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外有一处峭崖,夜里刮起了凛冽的风,山上的树枝瑟瑟作响,在月光下,映出光怪陆离的影子,一股阴鸷的气息,自然的蔓延开来。
萧淡秋站在峭崖的最高处,举目望去,到处是一片昏暗,他身后,三个黑影整齐的站成一排。
“咳咳...”突然,一阵猛烈的咳嗽声蔓延开来,花如月从黑暗中走出,声音中带着几分无奈,“定阳侯果真是名不虚传,无论我怎么藏,都躲不过你,看来我今日是注定命丧于此了。”
这话听似无奈,却不夹杂半点恐惧,对方虽然有这么多人,要逃走,对他来说,还是轻而易举。
“交出印鉴,本候便放你走!”萧淡秋冷哼一声,低沉的嗓音有着说不出来的自然与随和,但也掩藏不住他周身所带的杀气。
花月如瞳孔陡然一缩,他不怕萧淡秋的强攻,尽管对方人多,他也有八成的机会逃离,可若论起智谋心机,萧淡秋就像是一个躲在黑暗中的鬼魅,仿佛能用那一脸的温和,弑杀世上一切。
就像今日,拈花门沉浸十几年,他没有想到,萧淡秋猜出了他的身份,猜到了他会过来取他性命,猜出了他的武功套路,甚至连逃亡路线都猜了出来,这样的对手,何等可怕!
所以,他不欲冒险,今日,是他低估了萧淡秋的实力,不该这么快就单枪匹马跑来刺杀他。
“你...说的当真?”花如月试探性的问道,之前,他暗中杀了定阳侯不少门生,萧淡秋都没有任何动作,今日若非他轻狂,不听那人劝告,低估萧淡秋,今晚也不至于沦落至此。
“本候不会重复,你只说你答不答应!”
花如月打了一个冷战,却依旧强作镇定,在边关,他之所以让萧淡秋损兵折将,都是在战事吃紧的时候偷袭他,却从未与他正面交过手,可后来他多次与萧淡秋交手,欲取他性命,都占不了什么便宜,就连上次取他的印鉴,也是拿他的夫人去要挟。
这次,他还有三个武功高强的高手,萧淡秋竟能追到这里,花如月越想越没有信心能逃过这一劫,幸好,印鉴还没有交给那人,何况,这印鉴对他来说也没什么作用。
“好!”花如月咬牙说道,面具下的墨眉微微拧起,移眸间恰好对上黑暗中那双深邃的眼睛,不由得一怔。
那其中的亮,尤胜朝日之阳,能够穿透一切黑暗,胜似黑暗之渊,可以吞噬任何事物。在这样一双鬼魅般的眼睛中,仿佛任何谎言都无法遮掩。
萧淡秋握住空中抛过来的玉色印鉴,淡笑一声,“你可以走了。”
话声落地,花如月身影已经消失在夜色里,就在那一瞬间,殷解语清晰的发觉,萧淡秋呼出了那一口紧绷很久的气息。
蓦的,在雾气蒸腾的暗空之中,一道纤瘦的影子仿佛是从夜空中幻化而出的,竟稳稳的悬浮在了悬崖之后的高空中,
殷解语静静的看着前方的情景,旋身一转,手中的一条极细的金丝便从那道影子消失的方向像光一般抽了回来。
这个人就像是鬼一般的凭空出现,萧淡秋几乎以为是幻觉,须臾,一个泛着金光的物事便从那极细的金丝上抛向这边,直袭萧淡秋。
萧淡秋稳稳接住那东西,幽深的瞳孔突然翻出深蓝色的光。
竟是装印鉴的金盒子!
在他看来,花如月的功夫已算得上登峰造极,可这人,竟在花如月离开的那极短的时间内,神不知鬼不觉的以细丝偷取他身上的东西,更何况,他手中的武器也是细丝。
饶是心中有万分的震惊,萧淡秋却依旧面如常色,抬眸逼视那边,那人躲在夜色里,看不清样貌,只是一双眼睛,仿佛是流淌在黄泉路上的溪流,流转之间带着浓烈的妖媚之气,那轻佻邪肆的目光是那般**裸的打探着自己,魅惑之中夹杂着极度的不屑。
是的,这种眼神完全就是在羞辱他。
这个人,绝对不是花如月!
殷解语淡淡看着前方淡定自若的男子,心中一片讥讽,萧淡秋用计谋骗过花如月,却骗不过她,方才在新房短短几招,看似萧淡秋略胜一筹,实则是他汇聚内力,短时间内靠谋略取胜,一步步抓住花如月的弱点,逼他退步,若长久对招,他必然会败下阵来,这便是所谓的反败为胜,不仅如此,他竟得了便宜还卖乖,向他讨回印鉴。
两个高手之间的对决,在没有摸清对方实力之前,是不会贸然下手,而花如月却犯了这个错,相比之下,萧淡秋每次都是点到即止,一步步试探,面对如此强大的对手,打不过人家,依旧能将他玩弄于鼓掌。
当日,她被花如月挟持时,萧淡秋羞辱她的言语言犹在耳,殷解语收回缠在指间的细线,“定阳侯风姿卓越,容貌清丽,这名扬天下,果真是名副其实!”
萧淡秋眉头紧锁,散发出噬人的光芒,他轻轻越过三个虎鹰卫的身后,心中却是震惊大过愤怒,自从十二年前拈花门灭亡以来,他大肆搜寻余孽,逼问拈花门的一切事务,以为一切动态都掌握在他手中,甚至连它今日的崛起,他都不曾意外,可他想不到,除了花如月,拈花门竟还有这样一个厉害角色。
萧淡秋抬了抬手,示意身后的卫士不要有所动作,只是静静望着那夜色里的黑影子,平淡的说道,“说起风姿卓越,本候自然比不上当年的拈花门主,贵门门规森严,姑娘莫不是看上本候这清丽容貌?”
殷解语胸中怒火中烧,“你...”她原本想再做争执,却在瞬间将到口的话咽了下去。
萧淡秋这个人的心思太过诡异,一句话似乎是在试探她的性别,亦或是她与花月灵的关系...殷解语额头飘出一层冷汗,下一刻,手中的细线已经幻化成一颗颗极细的钢针朝着他的方向飞去。
点击弹出菜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