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雨几乎是一次成功,虽然空间不大,但魏烺说,这个空间会随着神力的增长自行扩大。
廖长祈则理论知识很丰富,实际操作起来并不太顺利,她制造的空间总是不稳固,还没等她继续用术法加固,空间就被裂缝撕开,化为虚无。
丛见艘倒是不意外:“我之前也带她试过,也总是不成功,现在看来,她可能不太擅长空间术法。”
魏烺让廖长祈多练习几次,不要着急。
至于已经成功的龙雨,则将背包扔进储物空间里,被魏烺带走,继续找活尸练习基础术法。
廖长祈好不容易成功,开心地向丛见艘报喜,后者也很高兴,虽然她开辟的空间不大,但既然能成功一次,以后就能成功第二次。不过很快,丛见艘收起喜悦,告诉廖长祈:“我们该走了,这里离庆城还很远。”
廖长祈问:“要不要和他们说一声?”
丛见艘摇头:“不用,我和魏烺说过我们的目的地,他知道我们要去庆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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觋诡那把名为梦蝶的短刀,刀身微弯且带毒,其毒能让她看到被刺中之人某些记忆,不过从第三视角看到的记忆总是十分模糊,而且非常不连贯,如同梦境,于是她给短刀取了这个名字。
这也是她追杀阿卡尔时并未用术法将其击碎的原因。
她将自己得到的信息写进一张张古朴的信纸,分发给关系不错的教派负责人。
觋诡的信很简洁明了。
【阿卡尔,舞尸之人,是一颗明面上的棋子。在其身后,或许是另一颗棋子,或许是始作俑者本人。】
【我们都知道阿卡尔来自庆城,庆城如今的异变,或许和背后主使密不可分。我们暂且不知道它的目的,但我们必须阻止它,破坏它的计划。】
【你们应当知道我能预言灾祸。我感觉到,这是一场重大的祸患。】
【如若舞神教派请求支援,请各位仔细斟酌,不必在乎眼前小利,为解决祸患而牺牲一些微不足道的利益是完全值得的……】
【……对此事如有其他疑问,请写信告知,我将尽快回复。】
放纵教派中负责对外交接的法罗读完信,并未说哪里有问题,也没按照觋诡的建议、让人主动接洽舞神教派的主教雷克。
他只差人去问问其他几个教派的态度。
法罗想得很清楚,庆城里这里很远,而且可以说是独属于回鸢之舞神的领地。若放纵教派从赫莱蒙思城单独出兵,说不定还没到庆城,便被幕后之人截杀。
而若回鸢之舞神并未出事,或者舞神教派的人不清楚缘由,恐怕他们派去的人反而会被视为敌人。
所以他打算先观望一阵。
但三天后,觋诡再次给他们写信,这次送信人不再是邮差,而是觋诡的眷徒设立的女巫会里臭名昭著的妃芽。
风一吹,能将普通人冻得脸色发白的时节里,妃芽穿着一身黑色蛋糕齐膝裙。如果不是知道妃芽堪称完美的笑容下潜藏着那样疯狂的个性,法罗免不了称赞她几句。
但如果他真的那么做了,他毫不怀疑妃芽会给他制造一些“深夜小惊喜”。
每次看到妃芽,法罗总觉得乌尔利尔对他还是十分宽容的。
“您在看什么?”
见法罗接过信后并未走开,而是盯着她的脸,妃芽缓缓转动水润的栗色眼珠,颇有些眉目传情的味道。法罗忍不住后退一步。
他挂上假笑:“今日事务繁忙,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并吩咐教会门口的守卫:“如果妃芽小姐还有需要,尽量满足她就好。”
说完他匆忙离开,赤黑色的教袍随风飞舞,织金晃眼。
妃芽望着法罗离去的背影,笑着对守卫说:“你有没有觉得,放纵教派和灾异教派的教袍很相似?”
守卫不敢回答,更不敢与她对视。他暗暗握紧手中的长剑,心想,如果妃芽对他出手,那他便殊死一搏。
但妃芽没有,她轻轻叹息,转身往外走,裙摆轻抬。清新的柑橘花香气配合着她奇怪的笑声,像本不该混为一团的、两块未干的雕塑泥,被错误地拼接在一处后只剩下怪诞。
她说:“要是这样相似的教袍,能让我们成为一家人就好了……”
守卫愕然。
妃芽绝不是在诉说喜爱,她想以灾异教派的螳臂吞并放纵教派威严的王车。
这何其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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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寒料峭,蕾妮不悦地皱起眉,她今天佩戴一副银耳环,冰凉的金属让她的耳朵稍有刺痛。她看看全身上下就佩戴一条旧项链的玖姒,心里更加不舒服。
“玖姒小姐,可以走在我前面吗,我今天有些不舒服,不想吹风。”蕾妮随口道。
虽然是请求的用词,但并非请求的语气。
“好。”玖姒没有异议,加快步伐,走到蕾妮前面。
她总是这样的温柔。蕾妮一开始并不会把杂事都安排给玖姒,过了一段时间后她却发现玖姒并不介意她偶尔的偷懒,于是慢慢地,除了传教和拉近教派关系的任务,都是玖姒在做。
她们在放纵教派的地盘借住了一段时间,现在是时候离开了。
她们得赶在治愈女神一年一度的神音传达之日——芳菲节前,回到飞羽城,沐浴飞羽城的泉水,向女神祷告。
但有一件麻烦事,从前从赫莱蒙思城到飞羽城,最快的路是火车,要穿过庆城。现在庆城局势不明,若她们登上火车,因不知道会不会发生变故,总会提心吊胆的。
蕾妮愁眉不展,玖姒一回头便能望见,蕾妮却没有注意到她此时晦暗不明的眼神。
“别急。”她说,“火车的停靠时间修改了,虽然经过庆城,但只停留半个小时。庆城里也没有怪物肆虐,就算城内真有什么变故,也不会对我们这些路过的人造成影响。”
蕾妮觉得玖姒说得有道理,玖姒的安慰起了作用,她心情舒畅了一些,和玖姒抱怨道:“早知道外头事这么多,我也去学学教典的‘夺生’篇章了。”
走过一条街,凉风撩起玖姒颊边鬓发,蕾妮瞥见她含笑的唇角,这一刻她突然对玖姒产生了好奇:“我听说,你在归入我神庇佑下是个普通医师,是家庭被毁才……你为何信仰了我神?我是说,有这般血仇的人,通常都会加入战争教派。”
玖姒一笑:“人的心中,怎能只有恨呢?”
她这么说,蕾妮丝毫不觉得意外,玖姒一直都是这么善良,甚至有几分软弱,逼迫这样的人报仇,恐怕比杀了她都难。
蕾妮只觉得索然无味,刚提起的兴趣立马就放下了。无他,玖姒的言语和治愈教派里前辈们的腔调一模一样,一心劝人向善、救死扶伤。但教典里,“夺生”篇章不比“治愈”篇章少几页。
只不过很多人并不清楚教典的秘密。
蕾妮也是托了主教父亲的福,才有翻阅全本教典的机会。她父亲是治愈女神的眷徒,只有眷徒才能拿到全本教典。
她刚看到“夺生”篇章的时候,只觉得浑身发冷,连着做了几天噩梦,梦见父亲撕下温和的皮囊,贪婪地汲取其他信徒的神力、乃至生命。梦里一张张熟悉的陌生的脸,披着绿底黑纹的治愈教袍,沉默地跪成一片。
明明被称为治愈女神……
“蕾妮,怎么在发呆?”玖姒担忧地回望,“还是身体特别不舒服,走不动了?”
“就来。”蕾妮大步上前。
其实她现在已经不在意那些了,她知道治愈信徒不会对同伴下手,她的噩梦实属多余。
甚至看到一些令人不喜的场面,比如恶教徒用孩童当作祭品的时候,她也觉得“要是自己学过‘夺生’就好了,至少能给那些人一些教训,而不是站在旁边无能为力”。
从火车站售票处买了两张票,上车时列车长会带着乘务员检查每个人的车票。这时期的火车票价很高,乘车的人不多。两人的车票号码连在一起,票号上标注的房间也连在一起。乘务员帮她们取下阻挡两个房间连通的小门板,并提醒她们:
“火车餐厅白天提供免费热水;如果需要免费餐饭的话,三餐的时间分别为早上七点、中午十二点和下午五点。如果不需要免费餐饭,则只要在早上六点至晚上八点之间前往餐厅,吩咐厨子现做即可。火车上食物储存不易,付费餐饭价格比市场价格稍贵,请您谅解。”
乘务员讲解完毕,贴心地为她们关上房门。
玖姒检查过床铺,确认床具干净整洁,又过来帮蕾妮整理,完毕后她坐在床沿道:“我还是第一次坐火车,我们要多久才能到飞羽城?”
蕾妮也坐下,教她看车票。
“这里是时间时间,这里是起止地点,从赫莱蒙思城到飞羽城要两天两夜还多,所以这里标注了数字2……”
“你把车票翻过来,能看到上面依次写着几个地址,”蕾妮的手指在车票背面威严地敲打,“我们从这里出发,原本会在克拉维镇停靠一会儿,但这个地址被划掉了,也就是说我们只是经过,不会停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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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拉维镇里,丛见艘和廖长祈赶着时间,在废弃的火车站点等待。廖长祈估计还要等一段时间,她想找个地方坐下,所以掏出纸巾,开始擦拭积满灰尘的长椅。
正擦拭着,她感觉自己的手肘传来一阵火辣辣的疼,似乎被一根看不见的丝线割开了皮肤。
廖长祈唤了一声“前辈”,小心翼翼地打量身边,原本看不见的丝线沾了血,变得有迹可循。
丛见艘戴上手套,轻轻捻起这根不小心遗留下来的丝线,神情凝重。
“这是无色毒蛛的蛛丝,湿润时十分柔软,风干后却极锋利。”
一听到是毒蛛,廖长祈脸都吓白了。
丛见艘道:“想开点,无色毒蛛的毒性并不强,发作时间也比较慢。待会儿你上火车之后注意休息,尽量不要运动,等抵达庆城,我马上带你去配置解药。就是你这几天吃东西可能没有味道。”
火车有参考电影版《东方快车谋杀案》。
感冒头好痛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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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灾异(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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