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合砚的问题还在继续，“那如果有男性追求你的话你会觉得排斥吗？”

冉拾不是很懂为什么要拿他来作假设，但还是没什么情绪地说，“不会有这种事发生。”

江合砚没控制住提高了音量紧跟道：“万一呢！如果发生了呢？你会考虑接受吗？”

冉拾没有立刻回答，江合砚在等待中，一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没过几秒，他听到了冉拾说，

“我的话，不会。”

“……是吗。”

江合砚其实已经预料到了这个答案，但在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还是忍不住会有所期待，想着万一呢，万一冉拾是会接受的呢。

事实上，并没有万一。

冉拾否定的语气虽然平淡但也没什么转圜的余地，让他感到失落的同时还有一种再怎么努力也没有用的绝望感。

“不过，你要追的人又不是我。”冉拾听出对方情绪明显低落下去，不太习惯地安慰了一下对方，“你尝试一下，也不一定会失败。”

江合砚：“……”问题是，我想追的就是你啊。

耳机里忽然响起了附近有人快速移动的窸窣声。

冉拾开镜往下看了一眼，就看到有两个玩家进了下方的房区，几乎没什么犹豫，他借着凸起的岩壁直接跳了下去，一路卡着对方视角摸进了那片区域。

江合砚看着冉拾行动，正想着要不要跟上去，跟上去会不会妨碍到冉拾，就听到了交战的枪声。

很快，两条击杀通报随之跳出。

江合砚刚想说点什么，冉拾却比他先开了口，

“不论如何，不主动进攻的话，是赢不了游戏的。”

江合砚愣了下，很快便明白这句话是冉拾说给他听的，不是指游戏。

他把脑袋里乱七八糟的想法和犹疑全部清空，笑了笑说道：“你说得对。”

-

周六一大早江合砚就收到了苏瑾凉发来的消息，让他不要忘记晚上陪许滢去看演出，还特意嘱咐了让他开车去接许滢。

江合砚自己不常开车，一来他住得离学校很近，走着就能去上班，二来清阳市交通便利，平时出门公交地铁打车就足够还省了找车位停车的麻烦，除了去比较远的地方还有送外婆去医院做检查的时候会开，其余时间他的车都基本放在车库里落灰，只偶尔会去发动一下或者找人来做养护。

但既然苏女士特意说了，江合砚也就没多说什么便应了。

上午把周五给学生做的周测批改完后江合砚又把下周的教学计划给做了，等全部忙活完就已经到了下午。

许滢发来微信说她的钢琴课时要到六点半才能结束，江合砚看了眼时间还有两个多小时。

他回了一句“好的”便退出了跟许滢的聊天界面，视线往上一移去看被他置顶的那一抹黑的头像。

他点进去，发了条消息：【在做什么？】

过了一会冉拾才回复，

【10：帮人修水管。】

【10：要打游戏？等我一下，马上就好。】

他还会修水管？

江合砚对冉拾的了解又多了一点。

【Summer:你慢慢来。我待会儿要出门，估计很晚才能回，今天就不打游戏了。】

冉拾应该还在修水管的过程中，又等了一会才回他，

【10：好。】

江合砚提前半小时到了许滢上课的地方，这里几乎分布了各种类型的培训机构。

得知江合砚提前过来，许滢直接打了电话过来让他上去，江合砚本想说他在车里等就行，但对方又说自己东西有点多需要他帮忙拿下来，这才问了具体楼层下车往楼里走。

到了许滢所说的琴室，江合砚透过落地玻璃窗看到了许滢坐在钢琴前正在弹奏，大门没关，婉转悠扬的琴声没有丝毫阻隔地传了出来。

他站在外面听了一会儿，在许滢弹到一个转音的时候，眉尾轻抬了下。

错了。

随即，他看到坐在一旁的老师叫了停，用教杆指着钢琴键说着些什么。

许滢点了点头，又把刚刚的旋律重弹了一遍。

这次对了。

等一曲弹完，许滢下来又换了另一个学生上去。

许滢刚好往这边看过来，看到江合砚的时候眉眼都笑开了，向他招手，喊了一声"江哥哥"。

在里边一起上课的学生听到动静都朝江合砚看了过去，然后不约而同得露出惊讶好奇的神色，而后互相说着耳语，许滢过去之后就被围着成了话题中心，似是被调侃了一句，脸都红了几分。

放课之后，许滢费劲地提了两个包往外走，江合砚走进去接了手，旁边走过的学生都在偷偷地往这边看，互相小声说着话然后哄笑着离开。

许滢有些不好意思道：“之前放了太多专业书在这边，现在储物间那边要整修暂时不让存个人物品就只能拿走了，挺沉的，麻烦江哥哥了。”

“没事，应该的。”江合砚说，“还有其他东西吗？”

许滢摇了摇头：“没有了，就这些。”

江合砚：“好，那走吧。”

“诶，你就是苏老师的儿子吧？”

他们刚准备离开，刚刚上课的钢琴老师挎着包走出来看到江合砚后过来问道。

江合砚看了过去，点头礼貌道：“您好。”

“我和你妈妈可是老朋友了，没想到她真有个儿子，长得还这么好，我一直以为她只生了女儿呢。”钢琴老师跟江合砚说道。

这话说得不免有些口无遮拦，不知是不是苏瑾凉没跟她说过自己再婚的事，连同自己有个儿子也一同隐瞒下了。

江合砚没多在意，只是笑了笑。

“你们这是……”钢琴老师在两人之间看了几个来回，然后恍然似的说，“害！你妈妈还跟我说让我有机会帮着撮合撮合你们两个，你们这是已经在一起了？我就跟你妈妈说不要管年轻人的事，有缘分这不就自然而然在一块了嘛。”

“不、不是的老师……”许滢在旁边已经羞红了了脸。

“我们没有在一起，”江合砚依然保持着礼貌，平和地解释道，“我只是跟着去看个演出，时间太晚，我妈怕许滢自己一个人不安全，就拜托我了。”

“哈哈……这样啊，”钢琴老师闻言尴尬地笑了两声，“我还以为……”

“而且，”江合砚说，“我有喜欢的人了。”

这回气氛彻底僵住了。

江合砚没想太多，只是觉得自己在追冉拾之前不想跟其他人有牵扯不清的关系。

他现在说这句话是想通过这位老师让苏瑾凉知道，也想让许滢知道。

他能察觉到许滢对他可能存在一点心思，但碍着苏瑾凉的面子，许滢又没确切地跟他说什么，他也只能先尽量保持着距离。

但现在既然有机会说清楚，那正好趁这个苗头还没真的起来前就掐灭掉。

……

直到声乐演出结束，许滢都一直心不在焉。

散场的时候已是半夜，人群簇拥着往外出，许滢一时没看路，差点被台阶绊倒，江合砚在后面拉了她一把。

冬天的夜晚冷得让人心都感觉到了寒凉，冷白的灯光洒在马路上映着路边没什么生机的绿化带，也显得那么苍凉悲怆。

他们往前走了一段路，江合砚也没提醒她走错了方向，只不远不近地跟着。

等许滢终于自己停下了脚步，周围也已经寂静无声。

江合砚看着她转过身来面对自己，眼眶微微泛红，

“江哥哥，你是不是知道我……”

没等她说完，江合砚便直接道：“嗯，能感觉到。”

“你是真的有喜欢的人了吗？”

“是。”

女生嘴唇用力地抿了抿，又倔强地眨了眨眼拼命忍着眼泪，“就一点机会都不给我吗？”

江合砚轻轻摇了摇头。

许滢的眼泪一下没忍住就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然后狼狈地背过身自顾自地擦。

江合砚看着许滢，虽心有不忍，但还是没再开口说什么，怕让她更伤心也怕又给了她希望。

只能等她自己缓过来。

他无声地叹了口气，忽然想起自己撞见冉拾被女生告白那次，那时候他还觉得冉拾拒绝女生太过决绝，应该委婉一点。

这回事情真落在他自己头上，做的也没多好。

幸好没被冉拾看见，否则……

江合砚不自觉地抬眼看了看周围，随后视线停在一处，大脑直接卡住。

冉拾在这里纯属是个偶然，他也无意去听他们的对话，只是这条路他要走，也没法提前预判需要捂住耳朵。

江合砚看过来的时候他脚步微顿了下，随后当作什么也没看见什么也没听见继续往前走。

“冉拾。” 江合砚叫了他一声，语气中带着讶异。

他没想到冉拾真的会出现在这儿。

许滢也停下擦眼泪的动作朝冉拾看了过去。

“单纯路过，”冉拾被叫住后淡声开口，“你们继续。”

说完便又打算继续走却被江合砚上前拦下去路。

冉拾看着他，挑了挑眉用眼神询问。

“这么晚了，你这是要去哪儿？”江合砚问道。

冉拾冲着江合砚斜后方不远处抬了抬下巴，“那里。”

江合砚转身看去，就看见那边坐落着一个门头在黑夜里闪着绚丽光彩的酒吧，激荡热烈的DJ曲和众人碰杯哄闹的声音偶尔会从里边渗透出来。

他皱眉道：“你要去喝酒？”

“去抓人，”冉拾若有似无地勾了勾唇，“你们学校的学生，江老师要一起吗？”

他们学校的学生？

江合砚反应了一秒，恍然。

大概就是冉拾的表弟，七班的那位男同学。

江合砚没怎么迟疑，便道：“我跟你去。”

“你跟我去？”冉拾反问他，然后看向站在一边已经完全忘记要擦眼泪的许滢。

差点忘了。

江合砚走到许滢面前跟她商量：“抱歉，我这边有点事。你如果想现在回家的话我就帮你打车，如果能等我的话就去车上等一会儿，我晚点送你回去。”

许滢看了看江合砚又看了看冉拾，开口时声音还带着些许哽咽，“我能跟你们一起去吗？”

“这个……”江合砚实在没想到她会这么问，下意识看向了冉拾。

冉拾似乎也怔了一瞬，继而挪开视线。

他无所谓。

就这样，三个人一同走进了那家酒吧。

乍一进来，江合砚对这里的氛围还很不适应，冉拾却淡然自若没有任何停留地继续往里面走去。

许滢一个女孩在这种场所里很容易被人搭讪，两三次之后，江合砚便让她走在他旁边。

再次跟上冉拾的时候，江合砚发现冉拾已经停下了。

他往前走了两步，看清了眼前的景象。

楚子喻正在被几个人按着灌酒，整张脸都已经被酒精刺激得通红，他抗拒着说自己喝不了了，周围的人却不放过他，一个劲地起哄喊着“再来一瓶”。

江合砚紧蹙起眉想上前阻止，冉拾已经更快一步地把那瓶新开的酒夺过，又伸手把楚子喻从那群人的手里拽了出来。

以为是来了个找茬的，一桌子的人几乎全都站起来叫嚣着，

“你他妈的谁啊？！”

楚子喻站都站不稳了，居然还能认出冉拾，含混又委屈地喊了声“哥”。

冉拾瞥了他一眼，直接把他往反方向推。

楚子喻惯性倒退了几步背后就被人扶住，他无意识地往上看了一眼，在看到江合砚的那一刻酒都快被吓醒了，

“江、江、江……江老师！！！”

他真惊了！

不是！他哥来逮他怎么还带告老师的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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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第 40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