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第86章

“什么?你说竹编店的新小二就是采杏姑娘本人?”

李季兰非常惊讶。

“嗯。我有凭据,并非自行将楼下所见的‘乞丐事件’冒然代入去推敲的。”

“那你先说给我听。”

“首先,我早就开始觉得竹编店新小二的待客之道像极了花楼的哄客买酒之道,这不合常理;其次,我作为一个茶人,先不说那新小二的茶艺茶礼如何,就她说出口的每一句话,都让我诧异,因为一些词汇真的不是茶客能听的;第三,我见她的手指修长秀美,无任何干过粗活的痕迹,反倒是像擅长弹曲的,就推测她应该就是袭击你我的凶犯所指名听曲的牌儿了。还有个关键的,兰儿你细想一下,她的身高和体型,是不是比一般男子要矮些和纤细些?”

“就算你说的全对,为何你我在竹编店时,听到那新小二的声音是男声而不是女声?”

“我想应该是采杏姑娘的特技,她会变声。”

“有可能……吗?”

“有。自古川蜀出人才,尤其是戏曲、杂技、杂耍这三类,拔尖的术师多是川蜀出身。既然王妈妈说采杏姑娘是川蜀人士,那么有没有可能——她从小就出身于表演之家呢?她的娘亲或者父亲,传授过她变声戏法呢?”

“极有可能!”

李季兰观点一变,开始往我的思维上靠。

“所以,当务之急应该是叫皇甫大人吩咐手下去做以下几件事:其一,调查采杏姑娘的原生家庭底细;第二,查证竹编店新小二的‘女扮男装‘之实;第三,撤回搜查人马,免去衙门的不必要劳力与支出,也好给其他在找采杏姑娘的人们提个醒,案子已经有眉目了,不必再有所举动。”

“陆羽,你就像是皇甫大人的断案启明星一般,为他指明方向和提供解决办法,如果我是他,一定特别感激你。”

“我跟皇甫兄本就是朋友,朋友之间互助,应当的。”

“那事不宜迟,一起去衙门找皇甫大人吧!”

“好。不过你要陪我一起吃完‘长卿煲’再出发。”

“长卿煲?”李季兰半张着嘴,“长卿煲给你我喝的滋补药膳汤吗?”

“倒不是。”我笑了,“是总管事王五给取的名字,怕是没经长卿同意的。‘长卿煲’其实就是‘鲍鱼炖鸡’的减量版:只放两只鲍鱼和一只鸡腿。”

“长卿愿意给自己吃份好的我就放心了,他总是把俸禄省下来,补贴家用。”

“我相信,长卿的孝心和美名,会流芳后世。”

我和李季兰到达衙门的时候,正好看见林捕头把凶犯——

即:采杏姑娘弹曲的指名客、让我和李季兰受伤的恶人、让刘方平惊悸昏阙的暴徒带进公堂。

因为是刚刚把凶犯逮捕归案,所以皇甫冉现审之时,并没有老百姓围观。

“大胆狂徒,你手下袭击陆大人在前、你本人刺杀陆大人在后,可有什么要辩解的?”

凶犯道:“手下袭击陆羽,不是爷的教唆,而是陆羽写《茶经》之举触怒了他;我刺杀陆羽,不是出自我的本意,是他偏要救刘方平,倒逼我杀他的。”

皇甫冉指责道:“胡作非为,向持刀向谁就持刀向谁,你当江南无教化、大唐无王法了吗?”

凶犯恨道:“你这个无能之官,采杏姑娘至今未找到,还指望爷来听你的教化吗?”

“本官已经派人按照刘方平诗作里的线索去找了,能否找到,只是时间问题,急得来吗?”皇甫冉隐忍道,“你知法犯法,又多次辱骂朝廷命官,可是知罪?”

“罪,也顶多就是一个冲动之下的杀人未遂罪!”凶犯一仰头,“有何可惧?”

“好,既然你已经认了。”皇甫冉招手,“来人,将此人打入牢中,按律处置!”

“说清楚,怎么个按律处置法?”

“施以鞭刑五十,再有三年牢狱!”皇甫冉说完,又加重了一声,“带下去!”

等到公堂都安静下来以后,皇甫冉叫我和李季兰一起到府上去说话。

入府,在客厅坐下后,皇甫冉道:“花朝节之上发生采杏姑娘失踪案件,说白了还是本官做错了一件事:不该邀了刘方平来江南。早知道他的独美会在花市场子当中吸引一群莺莺燕燕,本官断是会换了别的时候和别的场子再邀他。”

我却是觉得方平无错,“皇甫兄是好意,其他事情都是算不准的。除却采杏姑娘和刘方平的事情,此届花朝节一切顺利,商家和百姓们之间的生意做的红火流畅,商贩们的车马和食摊也便利于民、大赚一笔,是好事,相信圣上看到和记住的,也是皇甫兄的政绩功劳,绝非那件偶发之事。”

皇甫冉从桌子下面拿出一张卷起的之来,展开,用茶杯和茶盖对角压着,道:“本官一直派人按照刘方平在诗作当中描写的农舍环境去找人,一无所获,想来也是判断错了。”

我自然是不好直言皇甫冉的对错,就只对他说自己的想法:

“陆羽因为购买竹制枕套和去拿李姑娘定制的茶具,而两次进入竹编店。但觉里面新来的小二十分可疑,有采杏姑娘‘女扮男装’之嫌,还请皇甫兄明察。”

皇甫冉听完后的神情,像兰儿听完时一样惊讶。

“陆大人的意思是,采杏姑娘一直就在本官和众人的眼皮子底下吗?”

我仔细分析起来:

“陆羽见竹编店老匠人之子,少东家十分袒护那新小二,不免多猜了一重:采杏姑娘与少东家互生好感,但碍于自己烟花女子的身份,自知:不为老匠人所认可、也不好向王妈妈交代,就借着花朝节这一契机,有意扑蝶扑进刘方平怀里,做出自己偏爱翩翩公子的假象来迷惑众人,让众人以为她的失踪是跟刘方平有关:害羞而跑,不被珠玉公子珍惜。”

“实则不然。采杏姑娘从花市场内离开后,应是在未被谁人注意到的情况下,被竹编店的少东家给接应走了,然后她就扮作男子,也就是新小二在竹编店里打工。陆羽从王妈妈口中得知:采杏姑娘是川蜀人士,梦想是赚钱赎身以后,回到家乡去让后山的竹林物尽其用,能够与江南的商家互通生意,共得利好。这便是她爱上竹编店的少东家和为少东家所爱的原因了。”

皇甫冉问:“难不成她‘女扮男装’的秘密不被揭开,就一辈子以那样的身份在竹编店呆下去吗?简直是视我江南的教化于无物!”

我道:“皇甫兄误会了,‘女扮男装’只是采杏姑娘的暂时之举,想必在她的计划之中,等风波过后,是会主动向竹编店老匠人表明自己身份的,也会给王妈妈一个赎身的理由和交代。”

“若是陆大人的推敲为真,那此案的前因后果就是前所未闻。”皇甫冉弹了弹自己的乌纱,“怕是在大唐,也是第一例。”

“如此也好,由皇甫冉来开一个公正明断的头,好给他处的父母官们做个示范,算是功德一件。想必朝中刑部的何大人听闻之后,也会赞许皇甫兄清明有为,是个一心为民的好官。”

“没错,本官要把这离谱的首案给办明白,好树立自己的口碑。”

皇甫冉点了点头,复又对外一叫:

“来人!即可把竹编店的新小二、少东家、老匠人,以及‘莺歌燕舞楼’的王妈妈、住在悦来酒楼的刘方平等人,都带上公堂来,本官要在众百姓面前公审此案!”

一阵时间过后,涉案人员等一个不漏地被带到了公堂之上。

除了皇甫冉提及的,还包括:写蝴蝶诗的俊才钱起、花市偶遇的刘长卿和纪檽峰、花市的最大草木商许之云许老板,那三人也被林捕头一并带来了。

升堂过后,在一片“珠玉生辉”的环境里,皇甫冉首先向众人说了一句:“刘方平无罪。”

翩翩公子没想到青天大老爷上来就为自己正了名,感激道:“方平谢大人明察。”

那声音就跟是珍珠落了玉盘一样,清脆动听,把外头几个“陪伴”王妈妈庭审的牌儿们迷的神思恍惚。

皇甫冉见状,为了不让刘方平的美貌和美声影响判案,就让他站到一边去了,并让他非答话不要开口、非对质不要上前。

进入审案的主要环节,皇甫冉直言道:“堂下竹编店新小二,你可是跟少东家彼此相爱?”

百姓们当中发出了一阵阵议论声:男子喜欢男子,这不是荒唐吗?

皇甫冉拍了一下惊堂木,让外头肃静下来。

“本官的意思是:新小二就是采杏姑娘本人。是她女扮男装在竹编店打工,瞒过了众人,才导致了这一失踪闹剧的发生。”

百姓们人人惊讶,发出一阵阵比先前还热烈的讨论声来。

连王妈妈也是尖声道:“要是如此,妈妈我的生意怕是要少赚不知道多少银子去,自家牌儿女扮男装……这叫妈妈我的脸面往哪里搁?”

“罢了吧王妈妈!我们这些做买卖的人,何时在乎过脸面了?”草木商许老板问,“还不是一事过一事,过后照样厚着脸皮款待别的客人,该怎么营生还怎么营生?”

皇甫冉指向“新小二”,下令道:“本官命你解下束发带,以本来面目示人,你可愿意?”

“新小二”点头,然后就解下了发带,众人只见:

一瞬间,随着那人甩头的动作,那如墨的情丝倾流而下,柔软顺滑,还飘散出几缕之前不曾有的香味来。那人又从袖中拿出了一对耳环来,戴入了没被谁留意过的耳洞之中。

“是个女子无错。”纪檽峰笑道,“连本公子的法眼都被她骗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刘长卿反问,“眼见为实,何须多言?”

王妈妈发出一声悲鸣,然后就装模作样地掏出绢子来擦眼睛,边“哭”边道:“采杏姑娘,你可算是回到妈妈我身边来了!你不在期间,妈妈我就光顾着担心你了,哪有心思做生意?如今你平安无事,真是天都亮了呀!”

采杏姑娘直白道:“妈妈,我不能再回‘莺歌燕舞楼’去弹曲了。”

“好!”王妈妈做出宽和模样,“那就不弹曲,唱歌、演舞都好,只要你喜欢。”

“我不是这个意思。”采杏姑娘看了少东家一眼,回头对王妈妈道,“我是说,我不干这一行,要从良跟少东家结为夫妻了。”

王妈妈这下子是真哭出眼泪来了。

“采杏姑娘,你可是‘莺歌燕舞楼’头号的牌儿,就这么一走了之,妈妈我的生意还怎么做啊?退一步说,你嫁到竹编店去可不是去享福的,那少东家不顶用,他爹也老了,到时候还不是一切靠你撑着?”

“妈妈,之前的梨让嫁给盐商,是个反例。”采杏姑娘道,“这回我嫁给竹编店少东家,就要做个勤俭持家、为商有道的贤妻,要给花楼的姐妹们做个正例。”

王妈妈的手绢几乎能拧出水来,也不知道她是哭自己的生意还是哭自己的人,只向着老工匠问:“这媳妇,您老是要还是不要啊?”

“我……”老匠人压根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无话可说。”

“刘方平的眼泪掉下来能变成珍珠,王妈妈你的眼泪掉下来就跟冰渣似的。”许老板讽刺道,“所以你还是别哭了,先听皇甫大人把案子断了再说吧!”

皇甫冉二拍惊堂木,算是进入判案的正题。

“采杏姑娘,本官问你,你如何要玩这一失踪的把戏?可是如陆大人所猜,纯粹是为了想跟竹编店的少东家在一起,好为老家的竹林的竹子拓展销路?”

“回大人话,我是真心喜欢少东家的,从最初的想借力销竹到如今的两心相悦,我就认定他是我这辈子可以托付的人了。我之所以在花市上失踪,是因为被一个常来指名听曲的客官惹倦了,不想再呆在花楼里了,才借着跟妈妈一起逛花市的机会,来实行计划、逃避一切。”

“你可知道,你那个常客差点要了陆大人的命?”

“小女子不知。”

“你不知?”皇甫冉冷笑一声,“你这一错行纯属自私为己,这背后所牵涉到人和事多了去了,一触即发,你不曾为此反省过?”

我站出来道:“陆羽还活着,皇甫大人就不必再怪采杏姑娘了。会发生这一系列负伤的事,也非采杏姑娘所愿。凶犯已经逮捕归案,别的客官也不敢效仿再犯,已是最好的结果了。”

“多谢陆大人。”采杏姑娘道,“先前在竹编店行茶礼的不周到之处,还请多多包涵。”

我并不计较,“你若失完美无缺,我反而推敲不出你的女儿身,更无法在过后助你成就一段姻缘,所以我不曾怪过你。”

“助小女子……成就一段姻缘吗?”

“嗯。”我点头,向众人道,“采杏姑娘有主见,为爱勇敢,才会‘女扮男装’到竹编店里一边当小二、一边学技艺,我想,她一定是出于‘学不一样的待客之道’和‘探寻别具一格的竹编门道’的目的,想要求得老工匠的认可啊!这样的好儿媳,有何理由不让少东家娶进家门?”

“我,还是不太明白陆大人的话啊!”老匠人道,“陆大人为何觉得一个烟花女子好?”

我客观道:

“采杏姑娘做了大多数女子都不敢做的事情,可见她对少东家是真爱。我所说的——‘待客之道’是指,她已经在努力摆脱花楼里的那一套谄媚话术了,她对我行茶事时虽然还带着花楼的用词,但我也能感受的出她自己有所意识和拘谨,心中定是有过反省,盼着自己下回能有所改进;‘竹编门道’是指,她虽然无法习得一身竹编的本事,但是她应该能用自己的方式来让少东家上进,子承父业,讲这门学好学精,好将竹编手艺发扬光大。”

我问她:“采杏姑娘,你是这么想的吗?”

她道:“诚如陆大人所言,我就是这么想的。我这双手,从原本的想专注苏绣到日后的专业弹曲,已经变得无法再适应去做些竹编的活儿了,只能在针线与琴弦之间游走。所以,我只能先从一个‘端茶水的小二’做起,我想着在自己的表现日渐见好以后,再找个合适的机会,跟少东家一起向老工匠表明:我们彼此相爱、请求成全的心意。”

“这倒是桩好事。”皇甫冉道,“你有这样的意志和孝心,本官也不好怪罪于你。”

“只是关于这个案子,本官还有话要问。”皇甫冉正色道,“采杏姑娘,你如实告知本官:为何扑入刘方平怀中?仅仅是为了给众人看一个‘喜欢他,不得成全,羞愧而失踪’的假象吗?”

采杏姑娘一笑,看了看站在的堂外的“莺歌燕舞楼”的姐妹们,又看了看站在一侧孤芳自美的刘方平,应道:

“我甚爱钱起钱公子的诗作,字字珠玑,当以金论。特别是那句:羡君花下酒,蝴蝶梦中飞。我读过之后就念念不忘,总想着要入一次情境之中才好。所以在花市看到那只蝴蝶的时候,我就情不自禁地扑过去了。”

刘方平的美声在一旁响起:“采杏姑娘你实在是唐突,若是喜欢钱生的诗作,理应去‘悦来酒楼’向他请教和讨诗才对,枉叫在下做了个冤枉鬼。”

“你怎么能说自己冤枉呢?”王妈妈指着翩翩公子气道,“把我家的牌儿们个个迷的神魂颠倒,不思在自己的客人们身上下功夫。你倒有脸说自己冤枉?”

“王妈妈。”许老板忍着笑,“刘方平的确是有脸啊!”

我对众人道:“让我来转述采杏姑娘的意思吧!她是说:自己扑向刘方平只是个意外,并且,没扑到他肩上的蝴蝶反而是栽进了他怀里,更是个意外。她不是想把自己的失踪嫁祸给刘方平,而是刘方平恰好踩到了这个点,成了众矢之的。”

“那就是说,刘方平连个导火索都算不上了?”纪檽峰大笑,“亏得人人怀疑他,凶犯要毁他容貌、抽他筋骨。”

我把采杏姑娘为自己的“失踪”所设定的真正“伏笔”告诉了众人:

“我想,采杏姑娘原本应是想找纪大公子、有意与其发生冲突,再借机失踪的吧?纪大公子难得从书海之中脱身,采杏姑娘若能叫他担一个‘自持书理,假作正经,骂哭红颜,红颜羞愧而跑,失踪不见’的污名,岂非巧妙?“

“陆大人慧眼。”

纪檽峰懒得瞧采杏姑娘一眼,只对钱起道:“多谢你的《蝴蝶诗》相救,本公子回去后另写一首感谢诗给你。”

一切皆是蝴蝶误。众人都笑场。

采杏姑娘所为,算哪门子动机和伏笔?

却偏偏又真实的不能再真实了。

“还有,”皇甫冉指向采杏姑娘,“本官问你,你可是个能够熟练切换声线的好手?不管是男声还是女声,姑苏软调还是长安风调,都能在喉咙中自如变化?”

“不错,我爹娘都是川蜀地区有名的演声术师,我自然从小就被传授了那些本事。”

“那本官就都明白。由此也可证的你在竹编店里‘女扮男装’又‘变声’之事属实。”

“堂下之人听判!”

皇甫冉一拍惊堂木。

“采杏姑娘失踪之事,纯属一出乌龙事件。此事之中,虽有人受伤,但本官已经凶犯捉拿且严惩,可谓严明。本官念及采杏姑娘并未做出伤风败俗之事、亦未再生因她而起的不必要纠纷,就从宽处置:令其反思己过,赎身莺歌燕舞楼,与竹编店少东家相伴相守,将生意做大做强,立我江南夫妇风范。”

皇甫冉问向另外二人:“王妈妈,老匠人,你俩可有任何意见。”

那二人齐声道:“草民听从皇甫大人之令。”

“好!那此案就这么办。”皇甫冉威严道,“退堂!”

走出公堂。

我对李季兰道:“能够促成一段姻缘,也能让奇案得解,我觉得甚好。”

李季兰微笑,看着我,正面回答了那个之前我问过她的问题:“陆羽我答应你,与你一同去长安。”

我高兴地想与她相拥,“那太好了!”

“跟杨天一和陈湘韵相关的悬案,等你平安渡过朝廷风波之后,我们再回江南来查。”

“好,照兰儿说的来。”

其实我并未告诉她,我的心脏已经不允许我再这般山长水远地往复跋涉,从皇宫离开的时候,我就把救心的药物“硝石雄黄散”带在身上。

医署的医官叮嘱说:“将此药含于舌下,可以暂时缓解急心痛、手足逆冷等病症。陆大人自需注意:养心之事,最忌劳累奔波;但凡外伤皆可疗,只怕内伤难再愈啊!”

我走在兰儿身边,我宁愿她不知。

如此,就好。

江南茶事录·陆羽传奇(古风悬疑,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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