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上，何不让我一说。”此话一出，几人便齐刷刷回头看他。青水却毫不畏惧似的，越过二觉似崖两人，弓着身子极诚恳地做了个礼。
蒋起手中玩着不知何时出现的骨扇，嗯了一声，也不答应，也不推辞，就让他这个姿势持续了大半晌。
青水是习武之人，弯腰与扎马步一样，都对他没什么压力。但蒋起一直漠视，不做态度，饶是习武，他额间也出现了一层密密的薄汗。
他试探性叫了声：“主上……”
“起来便说，无需多礼。”
青水直起身，心道：这礼今儿让您受了，还说无需受呢！可笑！
蒋起定定的看他，像是瞧透了他心思般，冷笑道：“说。”
青水一愣，搞不懂蒋起话中突然带起的刺。
“属下认为，若要去到前面儿了，那主上必要选个能武且是个会见机行事的人。属下不是自夸，虽……虽比不上二觉与似崖两位前辈，但属下也曾跟大师傅学过心道，既然主上给了属下这个自荐的机会，属下就必要为自己搏一搏，还望主上，给属下一个机会。”青水低头暗暗嘲讽一笑，心想，若要真被蒋起择到前面了，那与百里彦通信便更为方便了。
蒋起装模作样的点了点头，“方才让似崖做了示范，教你了一教，规矩本着就是一个叙述……罢了，就……你了。”骨扇指着的，正是青水。
一旁作壁上观的齐妄终于忍不住皱了皱眉，他丢下手中的砚台，移步到蒋起身边，他道：“何不再想想？”
蒋起懒懒地打了个哈欠，道：“还有什么好想的，就这么定了。”
方才被齐妄一打乱，青水太阳穴便突突的跳。听到蒋起肯定的话语，才稍稍放下心来。这场兵戈荡乱，他必须要站在仅次于蒋起的第二位，帮助百里彦完成计划，才能，护家人平安。
似崖将一切看在眼中，他知蒋起不会看不出青水有问题，哪怕他们相处才不过二刻。但看蒋起神色如常，想必心下已有了对应之策。
蒋起与齐妄又听二觉汇报了最近的几起大买卖，没什么其余的事情了，二人就悠悠地踱步往回走。
齐妄道：“你明知那个青水有问题，怎么还是用他了？”
蒋起道：“你若加入我营，我便告诉你为什么。”
齐妄嘴角一撇：“老狐狸。”
蒋起笑了笑，“怎么？我又不会亏待你。”
齐妄叹了口气，洒脱又无奈道：“我本一介书生，落魄不得，幸得你助，理应这条命就是你的，你让我做什么，我便做什么，我对此毫无异议。但……阿起，我还有很重要的事情没有完成，我心结难了，萦绕心头，便是心魔。”
齐妄知他理解，便又说：“若他日我得以解开心结，必定义无反顾。”
蒋起笑笑，毫不在意的摇摇头：“本就随口一说，我营之大，不差你一个。”
走到天弧场，乌云在门口等待多时，瞧见二人，上前行礼道：“主子，皇宫那边的信儿。”
蒋起心下一跳，呢喃道：“皇宫……”他拿下乌云手中呈着的文书，黄金墨，普天之下只有一人可用。
他快速看完信后好生折起放入衣袖，嘴角是止不住的笑意。
“你笑的这般……春意盎然做什么？”齐妄糊涂道。
蒋起好心情道：“有人想我咯。”
瞧着蒋起荡漾的笑，齐妄皱着眉嫌弃道：“这又是勾搭上谁了……”
“说来，就算是皇上的密报，也会送到你府上的吧，怎的直接进到了这里？”
蒋起没搭话，快马加鞭的往宫中去了。
齐妄的行书写到一半断了墨，他愤愤道：“我孤家寡人的……”蒋起那老狐狸！
已过黄昏天，夜色中，马车上。
帘外的火焰侧身半坐着，赶马的今宵不禁疑惑道：“我营之隐蔽，茶馆之下，谁人都不知，怎的……皇上知道，还将密报送进了营中？”
火焰啧道：“真是个榆木脑袋……”
“哥，你说什么？”
“好好赶马。”
彼时，车里落出茶杯轻放之声，火焰直起身，撩起帘子进去。
蒋起正慢条斯理地倒着甘茶，火焰随意的坐到地上，指了指那茶道：“老大，这茶不苦么？”
蒋起却递给他道：“给你的。”
“给我的？为何？”
“教你，管好自己。”
“老大……至于么？”火焰瞧着茶中他的倒影轻声道：“我们，不都相同么？”
蒋起冷笑一声，反驳道：“相同？那阮朝歌呢？我与你也相同吗？”
火焰心虚似的看了蒋起一眼，跪下深深行了个礼，“主上，属下错了，从今往后，一定恪守己身。”
“不是不成全你，你若是真心的，谁都会成全你，就单说皇上这一关，你怕是要费些功夫了。”
闻言，火焰忙说：“属下愚钝，求主上指点。”
“只要你把阮朝歌忘却了，就自然成了。”
养心殿内阁，闻欲坐在熏炉前暖和着，手被熏得发热，他只呆呆的坐着，好一会儿，才问李安内务府的事做的怎么样了。
“奴才带人一到内务府，那总管双玉便慌了神了，一直好生请着奴才到屋中。奴才问他储秀宫每月的用物与膳食是怎的分配的，他被吓得，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奴才便训斥他‘一时妄惰，无日出头，深可威命。’接着奴才便让人搬走了贵人平日里必要用的东西，双玉瞧着一双暖手的玉被一齐拿走，欲要拦什么，可最终是动也没动，只好恭恭敬敬的送奴才出了门。”
闻欲一手撑着下巴，喃喃道：“欲要拦什么？”
李安道：“是，瞧他那样儿，倒有些面如死灰。”
闻欲轻嗯了声，忽的想起了什么：“将军怕是快要到了，一切可都安排妥当？”
“奴才亲自一个一个去嘱咐的，都已妥当了。”
语落，李安仿佛有些踌躇般，小心开口道：“皇上，奴才可要去门口候着，等将军和……等将军来？”
闻欲心绪不佳，只轻轻嗯道：“带个暖玉便是。”
“奴才挂里衣的腰间了，贴着身，暖和极了！”
闻欲笑道：“你倒是聪明。”
马车缓缓停在东华门前，三人下车，只有一带刀侍卫在此，看到来人，忙恭敬的行礼道：“将军不必出示腰牌了，皇上在养心殿等候多时，请。”
疾步养心殿，火焰远远的见李安站在门前，时不时搓搓手，捂一捂有些冻红的双颊，看着乖巧极了，只一眼，旁的，再不敢多看。
蒋起悄悄瞥了眼火焰，还真如他自己所说“恪守己身”那般，垂着头来到门前。
“奴才问将军的好。”
我要疯了。
各位同志，早上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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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青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