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掌柜恍然大悟的点点头：“可她既然想脱离以前的生活，为何还要建立这个情报网？”

刘平牧叹了口气：“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追杀她的人可不会因为她想脱离而放过她。”

李掌柜这才发现自己以前竟然那么愚蠢，还以为虞老板就是为了勾引东家才总是让东家去平乐坊的。

刘平牧：“总之，你要是找我，便去平乐坊找虞老板。她手中的情报网，会以最快的速度将信件转给我。”

李掌柜连忙点头：“好。”

刘平牧摸了摸怀里的东西，转身出去。

李掌柜知道他走的方向是平乐坊，但这次却没再老生常谈的在他耳边唠叨。

他一脸欣慰，仰天长叹：“老东家，你放心吧！”

刘平牧来到平乐坊，虞老板在楼上一眼便看到他。

她不动声色的将醉酒的客人交给旁边的舞女。

刘平牧在平乐坊有自己专属的包房。

他径直上了楼梯，推门而入。

虞老板笑的娇媚，一路上跟客人打情骂俏的便来到刘平牧的房门外。

“哟，今个是什么风，将刘公子吹来了。”

说着，几名婢女立即端上了一些酒水、小菜放在桌子上。

婢女退下后，虞老板勾着媚笑进入包房将门关上。

一转脸，她神色凝重的看着刘平牧：“几天都没见你，要不是探子告诉我你在王府平安无事，我差点就让人将你掳出来。”

刘平牧欲言又止，从怀中掏出一封信和两个令牌。

虞老板看到这两个令牌，瞬间皱着眉：“你这是什么意思？”

刘平牧对虞老板一拱手，郑重道：“我要去纪家军随军做军医，可能很长一段时间都回不来了。”

“这个是我刘家药行的令牌，见令如见我，可调动商行的任何人和药。”

“这个是你虞老板给的令牌，可以在各个据点询问情报。”

“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回来，这两个令牌和这封信，帮我交给纪初雁。”

虞老板慢慢坐下，看着交代后事似的刘平牧。

“纪初雁？纪家嫡女、康王王妃？不，现在是太子妃。”

刘平牧微微叹了口气：“我和她两情相悦，原本计划让她假死和我一起远走高飞。”

“可眼下，家仇不能不报！”

虞老板听闻也跟着叹了口气，似乎是在遗憾这对苦命鸳鸯：“说起来，你与王妃的缘分应该还是源于平乐坊呢。”

虞老板将令牌和信收好：“我会替你转交给她。”

刘平牧：“多谢。”

虞老板很少看他一本正经的样子，她娇媚一笑：“那你要走了，就没什么要对我说的话？”

刘平牧想了想：“虞老板，初雁在王府过的艰难，帮我照顾好初雁，若有一日她想离开王府，还望你可以鼎力相助。”

虞老板心里疼了一下，但她依然面不改色的笑着。

一双桃花眼熠熠生辉：“知道了，真啰嗦。”

“没别的事，我走了。”

刘平牧点点头。

虞老板走到门口，背对着刘平牧道：“我呀，还是喜欢你叫我虞美人。”

说罢，便直接打开门，依旧笑面春风，只是她的眼中多了一层水雾。

刘平牧看着关上的门苦涩一笑。

他端起杯中的酒对着刚才虞老板坐过的位置道：“虞美人，今生欠你的，下辈子再还！”

刘平牧仰头一饮而尽。

外面正在跟人打情骂俏的虞美人似心有所感的突然回头看向刘平牧的房门，神情释然。

凌晨寅时，纪初雁和蓝枫身着夜行衣，避过王府的侍卫，跳出高墙，回到纪家。

纪怀昌正穿上盔甲，准备卯时出发去城外大营。

“爹爹！”纪初雁轻声喊了一句。

纪怀昌和纪夫人同时回头，就看见纪初雁和蓝枫竟然穿着夜行衣回来了。

纪夫人很久没和女人私下见面了，她激动的跑过去，握着纪初雁的手：“乖乖，你怎么回来了。”

纪怀昌看他们穿这身衣服回来便知道她们是偷着回来的。

于是他有些责怪的口吻对蓝枫道：“小姐胡闹，怎么你也由着她胡闹！”

“这要是让王府的人发现了，可怎么说好！”

蓝枫低头不语，任由纪怀昌骂他。

纪初雁一把上去拉住父亲的手：“哎呀，爹爹，我不就回来看看你么。”

纪怀昌有些心疼的看着纪初雁，用手摸着她的头：“傻孩子，哪有嫁了人，想回娘家就回的。再说爹爹这不是好着呢。”

纪初雁到处看了看：“志儿呢？他没在吗？”

纪夫人道：“他在城外大营呢。你父亲一会也去了。”

纪初雁拉着纪夫人的手道：“娘，我好久没吃你亲手做的混沌了。”

纪夫人笑着点了点她头：“你呀，这就去给你做。”

纪初雁笑笑，对蓝枫道：“去给我娘打下手吧。”

蓝枫知道纪初雁回来的目的，便跟着纪夫人一起去了小厨房。

纪怀昌看她支走了这个又支走了那个，便知道她回来这趟不简单。

“人都走了，有话还不快说。爹爹的时间可等不起你！”

纪初雁有些调皮的看着纪怀昌：“先说好了，不管我说什么，爹爹都不许打我。”

纪怀昌皱着眉看着她：“你又闯祸了？”

纪初雁倒是没再嬉皮笑脸，她想了想，决定还是先挑好的说。

“哪能呢。我都多大了。”

“就是有人想去军营，随军做军医。”

纪怀昌皱着眉：“军医？我倒是不知道你还有这样的朋友？”

纪怀昌深知女儿的性格，那些文邹邹的人，什么秀才、大夫这一类她一向懒得交往。

倒不是看不起，就是她觉得跟人家说话之乎者也的太麻烦。

纪初雁一听立即道：“当然了。他还给父亲看过病呢。”

“给我看过病？”纪怀昌之前因为旧疾，找过不少大夫。

纪初雁小声提醒道：“刘平牧。”

纪怀昌立即点点头：“是他啊，他可不是普通的大夫，他祖父是太医院院首。”

“他医术也很厉害，不输他的祖父。”

纪初雁道：“那父亲觉得，让他随军如何？”

纪怀昌的旧疾就是刘平牧给彻底治好的，他要是做军医，那肯定是没问题。

纪怀昌道：“那当然好了。可是他说起来也是公子哥，军营里日子可苦啊，而且刀剑无眼......”

纪初雁笑道：“这您就别考虑了，人家可没那么矫情。”

“人家主动找来，说要随军的。”

纪怀昌看着她疑惑道：“他找的你？”

纪初雁点点头：“嗯，找我不行吗？”

她女儿看到文邹邹的人竟然没赶走，还这么有耐心，纪怀昌顿时觉得女儿确实长大了。

“好，只要他没问题，为父肯定也没问题。”

“好的军医，能救回不少将士的性命那。”

纪初雁高兴道：“那女儿就让他们直接去城外大营找爹爹了？”

纪怀昌点点头：“嗯，让他拿着纪家令牌，就可以出城。”

纪初雁点点头，她和刘平牧的关系，眼下她实在不知道怎么说出口。

父亲马上就要出城，万一因为自己的事情让他分了心怎么办。

正在纪初雁犹豫之际，纪怀昌看她纠结的神色直接问道：“还有何事赶紧说。”

纪初雁尴尬的笑笑，决定还是等打完北蛮人再说这件事。

她笑着道：“我就是在想，刘平牧也不会什么功夫，咱们是不是得派个人保护一下他。”

纪怀昌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你别说，这回你还真是有心了。”

“刘家在西京，现在西京陷落，他们老刘家恐怕就剩他了。咱们是得保护好他。”

纪初雁一听，心里的一块大石头终于平稳落地。

她趁热打铁道：“怪不得，他说还要跟着纪家军北伐呢。”

“看他那样子，恨不得立即就把西京收复了似的。”

纪怀昌心有所感的点点头，这孩子是憋着想要给他刘家报仇呢。

“好了，爹爹都明白了。放心吧，爹爹肯定将他看好了。”

纪初雁笑道：“谢谢爹爹。”

纪夫人身后跟着一个丫鬟和蓝枫走来：“混沌好了，老爷也吃完再走吧，还有些时间呢。”

纪怀昌看了一眼沙漏，确实还有时间，可他不放心城外的情况，还是站起来：“军营里都等这我呢。你们吃吧，吃完赶快让初雁回去。”

纪夫人看了一眼给纪怀昌端上来的混沌，无奈道：“那我送你去。”

说着就陪纪怀昌走到门口，亲眼看着他上马，带着一队人向城外走去。

纪初雁和蓝枫是偷跑回来的，她们不能堂而皇之的去门口送纪怀昌，但也偷偷的躲在门口看着。

只见纪夫人转身回来的时候，脸庞多了几行热泪。

不知怎么的，纪怀昌一走，这家里就好像好像瞬间冷清了下来。

纪初雁搂着纪夫人：“娘，爹和弟弟肯定会平安无事的。”

纪夫人用力的点点头。

纪初雁吃完混沌，东方也泛起了鱼肚白。

纪夫人虽然有很多话想和她说，可是她还是摆摆手：“快走吧。”

纪初雁哽咽这点点头。

纪夫人对蓝枫道：“一定要照顾好小姐。”

蓝枫对纪夫人行了一礼，便转身和纪初雁消失在院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