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几日都被安排去扫雪,然而对着霍定野那张脸,万重山是怒不敢言。
得知祖母要办赏梅宴,想到宴会上娇滴滴的小姑娘们,万重山果断装病卖惨的向霍定野请了个假。
谁知道这些肤浅的姑娘们都跑去看卫楚了,就剩下一个,还是偷他家梅花的!
“好你个偷花的小贼,竟敢偷到我们万家头上了!”万重山三步并作两步的走过去,攥住小贼的手腕,将人拉回来。
“你真是好——”好大的狗胆。
然而对上那双受惊的眼眸,要骂人的话也在嘴里转了个弯。
“好、好漂亮啊。”
至于有多漂亮,万重山形容不出来,只是觉得这满园子的梅花都没有她好看。
薛宝湖被攥的手腕疼,“你可不可以先放开我。”
万重山恍恍惚惚,连声音也这么好听……
他把手收回来,她手腕可真细啊。
“抱歉,只是我之前好像从未见过你,你是第一次来这梅园吗?”
薛宝湖点点头,抿唇道:“我只是看这梅花开得好,想折一枝回去,对不起,我不知道这里的花不能折。”
脸庞微热,她不仅折了,还被花的主人逮了个正着。
“倒也没什么不能折的,是我误会了你,”万重山道,“作为赔礼,我请你看花开怎么样?”
薛宝湖歪头看着他。
她既然没说拒绝的话,那就是同意了,万重山挑了几个大的花苞摘下来放在手里,故作玄虚道:“你可看仔细了啊。”
说完双手虚虚合着,搓了搓,又往里吹了口气。
他献宝似的张开手掌,“你看。”
只见那几个花苞慢慢的绽放,舒展开来。
薛宝湖屏息看着这一幕,喃喃道:“好神奇。”
万重山却合起手掌把那几个花随意扔了,“此法开得快,谢的也快,你若是感兴趣的话也可以试试。”
“谢谢,但还是让它开在树枝上吧,梅花一身傲骨,此法有些折辱了它。”薛宝湖委婉拒绝道。
“你还是第一个这么同我说的人,”万重山无所谓道:“能博美人一笑,它也是值了。”
万重山笑笑,“再者这花长出来就是给人看的,有道是有花堪折直须折嘛,我给你挑一枝花苞多的,你回去插在水瓶里,就能看见花开了。”
没等薛宝湖拒绝他就开始折,为漂亮姑娘办事自是动力十足,万重山一口气折了三枝,花苞多的、花开的正艳的,要不是薛宝湖拦着,他只怕都要折下来。
“够了够了……多谢。”
这个人好奇怪,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薛宝湖接过他的花,行礼就要离开。
万重山连忙挡在她面前,他挠挠头,道:“我叫万重山,不知你是哪家的姑娘。”
原来是个登徒子,薛宝湖拿着花挡在两个人之间,道:“我是北阳侯夫人带来的。”
他若有心去问,定能知道她的身份。
“我要回去了,还请你不要拦着我。”
万重山忙道:“不如我送你吧?”
薛宝湖有些戒备的看着他。
万重山反应过来自己可能是吓到人家姑娘了,“我没有恶意的,你别怕,只要顺着这条路走就能出园子了。”
薛宝湖没再理他,抱着梅花出了园子。
-
侯府。
房间里突然多了瓶开的正艳的梅花,霍定野看了一会,问道:“你喜欢梅花?”
薛宝湖:“只是之前没见过。”
漂亮的花那么多,每一种她都很喜欢。
霍定野沉默片刻,走过来,“手怎么回事?”
她生的白,因此手腕间的淤青就尤其明显。
薛宝湖看着自己的手腕也有些郁闷,就把今日在赏梅宴上的事全说了。
“你确定他叫万重山?”
“嗯。”
薛宝湖记得清楚是因为这个名字很有特点,轻舟已过万重山。
霍定野握紧了拳头,这个万重山,一边跟他装病请假,一边调戏良家妇女,都调戏到他头上来了。
他在心里暗暗琢磨着怎么收拾那小子。
诚然,他从没将薛宝湖当做是他的妻,但这姑娘千里迢迢嫁来京城,除他之外无人可依,他理应照拂些。
在今日收到密信之前,他一直以为薛宝湖是心甘情愿嫁来的侯府。
谁知密信上说,是她弟弟打了江南知府的儿子陈玉铭,若非他娘出手相助,她早就嫁给陈玉铭了。
到也是个可怜人。
他杵着脸看向在梳妆台前梳发的薛宝湖,突然有点手痒。
两人这几日都是睡在一起的,他也在不经意间摸到过她的头发。
软软的,像她这个人一样。
他又看向她的腰,真细,有他一拃长吗?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北方风大,不会哪日就把她吹跑了吧。
想到此处,他没忍住笑出声来。
薛宝湖放下木梳,转身疑惑的看他。
烛光下的美人仿佛有着无限的柔情,霍定野不禁把声音放低,道:“你嫁给我,是为了你弟弟对不对?”
薛宝湖怔住,似乎没想到他会这么说。
“陈家说若你不嫁过去,他们就以故意伤人罪处罚你的弟弟,就在你家两难之时,我娘提出要你嫁入侯府,她替你摆平陈家的事,我说的可对?”
薛宝湖垂下眼睛,应道:“是,夫人恩德,没齿难忘。”
霍定野哭笑不得。
“我不是这个意思。”
他斟酌片刻,又道:“你觉得我们两人如今是什么关系?”
他这句话问的很莫名其妙。
“自然是夫妻。”薛宝湖道。
“但是在成亲之前,你甚至都没见过我,根本就不认识我。”
薛宝湖不知道他为什么说这些,沉默的坐着。
“你看,我们两人彼此都不了解,又谈何做夫妻呢?若是有的选,你也不想嫁给我对吧?”霍定野循循善诱。
“可我没得选。”薛宝湖茫然的看着他,“你说这些,是想休了我么?”
如果她就这么被休了,陈家一定会欺人更甚,那她弟弟怎么办,她爹娘又怎么办?
她为什么总是什么事都做不好?
“不是,我没想休了你!”
霍定野见她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头都大了,他也没说什么啊。
“我的意思是我们两人既然都无意于彼此,何不等此事过后就和离?”
“只不过按照律例,你我至少要等到一年之后才能和离。”
“当然,和离之前我会替你摆平陈家,你觉得如何?”
薛宝湖泪眼婆娑的看着他。
这对她来说当然再好不过,但侯府毕竟有恩于她,如此她总觉得受之有愧。
可他为什么想要和离呢?是哪里对她不满意吗?
霍定野有些六神无主,他抓起妆匣里的一张手帕递给她,试探着说道:“别哭了,擦擦脸?”
薛宝湖没理他,瓮声瓮气道:“这是我为你绣的手帕。”
正是那条鸳鸯戏水的锦帕,上面还绣了平野与清湖。
她嫁过来,是有想好好与他过日子的。
对于这场婚姻,她其实也憧憬过。
即使娘告诉过她,不能爱上一个心有所属的男人,但她也有想过,只要自己真心待人,总能精诚所至,金石为开。
但是她的丈夫,好像连这个机会也不给她。
霍定野见她又要哭,忙把锦帕收进怀里,连声道:“好看,绣的真好,我收下了。”
过了一会,薛宝湖平静下来。
“你需要我做什么?”
只是声音还有些哽咽。
见她不再哭了,霍定野暗自松了一口气,女人哭起来可真要命,他提起精神道:“也不需要做什么,平常只做做样子将我爹娘他们糊弄过去即可。”
“好。”
霍定野把人惹哭了,难免想给点补偿,他问:“明天我有时间,带你去打雪仗如何?”
提到期待已久的打雪仗,薛宝湖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开心,但她还是道:“好,谢谢夫君。”
“你以后不用这么叫我,唤我名字就好了。”每次听见她这么喊,都觉得很肉麻。
薛宝湖点点头,迟疑道:“阿野。”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叫他,听上去比喊他夫君还难受,莫名觉得羞耻,只是他今晚的要求已经很多了,对于这个称呼他只好应了。
“那我今晚去书房睡,有事你喊我。”
说完逃似的走了。
等回了书房才发现身上出了一身汗。
霍定野呼出一口气,喊人备水。
脱下衣服时,那张锦帕轻飘飘的落在地上。
霍定野捡起来,用料极好,绣工也极好,若绣的不是鸳鸯戏水就更完美了,他叹口气,叠好放在桌子上。
-
嫣红看见霍定野出去了,担心她家小姐受了什么委屈,提着灯过来查看。
薛宝湖抱着双腿坐在床角。
“小姐,可是姑爷向您发脾气了?”
薛宝湖沉默了一会。
“我不知道。”
“他好像不喜欢我。”
“他想只与我做表面夫妻。”
“嫣红,是我哪里做的不好吗?”
嫣红上床抱住她,轻声安抚着。
“小姐是天底下最好的小姐,姑爷只是还不了解小姐。”
“嫣红,你去睡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她现在只想一个人待会。
跟了薛宝湖好几年,嫣红知道她的脾气,也没多说什么,灭了灯就退出去了。
多好的小姐啊,姑爷是瞎了眼吗。
薛宝湖维持着这个姿势没动。
过了一会觉得腿麻了才慢吞吞的躺进被子里。
其实现在这种情况远比她想象中的要好得多。
至少霍定野是个通情达理的人,他也愿意放她走。
不管怎么说,他还是她们一家的恩人。
她是要报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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