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徽四年冬·京城
子时的梆子刚敲过三响,刑部证物房的青砖地上已凝了层薄霜。沈知檀呵出的白气在铜灯罩上结出细密水珠,冻僵的指尖在翻到军饷账册第七页时突然顿住。
"三月丙戌,漕粮折银..."她睫毛微颤,将烛台又挪近半寸。泛黄的纸页上,朱砂批注晕染开奇特的蝶形轮廓——这是户部侍郎杜禹城独有的批红习惯。
窗外传来积雪压断枯枝的脆响。
沈知檀手腕一翻,账册已没入袖中。左手三根鎏金算筹从发髻滑落掌心,在桐油灯骤灭的刹那,精准钉入身后三个不同方位的阴影。
"啊!”
铁器坠地的闷响混着痛呼。
第一个刺客踩中她撒在门边的铁蒺藜时,第二人正被算筹穿透脚背钉在地上。第三人勉强避开要害,□□却劈碎了存放证物的柏木架。
"姑娘好狠的手段。"
带笑的男声从房梁落下时,沈知檀的第四根算筹正抵住最后一名刺客的喉结。抬头看见倒悬的身影,月光在那人腰间青铜螭纹刀上劈出一道雪亮弧光。剑穗缀着的墨玉铃铛无声晃动,铃舌竟是半枚虎符的形状。
刺客突然抽搐着口吐黑血。沈知檀疾退两步,看着突然现身的神秘男子用剑穗击落窗外射来的弩箭。淬毒的箭簇扎进青砖,嘶嘶腾起白烟。
"萧某来迟了。"那人轻巧落地,玄色大氅上金线绣的浪纹在雪光里若隐若现。他靴底沾着特殊的红黏土——这种土质只出现在皇家禁苑的箭道场。
沈知檀突然笑了。她故意露出袖口沾到的朱砂:"商贾?"目光扫过对方故意显露的江南云锦暗纹,"还是说...北境都督府改行做漕运生意了?"
萧御川挑眉看她从刺客怀里摸出户部签押的火票,纸张边缘的锯齿状撕痕正好与杜侍郎书房里的票根吻合。两人隔着尸体对视,血腥气里浮动着心照不宣的较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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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南·暗香阁
三更的梆子淹没在丝竹声中时,萧御川正用刀尖挑开浸湿的麻袋。发霉的麦粒间混杂着粗砺的深褐色晶体,他蘸了些许在舌尖轻抿。
"沧浪江上游的岩盐。"军师苏衍将验尸格目推过来,"奇怪的是,死者指甲里嵌的却是海盐。"
烛火突然爆了个灯花。萧御川想起那女官袖口沾染的朱砂——杜禹城批阅公文时,总爱用掺了珊瑚粉的朱墨。而三日前兵部收到的密报里,正提到沧浪江守军私售军盐。
"查查刑部新调任的司门郎中。"他忽然将半枚虎符按在桌上,"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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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檀将蒸醋的铜盆架在炭火上,白雾中显现出账册背面的压痕。纤细的手指突然停顿——那些看似无规律的线条,分明是沧浪江支流的走向图。
"姑娘,杜府送来帖子。"老仆在门外低语,"说是赏梅宴。"
她摩挲着请柬上凸起的暗纹。杜禹城书房那本《漕运纪略》的缺页,此刻正在她袖中发烫。窗外飘雪渐密,远处传来宵禁的鼓声。
沈知檀突然拆开所有算筹。十二根金棱柱在案几拼出完整的山川地貌时,她终于看清那个被反复修改的坐标:二十年前坍塌的旧矿道,正好能绕过所有关卡直抵北境大营。
次日·大理寺。
"中毒而亡?"沈知檀用银刀拨开尸体腹腔,"那为何肝脏有冻伤痕迹?"她指向泛青的脏器,"这人死前曾在极寒之地待过半月以上。"
仵作汗如雨下。没人注意到她悄悄刮取了死者齿缝的冰晶——这种带着硫磺味的玄冰,只产于北境火山附近的深井。
转身时撞上一堵人墙。萧御川扶住她肘部的手掌有常年握刀的茧,袖口却熏着江南特供的沉水香。他身后跟着的录事,正捧着杜禹城亲批的提刑文书。
"沈大人。"他笑得像只捕猎前的雪豹,"听说您擅解九连环?"
沈知檀看着他从怀中取出的精铁机关——那分明是北境军报专用的密码锁。她突然明白昨夜那些刺客为何专挑右手攻击了。
"巧了。"她亮出左腕火焰形胎记,"下官是个左撇子。"
嘿嘿嘿~新文,权谋的!当初说出这个想法的时候我朋友都震惊了。她们都不可思议的看着我说:“权谋?你能写成?!这么牛逼的?!”哈哈。
现在开始更了,祝我成功。架空的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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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雪泥鸿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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