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姜离被悄悄潜进屋子的阳光吻醒。
她抬起手,眯眼从指缝里瞄着透进来的日光,奇怪着自己昨夜睡前明明是将窗户关得严严实实,为何又开了道口子。
她愣了一瞬,然后猛地起身看向床内。
昨夜那只小狸奴果然不见了,就像她做了一场梦。
再转头看向窗外,太阳已当空高挂。姜离顿觉清醒,眼下这时辰,早市怕都已经散了,为何萧允宸竟也没来叫她起床?难道是自己昨夜睡得太沉没听见?
姜离迅速起身,简单洗漱穿戴好后,就向萧允宸的屋子跑去。
可发现萧允宸的房门大敞,人却并不在屋内。
“奇怪……”姜离自言自语着,又朝徽月和修璟的屋子走去。
他二人也不在屋内。
“都去哪了……是因为没叫醒我便先去渔市了?可现在时辰也不早了,该回来了吧……”带着满腔疑惑,姜离下楼去找了昨夜招待他们的伙计。
“这位小哥,请问你瞧见昨夜跟我一起来的那三个人了吗?两男一女。”姜离边询问边比划着三人的身形。
正擦桌子的伙计抬头看了看姜离,反倒是一脸惊讶:“欸姑娘?今儿一大早你不是跟你三位同伴一起出的门吗?我亲手给你们开的门啊?你这……什么时候?一个人回来的?”
伙计看着大门,疑惑地挠了挠头。
姜离感到一阵心惊,问到:“什么意思?我一直在屋里睡着方才醒啊。”
正当二人对彼此的话都感到怪异时,老板娘撩开后厨帘子走了过来,也是一脸莫名:“什么三个人?我今早就见她跟一个模样俊俏的小公子出了门。”
“什么?”姜离惊呼出声:“你们没看错?我分明刚从自己屋里下来。”
伙计攥着抹布急道:“姑娘,你你你那伙伴里的另一位姑娘,是不是眉心有蓝色的图案,那位姑娘长得像仙子似的,我……我还没忍住多瞧了一眼,她身边拿剑的少年就狠狠瞪了我一眼呢。”
伙计的形容让姜离越来越不安,结果老板娘又比划着说到:“我瞧见的那位公子,手指头戴着个黑色的戒指。”
“欸欸欸!我瞧见的那几个人里也有个戴黑戒指的。”
老板娘和店伙计你一言我一语,把自己聊得越来越胆战心惊。二人看了眼一旁神色凝重的姜离,互相对视一眼后,悄悄地退了几步,只怕眼前这位,是个鬼影。
姜离无心在意二人的异样,反身冲回了萧允宸的屋子。
她来到萧允宸的床前,看着稍显凌乱的床褥上甚至还有凹陷的痕迹,心道:“这是中途被人叫走了吗?宸大哥每次离开前,都不会不整理自己的床褥,即便只是住店……”
姜离凝神嗅了嗅,除了闻到萧允宸残留在床褥上的清香外,另有一股异香漂浮在空气中。
她心头一惊,惴惴不安地又来到了徽月的卧房。
果不其然,在这间屋子也发现了异香的痕迹。
“难道是赫胥城的人来过?”
姜离火急火燎地下了楼,跑到伙计和老板娘面前,质问到:“你们有没有见过两个身穿赤色衣服,腰间各有一枚乌黑色羽毛状玉佩的人?他们身上还有一股很浓郁的香味。”
伙计声音颤抖地回道:“没,没有。”
老板娘亦是摇了摇头。
“那你们分别是何时看到我跟人出的门?”姜离语气愈加着急。
伙计颤抖着答道:“天将亮时,我这大门还没开,你们就说要赶着去早市,叫我卸得栓呐。”
“我,我不记得了,我看到你出去的时候,天已大亮,这客店人来人往的都是寻常,我也不可能记着每个人进出的时间,也只是凑巧看见那位公子手上带着个黑戒。”老板娘支支吾吾。
先是四人,后是两人,一前一后消失在客栈,还都是跟自己在一起?
姜离直觉认为此事与赫胥城的人脱不了干系,那股异香就是证据。况且,徽月曾说,赫胥城的人,擅长炼神,有幻形幻象的本领,难道这一切是因为幻术?
姜离心中不安愈演愈烈,她扫视一圈,然后直接越过老板娘和伙计二人来到柜台前,抄起剪刀就朝着自己掌心一划。
顿时疼痛钻心,血流如注。
那伙计与老板娘被眼前一幕吓得魂飞魄散,姜离却庆幸:“看来我自己看到的,都是真的。”
姜离再转过头来。二人竟是一个被吓晕了过去,一个跑得没了影。眼见再问不出什么线索,姜离只能己去查探。她抬手将掌心积血倒流入腕,赭鞭果然如预料中一般将血液尽数吸纳。这是前些日采石莲之后姜离发现的,她用来裹伤口的巾帕上竟无半点血迹,而腕间的赭鞭却多了一节红骨,就像是饱食了血液。
眼下,赭鞭也如她所猜测一般,在吸食了血液后,又有几枚原本如白玉一般的骨节转变为血红,而她也随着赭鞭的这番变化,察觉到藏在心头的那股神秘的力量逐渐清晰。那股力量仿佛是通过血液将她与骨鞭连通,让骨鞭成为自己身体的一部分,随心而控。
血契,原来还要以血养器。
离开客栈,姜离看着一东一西两个截然相反的方向,毅然决定先向西寻找徽月修璟二人,因为他二人留下的味迹更加明显,且姜离判断,二人应当就在不远处。
于是姜离顺着气味,寻至一处僻静的池塘。
池塘的水面静得出奇,没有一丁点的植物,环顾四周也不见花开,可空气中却弥漫着淡淡花香。
姜离警惕地走近,腕间闪烁红光的骨鞭,提醒着她正在触碰一道未知的力量。
姜离有过迟疑,但奈何修璟二人的味迹就在眼前,所以无论如何她都要探一探。
她闭上眼睛,凝神定气,将所有力量灌注于腕。
赭鞭在她的意识操控下逐渐化出原型。
姜离忽然睁开双眼,将手中长鞭横扫在前。
只见一道凌厉的红光划过,却并没有立刻消散,而是如同被冻结在空气中一般。
姜离走近那道红光,伸手去触碰,却摸到一面无色透明的墙壁。紧接着一阵崩裂的巨响,红光瞬间充斥了墙上所有的裂纹。面前这堵原本隐形的巨墙,就这样被红光缝隙暴露本体,像一个倒扣在池塘上方的巨碗。
界墙破碎,碎片在下坠的同时便化作云烟消散,露出荷塘的真正面貌。
正值夏季,塘中红荷盛放,接天碧叶,美不胜收,那空气中的花香,原来是这一片红荷。再看向岸边,竟多了一户人家,只是那屋舍破旧不堪,俨然已经荒废,再无人居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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