屏风后的男子，应声走了出来。
他泼墨般的长发以珊瑚样发冠高高束起，垂至肩胛。一身与冠同色的玄青窄袖长衫，覆以燕颌底色封边。束袖、腰封和长靴，绣有雷霆纹样，又用大小间隔开来的黑贝南洋珠加以点缀。衣摆处的水波纹随步伐涌动，就像是以法力将海浪绣在其中。
“你……你究竟是谁？”
安阳成玉大为震惊。
眼前这个身着华裳奇服的男子，分明拥有着和萧允宸一模一样的相貌，可他脱尘的气质和强大的压迫感似乎在警示安阳成玉，此乃神明之威，不容亵渎。
名为栖风的男子慢慢走近，将安阳成玉从上到下淡淡一扫，清冷地说道：“你无需知晓我的来历，你所认识的萧允宸既已身死，前尘往事随之即断，勿做无谓纠缠。”
安阳成玉承着神威，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速度，他嘴唇轻颤想要说些什么，却仿佛被人封住了喉咙，力不从心。
“你这凡人小子，本君可是从轮回镜中亲眼所见，是你亲手杀了那个萧允宸，你究竟与此人有什么深仇大恨，连他的魂魄都不放过，还特意追到这冥界来？”幽冥帝君抄起胳膊，看热闹一般来回扫视二人。
安阳成玉在栖风的气势压迫之下，已是站不住脚，他单膝撑地艰难地回应：“帝君既有如此神通，又怎会看不穿那日，萧允宸是故意激怒于我，逼我出手……又故意……卸防……迎上我的剑刃。”
安阳成玉终是双膝跪地，浑身被卸去气力。
“唉好了好了，你今日怎同一个凡人计较，莫不是受了人界七情六欲的干扰？”幽冥帝君终是看不下去，他一巴掌拍上栖风的肩膀，那股笼罩安阳的压迫随之消散。
“若不叫他知难而退，怕是还要纠缠不休。”栖风语气依旧冷漠。
幽冥帝君无奈一笑，又附耳栖风悄声问到：“那个萧允宸是主动求死？”
栖风淡淡开口：“不记得了。”
“你若想知道，我镜子借你，自己照一照！”幽冥帝君兴致勃勃地亮出轮回镜，在栖风眼前来回晃悠。
可栖风却连眼都不抬，随手一挥，便封了安阳成玉的五识，叫他听不见二人的交谈：“人世历劫走一遭，不过是配合父君卖天帝老儿一个脸面，替我助枕露悔婚出逃一事做个交代，作戏而已，何须记挂。”
幽冥帝君又绕至栖风面前，不死心道：“你当真一点也不放在心上？方才那丫头可是你前世的心上人，我可还记得你到死都还苦苦哀求这小子不要加难于她。以他的本事又怎能为难得了那个丫头。”幽冥帝君话匣一开，就滔滔不绝：“不过话说回来那丫头我竟也看不穿来历，灵力平平的样子却能驾驭那般灵兽？”
栖风轻哼：“灵兽？人皇坐骑历九州时，你这幽冥界尚不存在。”
幽冥帝君惊诧：“这么厉害……那我叫她去捉鬼母岂非杀鸡用屠龙刀？不过她身上怎么会有枕露的龙珠，所以她入冥河时我才会认错。龙珠乃神龙之心，枕露怎会交于旁人？难道枕露她……”
栖风眉眼紧锁：“我醒来时，感应到枕露的龙珠之力出现在酆都境内，特来此探寻。我也不知龙珠为何会在她身上。”
幽冥帝君眉尾一挑：“要不你用这轮回境照一照这丫头的经历。”
“哼。”栖风解了安阳成玉的封禁，话锋一转：“你方才擅用轮回境窥探我凡尘历劫，也不怕瞎了眼。”
幽冥帝君竖起一根手指：“就瞄了一眼，瞄了一眼。所以我现在才叫你亲自打开，这样我作为旁观者就不会受影响，你难道不想知道你这一世经历了什么爱恨情仇？”
“凡尘一世命终，区区二十载的记忆，与我万千载寿数相较犹如黄粱一梦，魂元归位时，梦便已醒。”
“呵呵哈哈……好一个黄粱一梦。”安阳成玉力气尚未复全，在听到栖风那句波澜不兴的话后，冷笑着起身：“我们凡人穷极短暂一生，历经八苦，竟只是陪你们做了一场梦。”
“是又如何。”栖风眼神冷漠，直接越过安阳走向玄光法阵。
“喂！你这才刚来，又要上哪儿去啊？酒还没喝完呐！”幽冥帝君追问。
栖风径直走向法阵，身形随之消散，余声却在殿中回响：“虞山，讨回龙珠。”
“难怪萧允宸那个家伙自作主张，自以为是，原来有迹可循。”安阳成玉看着栖风消失的方向，毫无顾忌地嘲笑到。
“小子，你对他的评价倒是非常精准。”幽冥帝君拍手道好：“不过，既然那个萧允宸已死了，你若有仇怨，也算了了，还来找他做甚？”
“仇怨……我自己都不知道究竟是仇还是怨。我一路探寻，只想求一个当年的真相，天界相遇时，他至死都不肯告诉我当年发生了什么。”安阳成玉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
幽冥帝君一声长叹：“唉，你们这些凡人呐，总是执念太深，这个拿不起，那个放不下。就算本君让你知道所谓的真相又如何，已经过去的事情改变不了，未来如何你也无能为力，你一介凡人，如何与东海龙族少君抗衡。你此番被纠缠进他的劫数，也算是你的劫数。若能勘破此局，来世得道飞升也说不定。你若愿意，本君便抹去你来此间的记忆，回去安度此生吧。”
“但求帝君成全，我只求一个真相。”
安阳成直接行起跪拜大礼。
“合着本君一番口舌，你是一句都没听进去！”
安阳成玉丝毫不改心意：“求帝君成全。”
幽冥帝君见他如此固执，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唤出轮回之镜，郑重道：“你可想好，窥探他人生平，本就要付出代价，更何况是神龙凡尘历劫的经历，连我都只敢偷看一眼。”
“什么代价？”安阳成玉抬头。
“这本君也说不准，也许是你今生来世的阳寿，气运，修为，又或者，是你一切心有所求却终无所获的结局。”
安阳成玉浅笑：“我心之所求，唯当年真相。”
“唉……好吧，本君便带你走这一遭。”幽冥帝君先是叹惋，又扬起嘴角嘀咕着：“我便借这个机会来瞧瞧，这家伙凡间二十到底年经历了什么。”
好嘛，最近辞职了，码字效率 1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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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第八十一章 栖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