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初雁只觉得这人身影有些眼熟,她道:“不必多礼。”
刘平牧应了声‘是’,便拿着药箱上前去,一抬头看到纪初雁的样貌顿时一惊!
是他?她?
纪初雁瞬间也脸红起来,怎么会这么巧......
纪初雁心里打鼓:他不会把我去乐坊的事情告诉母亲吧!
刘平牧也心中惊讶:王妃竟然女扮男装去乐坊!
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一般都不会有好下场。
刘平牧调整了一下神色,装成头一次见到王妃的样子。
“纪夫人命草民给王妃请平安脉。”
纪初雁担心他是不是把自己的事都告诉了母妃,于是挥了挥手,屏退了屋内的丫鬟。
太妃本是让春桃盯着的,可这下春桃也不得不退出房间。
随后纪初雁对她的奶娘嬷嬷道:“嬷嬷,你去帮我拿些茶点吧。”
嬷嬷看了看这位刘郎中,她本能的觉得应该是纪夫人有什么话要带给王妃,才出此下策的。
于是她也识趣的应了一声‘是’便退下去。
嬷嬷刚关上门,纪初雁伸出的手立即反扣住刘平牧的手腕。
“刘平牧!我母亲怎么会派你来?”
“你是不是想用那件事威胁我纪家?”
“快说!”
说完便一直用手掌拍在桌子上。
刘平牧叹了口气,这真是冤家路窄啊!
谁能想到他好心救人,结果反倒知道了不知该知道的事情。
刘平牧立即暗示道:“王妃息怒,在下只是奉命来给王妃请脉,其他一概不知。”
纪初雁立即不悦,一概不知,装傻充愣?
一概不知怎会出现在此?
她气的用另一只手抓着刘平牧胸前的衣锦一拽。
刘平牧吓的差点叫出声来。
他以另一手本能的抓住纪初雁揪着自己衣服的手。
两人四目相对,近的鼻息都快要混在一起。
纪初雁凑近仔细看了看这张单纯无辜的脸。
就他这脸,谁能认错!
万人里也生不出这样一张又漂亮又干净纯真的脸来。
虽然爱慕刘平牧的女子不少,但他也是头一次被一个女子这样近距离的看着。
又是大名鼎鼎的王妃,刘平牧不由的心跳加快紧张起来。
刘平牧在纪初雁凑近的时候,问道她身上的淡香,喉头忍不住上下一动。
刘平牧脸色微红,率先低着头认输道:“王妃,在下真是奉命请脉......”
他一脸无辜的样子任谁看了都不忍再下手了。
纪初雁此时才察觉道自己怎么离他这样近。,
直接借着松开的力道轻推了他一把。
没成想刘平牧像个软骨头似的直接连人带凳子全都摔倒在地。
刘平牧一脸无辜的样子,让刚进来的春桃都懵了。
王妃平时脾气挺好啊,这怎么......
纪初雁气的胸口起伏,头一次见大老爷们这么柔弱的!真能装!
刘平牧的长相也确实容易招惹姑娘们的好感。
春桃看了一眼都脸红的不行。
她连忙上去将人扶起来,嘴角还不自觉的挂着笑。
她知道王妃平日里最不喜欢请脉,因为她跟王爷都没圆房,哪来的喜脉呢。
许是因为这样才生气的吧。
春桃上前对王妃劝道:“王妃,这可是纪夫人派来的专门给你请脉的。”
“说是纪将军就是找他看过后,旧伤才得意痊愈。”
“想来纪夫人也是花重金才求这位先生来给您请脉的,您就别耍脾气了!”
这些话,春桃都是刚才听太妃说的。
刘平牧拜见太妃的时候,太妃早就查清了他的路数。
纪初雁无语,他长得好看他无辜呗!
纪初雁朝刘平牧瞪了一眼。
看到刘平牧一脸的无辜和慌张,有些骚之以鼻。
但见他一直揉搓这自己身上摔的地方,也有点动了恻隐之心。
难不成,自己下手太重了?他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那种?
“好了,你继续诊脉吧。”
说完,纪初雁将手大大方方的一伸。
这架势一点闺阁女子腼腆害羞的样子也没有,反倒多了些飒爽之风。
刘平牧又坐下给她继续诊脉。
明明年纪轻轻,却在诊脉的时候一副语重心长的老者姿态。
随后就见他的神色有些凝重。
太妃正计划着要让纪初雁尽快有孕,所以即便刘平牧不来,她也是要太医给纪初雁调理身子的。
春桃一看大夫脸色变了,便有些不由自主的紧张:难道王妃是有什么隐疾,对子嗣有影响?
春桃也是得了太妃的命令,来听诊脉结果的。
刘平牧收回细长的手指,对纪初雁恭敬道:“王妃身体有肝气郁结之像,怪不得易怒、暴躁、焦虑。”
纪初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谁易怒、暴躁、焦虑了!
就算是纪初雁不懂医术,可之前也没哪个太医说她暴躁的。
还没等纪初雁反驳,春桃便小心翼翼的问道:“刘大夫,那对子嗣会不会......”
春桃问完这话,纪初雁倍感尴尬,毕竟刘平牧看起来年纪轻轻的。
虽说他是个医者,但跟一个陌生年轻男子说子嗣的事情,一种不自在的情绪索绕在纪初雁身上。
刘平牧倒是一副平常心,许是见惯了这种提问。
他蹙眉认真道:“若是长此以往,一定会有影响的。肝气郁结,血不固体。”
“有不少妇人,还未显怀时,便因肝气郁结而有流产之兆。”
春桃一听,立即关切道:“那可该怎样调养啊!”
刘平牧嘴角微扬:“调养的法子倒是不少,就看是想快些还是慢些。”
春桃低头想了想,她哪敢做主,便问道:“快些该怎样调?慢些又该当如何调?”
刘平牧也不像老医者那般卖关子,更不会之乎者也的讲半天阴阳之道。
他很痛快道:“想快些,便要受点罪,针灸加之药浴,再开几副药下去,下次月信之前便可调好。”
“慢些的话,那就开几副药,喝上月余,到时候再请脉,再根据王妃身体慢慢调整药方,有三五个月也可以了。”
春桃万万没想到王妃看着身强体健的,竟然病的如此严重,喝药都要喝那么多才行。
她原以为也就喝几副药便能好。
她转念一想,王妃自嫁入王府后便郁郁寡欢的。
先是王爷逃婚,让她成为笑柄。
王爷如今回来了也不愿意接受王妃。
就连周公之礼都不愿遵从。
一个女子在夫家混成这样,换了寻常女子怕是早都上吊了。
也就亏得王妃懂事,从未将这些事告诉过纪家。
不然就纪家对纪初雁的宠爱,恐怕早就要闹上一番了。
明明是正牌夫人,不但得不到夫君一点宠爱,就连正常的礼数都没有了。
这事,换了任何女子,说不定早就气的病在床榻了。
同为女子,春桃一想便也知道王妃这肝气郁结是怎么来的。
她皱着眉头,对刘平牧一行礼:“还请先生等等,奴婢去请示一下太妃。”
春桃走后,屋内便有剩下他们两人。
纪初雁不屑道:“本妃肝气郁结?你倒是真敢胡邹!”
刘平牧一脸认真道:“王妃,这肝气郁结真不是胡邹啊!”
“若在下没猜错,您是不是经常半夜子时睡不着觉?”
纪初雁心虚的摇摇头,瞪着眼说瞎话道:“没有!”
刘平牧好似看穿她的伪装,漫不经心的一笑,又问道:“王妃是不是还总是深夜哭泣?”
纪初雁简直怀疑他是不是在王府安插了眼线。
她看向他,更加心虚,直接站起来一摆手道:“绝对没有!”
刘平牧柔和的看着她,宽慰道:“王妃可以不信在下的人品,但一定要信在下的医术。”
纪初雁想到他刚才说道一些妇人因为肝气郁结有流产之兆,心中也有些忐忑。
“那,我真的会子嗣艰难?”
刘平牧和悦道:“那些话,我是故意说给下人听的。”
“肝气郁结,多是因为喜少悲多。想来王妃在王府有自己的难处和不自在。”
“在下说给他们听,也是希望他们因为担心子嗣,而能多多体谅王妃的不宜。”
纪初雁看着他不屑问道:“那你就不怕一会太医来了重新给我诊脉?”
刘平牧自信道:“无妨,刘某对自己的医术还是很自信的。”
“希望刘某略尽绵薄之力,能让王妃在康王府过的欢畅一些。”
纪初雁心中生出一股暖意。
这还是除了父亲、母亲和阿弟外,头一次一个跟她毫不相干的人希望她过的欢畅些。
刘平牧想到今天来此的目的,还是说道:“不过刘某还是有一事相求。”
纪初雁刚生出的暖意直接被打散了。
原来还是有求于她,不过他帮过她,她也理应回报:“你说吧。”
刘平牧压低声音道:“我家在西京城,听说北蛮人占了西京,刘某想回家中看看。”
“可现在城门紧闭,没有王府的诏令,不得出城。王妃可否能想办法让在下出城?”
纪初雁没想到消息传的这么快,昨个半夜才到的消息,今天上午便被传开了吗?
纪初雁很是为难,她并不是不想帮他,只是现在父亲回来之前,只有太妃新手签的文书方可出入城池。
而且如果她在官府没有发布正式的通告之前,她如果走漏了军报里的风声,这可是会让城内百姓大乱的!
仗还没打,人心先乱了,这可是大忌!
而且,她知道他刚才说的那些意味着什么。
那意味着他的家人存活的机率已经很小了。
就算他一个人回去也改变不了大局,只是徒增无畏的牺牲而已。
纪初雁只得装作一副惊讶的样子,否认道:“刘大夫,你这是哪来的小道消息!”
“这一听就假的离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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