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林梓去找何莼。
如果按她的要求做了,配了八毒赤丸子用童子尿送服,这个时候何莼肚子里的腹鬼应该被镇压住,只要她过去贴张符,再超度一二就能解决了。
余奔给何莼在市中心买了套房,环境好又僻静,林梓只来过一回,幸好还记得路。
因为林梓提前说过两天后来,余奔牢牢记住了,门铃只按了一次,门就开了,从中探出一张圆滚滚的大脸。
“林小姐?”余奔没想到门外的女人居然长得这么好看,一时没反应过来,眼睛瞪得浑圆。
何莼不是说,她那个塑料姐妹长得五大三粗,要胸没胸要腰没腰,方脸小眼外加一颗大黑痣吗?
原来是这么漂亮的?
该不会是整容了吧?
余奔心头这样想着,让开身子让林梓进来。
林梓面无表情地打量了一圈这间公寓。
面积一百多平,平日里就何莼一人住,还请了个保姆一天来一次。余奔时不时会过来吃个晚饭,然后再赶回家去应付家里的母老虎,偶尔找个应酬的借口,在这里留宿。
余奔那天晚上亲眼见何莼生吃猪心,整个人差点吓疯了,跑过去一巴掌打飞了她手里的肉,何莼顿时变了脸色,张口就要咬他,要不是她力气小,余奔真的可能要被咬下一块肉来。
此后几天,何莼一直不见好,看见什么就要咬,没办法,余奔只好喊了帮手,把她捆在了床上。
林梓在卧室里看见了何莼,总要把自己打扮的美若天仙才肯出门的女人,挺着肚子躺在床上,披头散发的,眼睛瞪着,里头血丝通红。
“给她松了吧。”林梓走近看了看,手指在何莼肚子上按了按,脸色同情地朝余奔说:“她肚子里的东西已经没了。”
余奔大松了口气,刚想去松绑。
可林梓下一句话登时让他如坠冰窟。
“那只鬼跑你肚子里去了……”
“你胡说什么呢?”余奔明显不信。
林梓懒洋洋解释:“你难道不觉得肚子里有东西说话吗?”
余奔猛然想起这两天他总能听到一些莫名其妙的声音,而且离得很近。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卡车轮胎般的肚子,好像……那声音真的是从肚子传来的……
余奔哪受得住这种刺激啊,想到肚子有鬼,双眼一翻,就地倒了下去。
林梓嫌弃地走过去,踢了踢他的小腿,见他没有醒过来的样子,只好朝门外喊了声,外头一直候着个人,是余奔的跟班,听到喊他立马进来了。
跟班乍一看老板晕在了地上,赶紧就要去扶,林梓示意他等等,问他:“上次配的药丸还有剩么?”
跟班点头,“一共配了三枚,现在还剩下两枚。”
林梓嗯了声,指着地上的余奔说:“麻烦你去找碗童子尿,拿一枚给你老板吞了。”
跟班满头雾水,不明白这是什么操作,难道老板也中邪了?
见老板昏迷不醒了,他赶紧出门,敲响了隔壁一户的门,那里恰好住了个四五岁的小男孩,上次的还是哄着找小男孩弄来的。
林梓给何莼松了绳子,绑了这么多天,她的手腕脚腕都被勒出了深红色的瘀痕。
何莼被腹鬼寄身,虽然鬼跑到余奔肚子里,但残留的鬼气也不让人好受。
林梓烧了张符纸,兑了一碗水喂何莼咽下,很快,何莼猛烈咳嗽了几声,趴在床边干呕了起来。
鬼气被符水冲散,何莼清醒了不少,这几天的事情她都不大记得了,眼下只看见自己手腕的瘀痕和林梓手里粘着黑灰的碗。
“林梓!”何莼尖叫,“你对我做了什么?你就是嫉妒我!你要害我的孩子!”
这白眼狼!
林梓气不打一处来,她深吸了口气,把碗朝地上一摔,走上前,一巴掌甩在了何莼的脸上。
这一巴掌力道不小,何莼被打得懵住了,脸颊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真想把你拽到大马路上,让别人看看你的这副嘴脸!”
“我嫉妒你?你有我白吗?有我富吗?有我美吗?”
白富美反问三连。
何莼彻底懵了,捂着肿胀的脸颊瞪着林梓,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有胸口在剧烈起伏。
在这样的动静下,昏过去的余奔终于醒了过来,他像吃了死苍蝇,脸色难看到发青,何莼这才注意到床下居然还躺着她老公。
“怎……怎么会这样!”余奔崩溃地捂着脑袋。
这时候,跟班小心翼翼地捧了个一次性杯子走了进来,面色纠结地偏着脑袋,手伸得远远的。
“老板,您醒啦。”跟班惊喜,“来,刚接的,您趁热喝吧。”
余奔:“???”
这东西,打死他都不喝!
林梓见他这副模样,愈发嫌弃了,冷冷地开口:“不喝没关系啊,那你这三天得好好准备一下了。”
“准……准备什么?”余奔露出期待的神色。
“棺材啊,纸钱啊,花圈啊,墓地啊……这些你得好好筹办。”
“对了,你最好打电话问问殡仪馆,看看三天后能不能预约上,免得到时候火化不了就难办了。”
余奔:“……”
在身心和身体两方面的折磨下,余奔只好含了枚药丸,闭上眼,捏着鼻子把这杯东西一口气喝了个干净。
“不能剩……否则没效果哦。”林梓在一旁提醒。
余奔的脸瞬间变成了苦瓜色,犹豫了一下,强忍着作呕,仰头喝了个点滴不剩。
一般情况下,八毒赤丸子配上童子尿绝对能镇住腹鬼,不可能让它逃了的,林梓瞥了眼何莼,这个女人正呆愣愣地看着余奔,大概是想不到他竟然真喝了,顿时整张脸都拧巴起来。
其实你也喝了,而且是白喝的。
但林梓没说。
过了一会儿,余奔心情平复了些,林梓让他躺下来,掀开衬衫,露出白花花的一堆肉,像极了一只待宰的肥猪。
林梓有些恶心,但强忍着不适,用手蘸了朱砂,以指为笔,在余奔的肚皮上慢慢勾勒出复杂的纹路。
本来吃了八毒赤丸子要两天后才能彻底解决这鬼,但林梓实在不想再见到这对狗男女的脸了,便打算换种法子,在余奔肚子上,以神阙为中心,勾连水分、天枢、大横等几处大穴,画一张关煞符。
关煞符是爷爷笔记里记载的一种失传已久的符篆,关煞意为命里注定的灾难,林梓这一道符,便是在消灾减难。
随着林梓指尖的动作,余奔只觉得小腹处猛地冰凉,还伴着阵阵剧痛,痛得他直接叫了出来。
林梓没有理睬他,示意跟班帮忙按住余奔,凝神继续刻画。
“要死了,要死了……”
余奔在房里大呼小叫,床上的何莼吓傻了,抱着被子缩在床上。
余奔一开始又冷又痛,到后来一股热流从肚脐处散开,痛冷感消褪,整个人顿时通透了不少。
林梓画好了符,总感觉自己指尖油腻腻的,连忙跑到卫生间洗手,洗完手出来路过客厅的时候,一个气汹汹的女人挎着包走了进来,脸上化着浓妆,但依然遮不住下垂的眼角。
“好啊!”女人踩着高跟鞋走到林梓面前,她个头不高,只能仰着头,目光中带着审视和凶狠,“你就是那个狐媚子吧,呵,难怪能把我老公迷得五迷三道的,这张脸还真是不错啊!”
说完,女人把包一扔,做了大红指甲的手就要朝林梓的脸上挠。
林梓明白自己被误会是余奔的三儿了,对这不分青红皂白就上手挠人的泼妇没半点好感,左手拉住女人的胳膊,右手朝她肩膀一推,直接把她推倒在了地上。
女人哪里想到这狐媚子战斗力如此强悍,从没吃过亏的她立马歇斯底里地爬起来,两根爪子胡乱往林梓脸上抓。
林梓和她无冤无仇,不好下手太重,又怕自己的脸真的被这疯婆子一不小心刮到,只好退到何莼卧室门前,说:“你认错人了,正主在房里呢。”
女人半信半疑地收了爪子,朝门里一探脑袋。
屋里的三个人都吓得一个哆嗦,包括余奔的跟班。
余奔刚从地上起来,衣服还没穿好,肚皮上朱红色的纹路很是扎眼,旁边的床上还缩着个衣衫不整的何莼,忽然见到自家母老虎找上了门,顿时吓得脸色煞白,咕咚一声坐在了地上。
何莼刚做小三那会儿还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被正主发现,可随着时间流逝,她越来越觉得自己才是正主,为人处世愈发的嚣张和不知廉耻。
现在,母老虎找上了门,何莼恨不得地上裂出条缝来好让她钻进去。
腹鬼的事儿大抵解决了,但林梓不忙着走,眼下可是一出千载难逢的好戏呢!
母老虎乍一见这一幕,以为自己正巧撞见了抓/奸现场,顿时气得头顶冒烟,她一把拨开林梓,冷笑着进了屋。
林梓靠在门边,静静看着。
母老虎不愧叫母老虎,进屋第一件事就是脱了高跟鞋,攥着细长的鞋跟,对着余奔就是一通乱打,嘴里破口大骂。
床上的女人一时半会倒还没顾得上。
何莼见余奔叫得凄惨,忙朝林梓投向求救的目光,眼里水汪汪的,带着强烈的祈求。
林梓笑了声,说:“你早该料到的。”
随后不想再看,拨了拨头发,转身朝门口走了。
这一声略带嘲弄的笑彻底击垮了两人间仅存的丁点情谊,何莼抓起枕头,状若疯狂地朝那个背影丢去,披头散发的哭骂:“林梓,你就是嫉妒我过得好,这个泼妇是你找来的对不对!”
林梓没有回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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