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快餐店,安月又漫无目的的在马路上走了许久,虽然身边时不时有车子开过,但因为她现在长得不漂亮,又脏兮兮的活似个流浪者,所以根本没人搭理她,询问一下是否要搭车之类的。安月对此也不在乎,经过昨晚上的事情,她对和普通人类相处产生了一点恐惧感。倒不是害怕被人类发现她是个怪物要伤害自己,而是担心控制不住又想吃人。
不管是心理还是生理上,安月都无比排斥这一点。也许是脑海里那足以以假乱真来自“安月”的记忆作祟,如今她早就发现了背后的真相,却还是无法控制的总站在“安月”的角度思考判断遭遇的一切。
总之她现在还是很坚定的把自己归为人类,渴望着能过上平静的生活就是了。
“要是可以逃到那种荒无人烟的深山老林就好了。”
安月默默的想,但她也知道那根本不可能。先不说如今的世界早就被开发探索得差不多,那种真的没人去的偏僻山林孤岛,要啥没啥,即便安月想过平静的生活,也不意味着她愿意当个原始人。条件许可的话,安月还是很想吃好的穿好的住上正常的房子,没事可以看看小说上个网什么的。
想到都到了这种时候,居然还有心情考虑这些,安月自己也忍不住觉得很滑稽,一边走一边咯咯的笑了起来。
走了一个多小时,安月才重新回到了之前跳河逃走的街道上,趁人不备,她从一栋房子的后院摸了件晾晒着的女士外套穿上,又在街心公园的洗手池边上重新洗了脸,用手指当梳子整理了一下头发,起码现在她看上去终于没那么可疑了。
她慢慢悠悠的走到了弗兰西斯家附近,发现早就被拉起了黄色的警戒线,还有不少警察在附近站着,便装作好奇的样子问一个路过提着一包菜的大妈:“抱歉,我是对面街上的住户,这里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有这么多的警察?”
大妈耸耸肩:“谁知道呢,好像是前面房子里的住户遭到了歹徒抢劫受了伤,我也不太清楚。唉,这几天到底怎么了,又是说有传染病要封锁飞机火车,又是发生这种可怕的事情,我都不敢出门购物了。”
安妮附和了几句,又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去问了另外几个行人,但他们都表示不清楚,只知道昨晚上半夜警察就来了,严阵以待的到处搜查,还不许任何人随便进出前面的街区,来往都要检查相关身份证件。
虽然没有接近拉了警戒线的街区入口,但安月的行为好像引起了几个警察的注意,她急忙赶在对方过来前钻进一边的巷子,又手脚并用的沿着一边的大楼爬上了楼顶,将他们甩开。安月一边诧异于自己眼下堪比猴子的灵敏身手,一边又有些苦恼,看来弗兰斯西这条线索也断了,她没法再接近对方,从他口中问到更详细的消息。
但如果弗兰斯西只是一个探员,安月很确定并没有对他造成什么巨大的生命威胁,都是些皮外伤,应该不至于引发警方这么大的排场。那么就只能考虑他提到的那些匪夷所思的事情都是真的,搞不好安月在他身上动的手脚已经引起的教会方面的注意,所以才会布下严密的监控,想要把安月抓起来。
还好安月已经换了一张脸,不然还真的上天无门入地无路。
站在楼顶安月思考了一阵,给自己列出了目前应该做的几件事。
第一,必须重新安排一个合法的身份,这样才能方便的展开行动,去寻找下一个目标的线索。
第二,继续探查那个中年男人的下落,安月觉得自己真正的背景来历也只能在他身上着落。
第三,寻找那个神秘的金发男人,查清他的身份,搞清楚他究竟是何方神圣,那天晚上又是为什么出手相救。
“好像全是找人呢,我要是有狗鼻子的本事就好了。”
理清思绪后,安月自嘲的想。其实她还不可避免的想到了安阿姨,直到现在,思及这个问题她的心里还是顿时很不好受。理性上她知道自己和安阿姨毫无关系,对方也许还无比的恨她。可是脑海中存在着那么多生动详细安阿姨作为她母亲的记忆,怎么可能说割舍就割舍。
她很想去看看安阿姨现在到底怎样了,是不是平安,有没有被那天的变故影响。但最后她还是强行压制住了这股冲动。多洛莉丝护士的自杀怎么看都和她有联系,安月都不敢想,是不是自己无意识间对那位可怜的女士施加了什么影响,才促成了她最后的死亡。万一教会的人已经顺着线索追查到了医院,那么他们极有可能控制住安阿姨,等待她自投罗网。
低头看了看刚刚才被自己爬上来的大楼,二十来米的高楼,她如履平地,轻轻松松脸不红气不喘,明明不久前她还因为身上带着奇怪的诅咒,动不动就吐血吐肉块,被人追赶得像条狗一样狼狈。安月思来想去,也只能是因为被强行塞进了那个触手怪的原因。
“也许每抓回一个所谓的逃犯,我就会变强一点……怎么感觉越来越像是大魔王的设定了?”
但无论如何,变强总是好事,安月无法想象假如自己没有变脸和新获得的能力,她该如何在铺天盖地的通缉和追捕里活下去。
在楼顶观望了一会儿楼下警察们的行动,安月思索了一番如何获得合法合理的身份。但很遗憾,除非是采取犯罪手段,比如去杀掉一个身形相仿的人,再变成那个人的模样,安月还真的想不出更好的办法,毕竟她真的不是电影里那种随便黑进国家政府网络篡改档案的黑客。
可是这种办法安月打心底里排斥,根本不加考虑。她觉得身体都已经不是人类了,要是一点都不克制犯罪的冲动,她迟到会把自己逼上一条无法回头的绝路。明知这样的念头很天真,安月还是忍不住会幻想,假如她一直循规蹈矩不干任何太过分的坏事,有朝一日被戳穿身份再也隐瞒不下去的时候,教会有没有可能因此放她一马,留她一条生路。
哪怕这种希望很渺茫,可活着总得有点盼头吧。安月不认为单靠自己一个能对付得了全世界的人类,她也没什么兴趣成为大魔王之类的反派。
平静的活着不好吗。
打定了主意,安月决定还是先偷偷摸摸回一趟玛利亚.昂内的住所,短时间内实在是找不到比那里更安全合适的地方了。
“可是我用了她的脸还被那个西装男看见了,该不会也被警察查封监视起来了吧……圣父保佑,圣父保佑。”
碎碎念的安月开始了在诸多楼顶惊险刺激的跑酷蹦极,一开始她还有点心惊胆战,生怕不小心摔死,但很快就意识到了这么做的乐趣和安全。大街上的监视摄像头到处都是,但楼顶上却还是一片无人监管的空白。安月一边跳来跳去,一边注意掩饰行踪别被人看到,很快她就穿越了好几个街区,来到了玛利亚.昂内所在的那栋大楼外面。
她没有冒然的进去,而是躲在对面的楼顶上观察了一番,发现虽然入口处还守着两个警察,但是看上去并没有多么的警戒,两人一边抽烟一边聊天,显然是在摸鱼。
安月又注意观察了楼道许久,从上午一直等到了下午,以她现在的视力可以很清楚的看到里面每一个角落,确定没有埋伏着什么人。不过为了保险起见,安月还是耐心的一直等到了夜幕降临,这才慢慢的迂回着从另外两栋楼的楼顶爬到了目标大楼的外墙上。她小心翼翼的用阴影掩饰着自己的身形,踩在外面的空调机箱上,默默聆听了一阵玛利亚.昂内住所内的动静,直到肯定没有传出任何呼吸声,这才轻手轻脚的翻进阳台。
离开这个住所的时候安月就考虑过也许还会回来的可能,特地在阳台的落地门上夹了一根头发。她仔细蹲下查看了一番,确定那根头发已经不见了,证明在她离开后有人进过房间并且打开过阳台门,心中不禁一惊。
但她又能通过变得无比敏锐的听力判断出屋里确实没有其他人躲着埋伏自己。安月早就已经试验过,她的听力,不光能听到人类轻微的呼吸声,在安静的环境下她甚至连对方的心跳血液流动声都能听见,所以不存在听错了可能。
想了想,安月还是轻轻的打开了落地窗,走进了房间。
“天啊,发生了什么——”
看着像遭了强盗被翻得乱七八糟的房间内部,安月喃喃的道。
离开时还是整整齐齐的家具摆设,现在被弄得满地都是,所有的抽屉柜子都被打开,里面的东西被底朝天的倒了个精光。安月走到卧室,发现甚至连枕头都被刀子割开,里面的鹅毛飞了一地。
安月去四处查看了一下,发现那些昂贵的珠宝首饰都不见了,但是同样昂贵的包包鞋子却原封不动的摆着,还有几个包包被人踩瘪掉,很悲惨的堆积在衣帽间的角落里。
安月不禁皱起了眉头,她有点茫然了,如果说是警察或者教会因为玛利亚.昂内的脸追查到这里,并且进行了搜查……但这个场面好像不对啊。起码看电视里面警察会在房门上贴警戒用的封条,还会在现场留下明显的标记。
那就是玛利亚.昂内自己的原因了?想到那些不自然的痕迹,玛利亚.昂内很像是遭遇到了什么突发事件导致失踪,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她这么一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住在一栋并不起眼的普通大楼,房间里却有着大量珠宝名牌,又因为工作的关系经常出国。合理的考虑,也许她和什么不法的地下组织有牵扯,卷进了犯罪活动。而现在那些背后躲着的人就是上门来抄家的。
安月觉得以目前仅有的线索做出这样的推断,似乎挺符合逻辑。
她无心去管多余的闲事,仅仅只是想暂时找个可以栖身的安全地方而已。安月从裤兜里摸出那块手表看了看,现在的时间已经接近晚上11点,她蹦跶了一天,又在楼顶蹲了那么久,实在是又困又累。仗着自己敏锐的听力和洞察力,以及自信遇到危险也能及时跑路,安月没有开灯,溜到卫生间飞快洗了个澡,又重新找了几件可以穿的衣服换上,打着哈欠在客厅的沙发上躺下。
幸好这个沙发是藤条编制的,不然也得被那些闯进来的人全部割开。
安月躺下后很快就睡着了,一夜无梦。
第二天一大早她就醒了,在屋里找了又找,总算是在不起眼的角落里搜刮出了几十块零钱,塞进衣兜后,安月不想冒着被人发现的危险从外面阳台翻出去。想到自己现在已经换了张脸,她贴在门上确认外面没有什么动静后,便直接开门,镇定自若的下了楼。
入口处守着的警察甚至都懒得多看她几眼,里面就有那个曾经热情向她搭讪的年轻警察,安月感叹着这果然是个看脸的世界,脚步轻快的走上了街道。她打算先用找到的钱去吃一顿早饭,再考虑一下接下来的行动。目前最重要的是追查逃犯的下落,安月不想再遭受一次濒死的体验了。
走了大概几百米,安月还在左顾右盼,想着去哪家餐馆吃饭,忽然腰间一痛,一个她本以为只是过路的男人忽然贴了上来,在她耳边威胁的低语:“不准出声,不想死的话乖乖跟我上车。”
伴随着他的威胁,一辆面包车从不远处拐角驶来,停在了他们二人的面前,那个男人粗暴的推了安月一把,将她强行拉上了车,并且动作利落的关门跟着上车,车子马上就离开原地。看他们熟练的配合,大概干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
安月先是以为自己被警察或者教会的人给埋伏了,顿时吓得脸色发白,双手颤抖。那个西装男恐怖的战斗力给她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阴影,她感觉自己死定了。
不料那个威胁她的男人却用一口明显带着异国腔调的口音,不怀好意的阴笑几声,充满压迫感的对安月说:“你和玛利亚.昂内是什么关系,为什么从她的房间出来?那个臭婊/子现在在什么地方,最好老实说出来,否则别怪我们对你不客气。”
……安月忽然就松了一口气。
我知道可能有读者会期待女主大杀特杀为非作歹啥的,但是,嗯,主角不可能被设定成大坏蛋的啦。
都说了她的人设是“无辜的怪物”
当然我不会让她去当那种无脑圣母老好人,该反击的时候还是会反击,但更过分的……不会有。
不过对付其他怪物就不需要啥怜悯了,对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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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第二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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