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闻欲写信给蒋起，要借他十人，这十人必得头脑灵活，武功高强。

两日后，蒋起回信来，要他去营中随便挑选，还列出了一个名单，作为他参考。

不久前蒋起就提过营在何处，所以闻欲自然知道，他将包裹收拾好，把名单放到里衣中。

昨个儿鸾崔朔的圣旨就下来了，今日他便上任首辅，开始着手朝上之事。

阮朝歌拉着闻欲，神神秘秘来到御膳房。

现下是申时，未见一人。御膳房的人要么去打叶子牌，要么去睡大觉了。阮朝歌拉着他来到御膳房后院的一个角落，他扒开杂草，被掩住的是一个狗洞。

闻欲皱着眉问道:“师兄，你这是做什么？”

阮朝歌刚要趴下去试试这个洞，闻言站起身来，理直气壮地说:“狗洞啊。”

闻欲还要说什么，阮朝歌阻止他道:“哎呀行了，这时候你就别计较为什么这里有个狗洞了。”

闻欲拨开他的手，说:“我计较的是这个吗！”

阮朝歌无辜道:“怎么了。”

闻欲无奈道:“我们堂堂正正走玄武门好了，为何要钻狗洞！”

“我不是怕打草惊蛇吗。”

“不会，在玄武门值守之人都是我亲信。”

阮朝歌夸张地说道:“你不早说！”

闻欲:“……”傻子师兄。

二人来到玄武门，几个值守的带刀侍卫早就等在这里，他们行完礼后，一人便将马车牵过来，“皇上，马车已备好，随时可以出发。”

闻欲点点头，说“嗯，你们继续值守吧。”

没想这人躲过闻欲牵马绳的手，状为委屈道:“皇上，您不带属下前去吗？”

闻欲:“……”

阮朝歌:“……”这场景怎么十分像黄花大闺女控诉夫君出征远走，自己要独守空房的委屈感！

闻欲没理他一回事，顶着那人的目光拉着阮朝歌走了。

阮朝歌跳上马车赶马，说道:“师弟，上车。”

闻欲良久才回道:“不必了。”

阮朝歌就赶马慢慢悠悠跟在他身后。

二人已出前街，来到东道，这条街长的吓人，却意外的不怎么热闹。

闻欲停在一家茶馆前，阮朝歌吁声拉马绳，茶馆里出来一人，小二模样，甩着抹布，上前迎笑道:“客官，喝茶么，还是打尖或要住店？”

闻欲穿了一身青衣，头发高高竖起，未带玉冠，还未到弱冠之年，但气质冷然，面容倾艳，小二在里头就打眼一看，来人非富即贵。

闻欲道:“找人。”说罢，小二一顿，面容严肃起来，邀请他里面坐。

阮朝歌看着小二动作表情，蹙眉拽住闻欲手臂，“你渴了？我这有水，这店我怎么感觉不太对劲？”

里头没有一个客人，没有掌柜的，只有一小二在忙活，虽说忙活，也只不过擦擦桌椅，末了还时不时向外瞧去。

闻欲拨下他手，语气温和:“师兄，你可知道天下第一营？”

阮朝歌眉间川字不平，诚然道:“知道啊。”

闻欲眉毛一挑，说道:“我带你瞧瞧。”

阮朝歌心下一跳，看向茶馆招牌——天福茶馆，木头制成，实在平平无奇，“你说，这便是……？”

闻欲没做回应，跟着小二进了茶馆。

阮朝歌呼吸急促，还来不及细想，双脚便踏入了茶馆。

小二低声道:“您请坐，我去叫我们掌柜的。”

闻欲应声，喝了口小二倒的茶。

阮朝歌心想，这茶馆有掌柜的啊。

阮朝歌坐在闻欲身旁，急忙问道:“你方才说，这里便是？”

闻欲看着他，不答话。

阮朝歌刚要追问，眼睛一瞥，脱口而出:“卧槽！”

闻欲淡淡看过一眼，有一人倚在墙根处，面色发白，眼睛一圈微微发青，头发散着凌乱不堪，衣着倒是整齐，不过瞧他那张半死不活的脸，再整齐都会觉得十分违和。他整个人活像一个挨了打又饿了三天的乞丐。

小二这时领着齐妄下楼来，齐妄顺着二人眼神看过去，眼神一冷，对小二喝道:“他怎么还在这！吓着客人怎么办！”

阮朝歌看了一圈这屋子里也找不出第三位客人，感情谁进来谁被吓呗！

小二说:“冤枉啊掌柜的！我赶他不走，他还狠狠咬了我一口！”说着，他撩起袖子，手臂上赫然有着一圈牙印，竟还微微发紫。

齐妄皱眉挥手，“好了好了，你将他弄走！”

小二上前去将那人拽起来，欲要扔出门去，这回长了教训，没将两条胳膊**裸地伸到他跟前，而是拧起了他两条手臂。那人吃痛，清醒过来，张口还想咬人，像条疯狗一般癫狂非常。

齐妄宽抚二人，温润如玉道:“二位可是吓着了？实在对不住，这人有疯病，赖在我们茶馆不说，还到处咬人！”

闻欲倒是觉得此人颇为眼熟，仿佛曾经见过，但偏身移过齐妄再定睛一瞧，与他脑海中那人又不相像了。

阮朝歌看着小二把人拎出去，皱眉不悦道:“幸好他此时没犯疯病，如若咬到我家……我家公子，那还得了。”他此时算是十分称职地扮演着闻欲的贴身护卫了。

闻欲笑了笑，说:“好了，我这也没什么大碍。老板，我们坐下相谈吧。”

齐妄回笑道:“公子请！”他为闻欲倒满了茶，做出请的动作。

闻欲道:“多谢。”

阮朝歌见他没有给自己倒茶的动作，便伸手拎起茶壶，打开茶盖细细嗅了一下，齐妄见此，淡淡说道:“这位小友，这茶是上好的龙井，取自今年，新鲜的很。”

阮朝歌放下茶壶，一脸不屑道:“我怕你给我家公子下毒！”

齐妄更是不屑道:“那我何必也不给小友你添上一杯，一起毒死不是更好？”

阮朝歌此时笑意盈盈，说:“你也知道没给我添茶啊，这就是你们茶馆对待客人的态度？嗯？”

齐妄:“……”

闻欲瞧他俩暗中较劲，不多时一杯茶已然喝完，他拿起茶壶给自己满上，又给阮朝歌添了一杯，稍有警告道:“我们此番前来是有求于人，你莫要太狂妄。”

后又笑着对齐妄说道:“我家侍卫嘴皮子上的功夫偷学的实在厉害，还望老板见谅。”

齐妄道:“确实厉害！”

此刻他们二人终于不拌嘴了，齐妄开始说起正事:“我已知道公子的需求，且将名单交于我，我带公子去见人。”

闻欲从里衣摸出自己誊好的一份名单，交给齐妄。

齐妄看过，了然于心。

闻欲道:“还不知老板姓甚名谁？”

齐妄现下好似已经忘了与阮朝歌的摩擦，笑道:“在下姓齐名妄，字锦淮。”

阮朝歌喝茶道:“果然狂妄！”

齐妄淡漠看他一眼，像是再懒得多说什么了。

闻欲偏头睨他一眼，阮朝歌耸了耸肩，乖乖到一旁喝茶去了。

闻欲端起茶杯，“锦淮兄。”道:“我姓闻名欲，家中还未赐字。”

齐妄听到他名字眉心一跳，想到蒋起常常挂在嘴边的小皇帝，与此刻他面前眉若春山，面如桃花的人交叠在一起。不过他早就知道，故而没有太大反应。

二人说过姓名，齐妄便起身引两人去挑选护卫。

上楼梯，过长廊，来到一处房门前，齐妄轻轻推开门，里头黑的什么都看不见，他拿出火折子将台阶左右的两排蜡烛点上火光，登时明光锃亮，眼前豁然开朗。

齐妄先下台阶道:“公子小心，烛火还暗。”

闻欲点头，后看着他背影反应过来他看不到，故而开口说道:“知道了，多谢锦淮兄。”

齐妄引着他们慢慢走，不急不慢地将蜡烛都点上，半开玩笑道:“你这一口一个锦淮兄，叫得我都不好意思再喊你公子了。”

闻欲豁达道:“锦淮兄不必客气，今年我十七，不知是大你还是小你，不过锦淮兄喊我名字或是其他，我都乐得。”

齐妄在心里不住点头，可算明白蒋起为何喜欢他喜欢的紧了，这般伶牙俐齿，面貌俊朗，很难让人拒之千里。

走了片刻，眼前更是柳暗花明，十分开朗。

还是那个端口，齐妄引人进去，期间众人埋头苦干，忙的移不开眼。

从这个端口进去，闻欲迎面见到了老熟人，火焰与今宵。

火焰目光汇聚，带着几分惊讶，只不过眼底有淡淡乌青，怕是一夜没睡。再瞧今宵，更是好不到哪去，闻欲瞧着他的脸，仿佛瘦了好几圈。

今宵怕了上回那事，撩衣摆就要跪下。火焰忙把他拽起来，瞧闻欲着装低调，应是出宫办事，不好亮明身份。

今宵跪下不成，就脱口想喊皇上，还没喊出口，火焰照他头上给了一巴掌，脆响脆响的。

今宵不禁委屈道:“干嘛……”

齐妄这时合时宜地说道:“这位是闻公子。”说完又补了一句:“还有闻公子的贴身护卫。”

阮朝歌十分满意。

今宵这下子反应过来，呆呆喊了句:“闻公子。”还颇有疑问的意思。

闻欲笑着道:“乖。”

两人跟在闻欲身后，他听到火焰说道：“将军让你明日启程去边关......”

接着五人同行，来到武工聚集之地。

此处比方才的圆形场还要大，多的是手不停闲的文工在接买卖，核查与售对。

但他们相比在圆场干活的人要来的轻松。光是从面容上就看出精神还算良好。

“这这这，这人生的也太过俊俏了些！”

“是么，我看……”

“听说择武工，要接一个长线买卖呢。”

几人议论一番，见齐妄投来警告的眼神，赶忙低头做事去了。

齐妄叫来名单上的十几位武工，有男有女，他对闻欲说道:“你随意挑选。”

闻欲观察一番，咳了咳道:“你们谁愿在暗中护我左右？先莫要急着回答，这桩买卖，要做几月之久。”

似崖与二觉也在其中。

果然，此话一出，原本大都跃跃欲试，现下只有几个人说愿意了。

最终闻欲挑了十个他看着顺眼的，分成了五组，每组两人，分别是青水、酸桃，望苗、神武，拙火、梅箐，文韬、武略，似崖与二觉。

出茶馆时，那个被小二拎出去的神似乞丐之人，蹲坐在茶馆门口，眼睛搁在闻欲身上一刻都没离开，连闻欲身旁的阮朝歌都看不下去，一阵恶寒。

他呵斥此人道:“你在看什么！”

那人缓缓站起身，顿有剑拔弩张之感。

他指向闻欲，轻声说道:“你，必有大灾！”

未等快要炸毛的阮朝歌和将要出手的齐妄做动作，火焰风一阵拔剑架到此人头上，一字一句道:“这公子何许人物你不知，但你污言秽耳，咒他人之灾，我便可将你人头落地。”

他细看三分，说道:“你就是上回为百里彦造反叫好之人！”

闻欲没曾想还有这层缘故。

只不过此人眼神太过阴毒，闻欲对视片刻，便道:“火焰，不必与他计较了，按该有的罪名押进官府便是。”

火焰点头收剑，交给手下一人送往官府。

齐妄火焰还有今宵三人，亲自送闻欲与阮朝歌到城门，后面十位英雄好汉都已整装待发，隐身于暗处。

闻欲顿时有了极大的安全感。

他抱拳面对齐妄，“多谢锦淮兄，若此行顺利，回京后我请锦淮兄喝酒言欢。”

齐妄郑重地点头，三人目送二人牵马出城。

这个“乞丐”后面不得了了。

(作者瑟瑟发抖)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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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出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