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宴会

那日宴会盛大,几乎全京都的达官贵族都去了。整个皇宫灯火通明,光将深处也点了个透。

岑昭昀一身素衣坐在席间,发丝被穿堂风微微拂动。耳畔细数,全是人在议论当朝摄政王的话语。

有人悲有人喜,她不多感,只盼爹爹安然无恙地回家。

今夜,定要平安度过。

她安分地坐着,四周敬酒寒暄声不绝,却无人来扰,她性情本就落落寡合,乐得清静。

说来奇怪,那些被抓的人几乎都迅速灭了九族,有的人家甚至连狗都押去了大理寺,唯独岑家,只有父亲一人被捕。

座中多数人打量着她,她可是钦定的太子妃,虽然还未礼成,但也和太子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怎么她还能泰然自若的坐在席上。

岑昭昀抬眸,看见对桌的一位小姐面上白纱,正盯着她看。

她眼神晦涩,却在与岑昭昀接触的那一瞬间被掩去,她弯下眼眸,好像那一刻是假象。

岑昭昀回以浅笑,容色皎洁如月。

心底却已警铃微鸣——此女她毫无印象,那刻意模仿的二分神韵,绝非偶然。

邹天娅起身走来时,其父邹尚书脸色骤变,急声低喝:“天娅!”

她恍若未闻,捏着酒杯停在岑昭昀席前,声音带着刻意的亲昵:“岑小姐,久闻大名。”

“见过二小姐。”岑昭昀浅笑回应,余光将邹父的焦灼尽收眼底。

红袖为二人添酒。岑昭昀垂眸抿了一口,再抬眼,便见邹天娅已揭下面纱,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二小姐豪爽。”

目光交汇间,她看得分明——对方那双眼,与自己确有几分形似,连眉梢那点孤傲都模仿得惟妙惟肖。

那点异样感,在她心里敲了记闷钟。

邹天娅把玩着空杯,曼声吟道:“花间一壶酒,独酌无相亲。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岑昭昀眼底掠过惊澜,此诗意境孤绝,一杯饮尽万千寂寥,当真是眼前人所作?

她按下心绪,不动声色地赞道:“情与景皆是昭昀难及的邈远情怀,极好之作。”

邹天娅却不接旁人话头,只盯着她问:“那与岑小姐前月在取风楼写下的《花间客》相比呢?”

立刻有人想起那两句“悠然忘无我,斜卧念残红”的艳词,目光变得微妙起来。

岑昭昀神色未变:“是昭昀望尘莫及。”

邹天娅眸中半分嘲弄,心里得意,在脑海中唤道:“系统,兑换‘春风渡’,我要让她在众目睽睽下出尽洋相!”

【叮!消耗50积分兑换“春风渡”成功。药性:半时辰内浑身发热,意识迷离。使用方式:接触传递。】

她假意叹息,同时自然地端起酒杯,低头将手中的杯子与岑昭昀桌案间的酒杯碰了一下,翩然转身。

半晌,这片席座围起来的人又散开,众人眼中似乎能看见那清幽美人一人俯首神伤。

岑昭昀垂着眸看那个酒杯,跟红袖吩咐道:“撤下换一套。”

"沾了旁人的气息。"她语气平淡,“属实让人不喜。”

红袖动作轻快,将那杯子收走换了一只拿上来。

门口鹤公公捏着嗓子喊道:“摄政王到!”

大厅瞬间安静下来,归席正襟危坐,举目望去,座无虚席。

来者玄衣绫罗隐暗纹,步履生云根,他步伐阔阔,衣襟涌动间缂出长峰纹路,如水面波澜,可见制作之用心。

祁欲剑眉丹眸,风沙淬骨,他目中眈眈,藏匿不下狼子野心,斩首前帝血洗朝堂归来时,他仍是少年犀利玉剑良家子。

众人屏息,他才19岁,却覆了整个大周朝。

男子岩岩若孤松之独立,岑昭昀止不住在心里慨叹一句“宗之潇洒美少年,举觞白眼望青天,悍如玉山将崩前”,天当真真的是偏心。

二人某一刹对视上,祁欲唇角勾出个顽劣的笑。

还是跟从前一般听话。

他坐于最上方,星目略过众人,“开宴。”

舞姬踩着鼓点翩跹而至。祁欲支着下颌,目光掠过索然无味的舞蹈,最终落在下首那抹素白身影上。

坐得还算近。他漫不经心地想,算她识相。

岑昭昀恰好抬头,撞见他未来得及收回的视线,不由一怔——看着她做什么?

祁欲被她茫然的眼神逗笑,偏头对鹤公公交代两句。

片刻,一盘糖沁山楂端至岑昭昀案前。

“王爷特地吩咐,给岑小姐的。”鹤公公声音不高不低,恰好让周遭听清。

一时间探究的目光齐聚而来。摄政王竟单独给她赐食?

红袖连忙接过。鹤公公意味深长地看着她:“岑小姐,柳暗花明,岑家的路,往后定会越走越宽。”

岑昭昀欲塞赏银,却被轻轻推回。

“王爷看着呢,”鹤公公低语,“往后,说不得老奴还要仰仗小姐。”

待人走后,岑昭昀在诸多视线中安坐如素。她捻起一颗山楂轻咬,酸意激得她黛眉微蹙。

怎么糖心的还这么酸?

周遭目光随之微妙地散去些许——看来,并非什么殊荣。

岑昭昀不悦的目光不敢投向祁欲,只能死死地盯着面前的半颗山楂,恨不得给手中的什物看没了去,她认命的将山楂吃了咽下,随即将盘子推到角落放着,再也没看一眼。

祁欲将她细微的神情尽收眼底,唇角弧度更深。

只是座中的邹天娅眯了眯眼,心念一动:“系统,给岑昭昀下的药多久能生效?”

系统回应道:“半个小时之内。”

邹天娅眼里含着笑和讥讽,她当时看小说的时候就瞧不上这个做事温吞的女二,虽然无冤无仇,但是她就是觉得作者花大量笔墨描绘出来的群像都是没用的,小说有一个主角就够了!

所以她格外讨厌这个风轻云淡的女人,如今她邹天娅穿书,她就要将这个女子的一切都夺走,包括男人。

她野心勃勃的目光落在祁欲身上,显露出几分势在必得。

岑昭昀静坐,只是头上的目光太过灼热,她实在不适,于是起身离开,打算去后花园透透气。

邹天娅目露惊喜——药效发作了!她急忙吩咐身侧的婢女:“快跟上去,按计划把那个醉酒的侍卫引过去!”

她在心中冷笑:岑昭昀,等你衣衫不整地和侍卫被人发现,看你还怎么装这副清高模样!

她举杯饮下,神色阴狠,好戏,开场了。

岑昭昀捏着松枝,垂着眼闻上面清苦的木松香。

红袖指着亭檐上挂着的灯笼道:“小姐,这儿的宫灯做的好精巧!”

岑昭昀抬眸看过去,是个兔子型的巧妙红灯,铁芯烧灼,红烛摇曳的风姿映在纸上耀耀生辉。

她也觉得好生漂亮,眸光里久违的渗出一丝狡黠,“红袖,给它取下来我们带回去。”

红袖丝毫没有偷皇宫东西的怯畏,目光环绕四周没发现人,踮着脚去摘兔子宫灯。

取下来递给岑昭昀,映着她面颊昏暗温和,她露出个笑。

她有些苦闷地道:“给我憋的慌,这宫宴属实无趣。”

她鲜少如此直白的表露心声,只是觉得属实无趣,眸子里失去了几分光泽。

其实岑昭昀还是念着自己爹爹的,也不知道那梗直的小老头在狱中如何。

岑煊老来得女,时慈时严,也是岑昭昀天底下最尊敬崇拜的人。

她叹口气,祁欲走过来时便清晰的将这声悉数听进耳朵里。

他看见她手中掂着的东西,手在袖口中攥了些紧。

身后传来踩踏积雪的轻响,岑昭昀慌忙回头,却看见玄袍劲装的祁欲在身后凝视她。

她想说什么,脸却憋的老红,草丛中杂乱无章的脚步近了些。

一道男声有些口齿不清:“岑……岑家那个小姐在哪呢?”

他目显□□,想到那个竹雅温稳的岑家小姐,他下腹就一阵火热。

结果下盘混杂脚步骤乱,迎面撞上一道玄色身影。

[撒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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