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雨没开口,说话的是纳兰皇后最近新提拔的一个宫女,名叫七巧。
事情牵扯到惠康公主,有点难办了。
惠康公主是万淑妃的孩子,万淑妃又不是好惹的,七巧提及惠康公主,可不是得罪了万淑妃?
果不其然,万淑妃冷言冷语,“这个宫女好大的胆子,污蔑公主,目无皇族,该当何罪?”
再怎么说,万淑妃和纳兰皇后一个是皇后,一个是淑妃,关系再差,也不能明面上落下把柄。
惠康公主并不是嚣张的,对纳兰皇后都做到了客客气气。辱骂皇后,惠康公主会做出这种事吗?
“七巧,你且如实说来,六妹妹和皇后平常可还好?”
纪韶元面色严肃。
惠康公主虽然与她绝非感情亲密的姐妹,但是,万淑妃一直以来对她十分关心,基于昭德皇后与万淑妃的旧情,纪韶元不会不管不顾惠康公主的。
惠康公主人不在现场,问是问不出来了。
纪韶元的话使七巧全身抖了一抖,她很畏惧这个新来的襄黎公主,不似寿安公主和善亲切,更不似玉华公主她们眼高于顶,不至于刁蛮任性,但威严严肃,不留情面。
“公主殿下,皇后与惠康公主……皇后很关心公主,惠康公主也很尊敬皇后。”
七巧深吸一口气,缓缓吐出这句话。
纪韶元不是一个普通的公主,她有自己的卫队,还有升平大长公主做后台,京城的达官显贵尚且不敢招惹她,何况是她这个小小的宫女呢?
反正,皇后娘娘醒过来后,一定一定会体谅她的,七巧心里自我安慰道。
纪韶元疑惑地“哦”了一声,好奇地询问,“既然这样,六妹妹何故辱骂皇后?皇后待公主,可是慈母心肠。惠康公主又是在什么时候说出这句话的?现场还有其他人吗?”
不知为何,听上去像夸奖的话,硬生生有种讽刺的意思。
万淑妃接过话茬,似笑非笑,“此事仅听七巧的一面之词反而不太公平,好巧不巧,本宫这边刚好就有和七巧所言的辱骂皇后一模一样的说辞的人,不同的是,惠康公主待皇后尊敬,是滇王口出恶言,羞辱皇后。”
没想到事情苗头变成滇王了,愈发复杂。
恪妃率先矢口否认,“不会的,峥儿对皇后娘娘素来是孝心可嘉。”
“孝心可嘉?”
万淑妃眼珠子转了转,“皇后娘娘才得了太子殿下和寿安公主一对儿女,滇王殿下孝心可嘉了,那么太子殿下和寿安公主岂非是不肖子孙?”
“不,不是的……”
恪妃没想到万淑妃的舌头比昔日更难缠,平日称得上伶牙俐齿的她,愣是一句反驳的话说不出来。
支支吾吾了老半天,恪妃只能无力辩解,“太子殿下和寿安公主是皇后娘娘的孩子,自比峥儿孝顺……”
“恪妃妹妹,太子殿下寿安公主孝敬皇后,是为人子女的本分,滇王不敬皇后,羞辱皇后,可不就是以下犯上?”
万淑妃满是痛心疾首地看着恪妃。
三言两语,就把惠康公主的问题变成滇王的问题,纪韶元对万淑妃越来越佩服了。
恪妃正欲辩解,却被隆泰帝一眼打断,“行了,皇后昏迷,眼下得彻查皇后究竟是何人所谋害。皇后之前做了什么才导致昏迷中毒的,夏雨你来说说。”
纳兰皇后明明是人物中心,翊坤宫一时半会反而变成其他妃嫔的主场。
夏雨终于可以发挥作用,她微颤抖着肩膀,眸中闪过泪花,“陛下皇后娘娘方才用了御膳房的红枣米粥,皇后娘娘说红枣米粥比以前吃得都好吃多了,多吃了几口,然后……皇后娘娘晕了过去。”
说着说着,夏雨号啕大哭起来,哭声之大,差不多要把人吵醒了。
纪韶元挑了挑眉,沉默以对。
隆泰帝追问,“那碗粥可还在?赶紧让太医检查。”
“这碗粥就是。”一个太监端来纳兰皇后食用的红枣米粥,那碗粥直到现在香味扑鼻,热气腾腾,还真是……
隆泰帝挥了挥手,太医们小心翼翼地用针戳了戳进行实验,没过多久,那针尖拿出来时完全变黑了。
纪韶元见状大怒,“大胆!谁敢下毒谋害皇后?”
隆泰帝肯定要彻查此事的,否则的话,自身安全得不到保障。
隆泰帝亦然,冷冷一笑,“诸位太医,这毒源找到了,你们可得认真寻找出毒的解药。”
“遵旨。”
太医们齐声回答。
纳兰皇后中毒,宫廷内外又要刮起血雨腥风。
万淑妃遮了遮鼻子,“味道好呛,不喜欢。”
“味道呛?难不成是美人泪?”
一位太医顿时拍了拍手,神色惊讶。
纪韶元皱了皱眉,她只觉得这美人泪她是似曾相识的,没道理的,她压根就不知道美人泪。
“美人泪?”
隆泰帝的脸阴沉如六月的雷雨天,轰雷阵阵。
纪韶元望着隆泰帝那神态的模样,心里忽然有了一个猜测:难道这美人泪是与她的母亲兄长有关?
端慧太子和代恭王死在娄氏叛贼之手,但知情人都知道,两个皇子的死亡,背后是纳兰皇后的策划。
若不是纳兰皇后,娄氏反贼怎么会如此轻松地抓住昭德皇后母子三人?
那位说话的太医浑然不觉,他点了点头,“正是,美人泪稀缺无比,解药至今寻找不到,听闻中毒的人会面色发白,容光焕发,精神头越来越好。而且美人泪放在不同的东西上,效果也不一样。美人泪被放于热腾腾的红枣米粥里,毒素提前爆发,味道也随着时间变得熏人,一般人闻不到,也只有嗅觉灵敏的人发觉其中的不同。”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隆泰帝喃喃自语。
当初昭德皇后毒发暴毙,去世前神色安详,唇色殷红,瞧不出一丝半点被毒素折磨的模样。
一开始,隆泰帝对昭德皇后所言自己中毒一事不太相信,毕竟他寻遍太医,大家都说昭德皇后身子虚弱,却无大碍。既然太医们查不出来,预估也只能是昭德皇后多想了。
然而,昭德皇后猝然长逝,引得隆泰帝对昭德皇后生前遗言深信不疑,同时也为自己的傲慢无知感到深深的懊悔。
为什么没有相信昭德皇后的话呢?霍芫初没必要撒谎,明明她是那么那么地深爱隆泰帝啊。
现在回想起来,昭德皇后的脸白得过分,精神也太好了,那时候她刚被人找到护送回京,身子骨大不如前,羸弱萎靡,偏偏精神好极了。
美人泪,隆泰帝心里不停地念着这个名字。
纪韶元却不管隆泰帝到底想什么,她只好奇,纳兰皇后的毒有没有解药。
“皇后之毒,太医有办法吗?”
纪韶元目光炯炯。
说实话,纳兰皇后半死不活的状态,远比她活蹦乱跳的状态好,省得纪韶元小心翼翼提防纳兰皇后。
纳兰皇后在宫中手眼通天,纪韶元初来乍到,抵不过她经营多年,一切都得小心为上。
不过,纳兰皇后素来多疑谨慎,下毒者用了何种方法,骗过纳兰皇后的?
那位太医闻言,迟疑了一会儿,语气充满了不确定,美人泪毒素难解,所用药引互相克制,实在很难破解。公主殿下还望给微臣多些日子,微臣或许可以寻到解读的药方。”
“一切劳烦太医了。”
纪韶元微微一笑,摆出一副不胜感激的神情。
李贤妃见状,低声细语,“公主殿下待皇后娘娘真是上心。”
李贤妃的身份说来尴尬,她不是纳兰皇后和万淑妃那样名门出身,起初是作为番邦公主和亲大兴的。
只不过,这个番邦随之被大兴吞并,李贤妃这个昔日和亲公主也不值一提。封为妃,算是隆泰帝的格外厚遇了,反正隆泰帝并不喜欢李贤妃,李贤妃也深居简出,甚少出来走动。
纪韶元对着李贤妃嘴角一勾,淡淡道,“皇后娘娘是国母,本公主关心她合情合理。”
反正母慈女孝什么的,纪韶元不屑做,但不代表会眼睁睁地被人当做把柄攻击。
李贤妃笑而不语。
隆泰帝轻咳一声,“御膳房的人一个都不能出去,全部丢去掖庭问罪,朕想看看,哪个奴才狗胆包天谋害主子。”
“是。”侍卫随后下去办事。
太医们也忙于寻找解药,一一告退。
夏雨这时候又说话了,大概是哭完了,她抽抽搭搭道,“皇后娘娘一向待她不薄,为何她要……她要……”
“夏雨,你想说什么?”
隆泰帝倒是没兴趣关注幕后主谋的目的,可是,纳兰皇后中毒,以后未必就不会轮到他了。
夏雨摇摇头,“奴婢一时失言,陛下恕罪。”
隆泰帝不耐烦了,转过头询问七巧,“七巧,刚刚你说惠康公主辱骂皇后,后面淑妃说那是滇王说的,七巧,你知道什么?”
“奴婢什么都不知道!”七巧大力摇头。
她真的不清楚来龙去脉,毕竟纳兰皇后也没和她说这件事。
万淑妃横眉冷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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