家里温书,如往常一般。”
“哦,那,那便好。”
“对了,刚刚去街上的时候带了些糕点回来,既然见到妹妹了,便先给妹妹拿回去吃吧。”王泽把自己手中提着的纸袋一股脑都给了时薇,又问道:“妹妹这是要去哪儿?”
时薇看了看手中的黄色包装纸,恍惚间闻到了桂花香的味道,是时薇自己最喜欢的口味。时薇眼角微红,鼻头有些发酸,嗫嚅道:“回家。”
“回家?”王泽疑惑:“那妹妹可是走错方向了。”
时薇抬起头一看,果然走错了方向,赶忙转了过去,慌乱道:“我也准备去买些糕点再回去,不过泽哥哥既然给了糕点我,便不过去了。”说着抬腿便要走,俨然已经忘了来时的目的。
“时薇。”王泽在后面喊道。
“恩?”时薇停住脚步,转过身来,歪着头问:“泽哥哥,怎么了?”
“近日听闻你礼仪学得极好,不过也要注意休息,别累着了。”
“不累。”时薇摇头。
王泽犹豫片刻,终是把口中的话说了出来:“家中长辈在近日决定,我们就要搬离闽中了,以后...”
听王泽自己说出口,时薇松了口气,自己虽然是最后得知的,但这好歹是泽哥哥亲自告诉自己的。时薇耸了耸鼻子,可怜巴巴地看着王泽,反倒把王泽看得有点不好意思,低下头看着时薇手中抱着的糕点,声音淡了下来:“以后,我们要见一面,怕是难了。”
向来话多的时薇沉默了下来,半响才问道:“以后还会回来吗?”
“长辈们希望我能在京城有一番作为,多半是不会回来了。”王泽轻叹。
“以哥哥之才,定能有一番作为的。我们闽中的才子,就算是去到那京城也是不差的。时薇在这里就先恭喜王泽哥哥了。”说道这里,时薇扬了扬头,颇有一番与有荣焉的架势。
不过此话一说,时薇突然想到“云泥两别”这个词语,心情又低落了下去。
时薇看了看天空,道:“天色不早了,那时薇先回去了。”
见时薇要走,王泽起急忙道:“虽见面不是很方便,到了京城后,我会时常给令兄写信过来。”不知是不是急的,耳朵竟然有些红。
“泽哥哥与家兄交好,哥哥一定会回信的。”时薇顿了会儿,终于露出了一抹笑意。
来时匆匆,回去的路显得格外漫长,时薇紧紧拿着手中的糕点,一路慢走回了府。
秋月一早在后门等候帮时薇开了门:“小姐,你可回来了。奴婢可担心死了!”
“恩。”出去一趟的时薇脸上并无喜悦,秋月识趣的闭了嘴。
时薇把王泽给自己的糕点放在桌子上细细拆开,一路上糕点被保护的极好,没有怎么散开,时薇把三个包装都打开来一看,里面都是自己喜欢的糕点,遂拿起一块吃了起来。
一股香甜为席卷整个口腔,桂花的味道香甜而不腻,是自己喜欢的那一家店铺买的,吃着吃着,时薇五味成杂的情绪四散开来,心情也跟着糕点微甜了起来。
泽哥哥不怎么吃甜食却特意买了自己喜欢的桂花糕,想来本来就是送给自己的。
*
那头,王泽见过时薇后心里空落落的,如今边陲大乱,虽没有什么坏消息传来但局势不大好,老伯爷不放心他们这一大家子住在这边,虽然钱财重要,但人命更关天,父亲在在这闽中也集了大笔钱财人脉,即使人不在,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老伯爷年纪大了,也想念家里面的这些子孙,自己年龄也大了,春闱的准备必不可少,而京城就是一个准备春闱的大好地点,于情于理,这京城都必须得回。
去京城本是早就定下来的事情,不过自己三番两次和母亲说想去时府求娶时薇,母亲却紧咬着唇不松口。
京城是皇家贵子集中地地方,王泽自然知道那里会有更好的姑娘家,但再好,也不是心里的那一个啊!
“母亲满眼里觉得时家地位太低,一方知府,也是从四品的官职,祖父虽是伯爷,但父亲毕竟无功名在身,以时薇的身世,有什么配不上我的?”王泽质问。
王母端坐在桌旁:“我儿自幼聪慧,在这闽中无人能比,我儿的媳妇,自然也要是那极为出挑的人儿才能配得上的。时薇天性洒脱,行为举止毫无气度,实在不堪为伯府子孙的良配。”
王泽呵呵两声:“我也并无功名在身,母亲自是心比天高!”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