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如果一定要说为什么

夜色深沉,从一心依偎在王家声怀里,感受着他胸膛的起伏。她知道,像杜天丽这样钟情于他的女人,绝不会是最后一个。还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令人窒息的未来。

翌日清晨,她睁开眼,身旁的床铺已空。

一股熟悉的失落感涌上心头。她披上睡袍走出房间,问正在打扫的佣人:“先生出去了吗?有说去哪里吗?”

“警察局来了电话,说有要紧事,先生一早就赶过去了。”佣人恭敬地回答。

从一心沉默地点点头,不再追问。

“太太,先生出门前特意叮嘱,一定要您把这碗鲍参翅肚羹喝了。”佣人端来热气腾腾的补品。

看着那碗每日不变的昂贵羹汤,从一心胃里一阵翻腾。但想到佣人只是奉命行事,她不忍为难,还是勉强接了过来,小口小口地咽下。

喝完,她望向窗外明媚的阳光,轻声道:“我想出去走走。”

“太太,”佣人面露难色,“先生吩咐过,让您安心养胎,不宜外出走动。”

“可我很久没见我姐姐了!”从一心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压抑已久的委屈。这偌大的房子,锦衣玉食,却像个华丽的牢笼。她无比想念姐姐那间小小的凉茶铺,想念那盘带着烟火气的菜心炒牛肉。

“怎么了?”王家声开完会匆匆赶回,一眼就看到从一心靠在床上默默垂泪,心猛地揪紧,“谁惹你不高兴了?是不是外面的佣人怠慢了?”

“不关她的事,”从一心别过脸,泪水滑落得更凶,“从结婚到现在三个月了……我连我姐姐的面都没见过……”

“原来是想姐姐了!”王家声松了口气,立刻起身,“我这就打电话,让人接她过来!”

“不!”从一心拉住他的衣袖,抬起泪眼,“我想回去……回凉茶铺,和姐姐住几天。”

王家声坐回床边,眉头微蹙,闻声劝道:“一心,你现在身子重,身边没人精心照顾着,万一有个闪失……”

“有我姐姐在呢!我没那么娇贵!”从一心语气带着恳求。

王家声凝视着她,深吸一口气,眼底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脆弱:“其实……我是怕。怕你这一走,就像上次码头那样……再也不回来了。那天你要走,我感觉天都要塌了……” 此刻的他,卸下了警司的威严,像害怕再次被抛弃的孩子。

从一心心软了,握紧他的手:“我保证,只住两天就回来。”

王家声依旧犹豫不决。

从一心见状,委屈的泪水再次决堤。她躺回床上,背对着他,任凭泪水浸透枕巾,连佣人送来的午饭也一口未动。

“起来吃点东西,好不好?”王家声坐在床边,声音放得极柔,“你不吃,肚子里的宝宝怎么办?饿坏了可不行……”

从一心只是无声流泪。

王家声彻底慌了神:“一心,别这样,求你了……”

在外呼风唤雨、令黑白两道闻风丧胆的王警司,此刻面对心爱妻子的眼泪,却束手无策。

“看你这样,我心都要碎了……”王家声又抱又亲,用尽方法也哄不好,生怕她哭伤了身子,最终只能妥协,“好,好!我答应你!让你回去住几天!”

从一心的抽泣声这才渐渐平息。

“姐姐!”凉茶铺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从芸自妹妹出嫁后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实处。她赶紧扶住肚子已明显隆起的从一心坐下:“小心点!这都六个月了!可得格外当心。”

“我没事,就是想你,闷坏了。”从一心回到熟悉的环境,喝了一口姐姐递来的甘蔗汁,感觉连空气都自由了几分。她看着姐姐担忧的眼神,轻声安慰,“家声他……对我很好,有佣人照顾着,你不必担心。”

“我知道声哥待你好。”从芸压低声音,眉头紧锁,“我担心的……是他那位干姐姐……”妖物的阴影始终挥之不去。

从芸转身进了厨房,不一会儿端出一锅香气四溢的虫草花乌鸡汤。

“又是鸡汤啊……”从一心小声嘟囔。

“多喝点汤,对你对孩子都好。”从芸劝着,手脚麻利地又端出清蒸鲈鱼、菜心炒牛肉、油焖虾、白切鸡……全是妹妹从前最爱吃的家常菜。

久违的味道让从一心胃口大开,吃得心满意足。吃饱后,看着窗外熙攘的街道,她心头一动:“姐姐,我想出去走走,好久没见宝珠了。”也不知远走的叶如兰和温文杰怎么样了。

“你挺着个大肚子!”从芸急忙拦住。

“没事的!”从一心执意走出门,却见守在门口的两个手下立刻跟上,“你们不用跟着我。”

其中一人恭敬但不容置疑地说:“大嫂,声哥吩咐,必须寸步不离保护您安全。”

从一心无奈,只得由他们跟着。她先去花店精心挑选了一捧洁白的茉莉花,清香扑鼻,一如初见。捧着花,她朝司宝珠的住处走去。

行至半路,一辆黑色轿车缓缓停在路边。车窗降下,露出沈弘那张带着几分邪气的脸。他看着手捧茉莉花、身着白色针织衫长裙、长发披肩却已孕态明显的从一心,眼神复杂。初见时,她也是这样一捧茉莉,清纯动人。他推门下车,走到她面前,语气带着一丝嘲讽和不易察觉的酸意:“呵,那个警察动作真够快的。娶进门没多久,肚子就这么大了?”

从一心脚步一顿,警惕地看着他。

奉命保护她的两人立刻上前,挡在中间,厉声道:“识相点,走开!”

“我要是不走呢?”沈弘心头无名火起,看上的女人被对手捷足先登还大了肚子,手下又折在对方手里,这口气实在难咽。

“声哥的老婆你也敢骚扰?找死!”手下作势要拔枪。

“别!”从一心急忙阻止,“大街上,别吓到人!”

“弘哥,”沈弘身边的亲信低声提醒,“王家声现在可是内定的两区总警司,我们……惹不起。”

“两区总警司?”沈弘嗤笑一声,带着狠戾的目光逼近从一心,压低声音,充满占有欲地宣告,“那又如何?早晚有一天,你会是我的女人!”

撂下狠话,他转身上车,扬长而去。

王家声得知沈弘竟敢当街骚扰并口出狂言,勃然大怒:“给我查!把沈弘和他手下那些见不得光的勾当,一条不漏全给我挖出来!”

从一心带着复杂的心情来到司宝珠住处附近,却听到人群骚动惊呼:“有人跳楼了!”更让她心惊的是,跳楼者竟是叶如兰!

她急忙奔向那栋楼的天台,心提到了嗓子眼。

“如兰姐!你先下来!有什么事跟我说!”从一心冲到天台边缘,看着站在围墙边缘、摇摇欲坠的叶如兰,声音都在发抖。

叶如兰面如死灰,眼神空洞,绝望的泪水不断滑落。她以为赌上了全部信任能换来新生,却再次被温文杰亲手推入地狱——这次,他竟然把她押上了赌桌!她拼死才逃出来,清白几乎不保。

“如兰姐……为了那种畜生不值得,快下来!别做傻事!”司宝珠哭喊着劝道。

“是我自己……一步错,步步错……”叶如兰看着从一心,泪水模糊了视线,“一心……我真羡慕你……遇到了一个……真心爱你、护着你的好男人……”她深吸一口气,声音破碎却清晰,“这世道……这样的男人……太少了……明明可以强取豪夺……他却由着你……等着你……把整颗心都给了你……王家声……不会有第二个了……”

“如兰姐!别说这些!你下来!离开那个混蛋,你还有未来!我和宝珠都会陪着你!”从一心急切地伸出手,“活着才有希望!”

或许是这声呼唤触动了她,叶如兰终于哭着,颤抖着从危险的边缘走了下来,扑进从一心怀里,放声痛哭。

“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从一心紧紧抱住她,心疼着好友被辜负的真心。

看着哭到力竭昏睡过去的叶如兰,从一心忧心忡忡,再三叮嘱司宝珠一定要看护好她,又特意留下一个手下帮忙,生怕她再寻短见。

破旧的出租屋里,宿醉未醒的温文杰还在梦中,突然被人粗暴地拖下床,一拳狠狠砸在脸上!

王家声踱步进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蜷缩在地的温文杰,眼神冰冷如刀:“我王家声,生平最看不起的,就是拿自己女人去换钱的畜生!你这种人,活着也是浪费空气!”

阿宽问:“声哥,怎么处置?”

“死?”王家声嘴角勾起一抹残酷的冷笑,“太便宜他了。”说完,他转身离开。

阿宽会意,对手下一挥手:“带走!”

温文杰被拖走,等待他的将是暗无天日的牢狱和“特殊照顾”。

“好了,那个畜生已付出代价了。”王家声回到家中,将还在为叶如兰难过的从一心轻轻搂进怀里,用指腹温柔地拭去她脸上的泪水,“别哭了,哭坏身子,肚子里的宝宝怎么办?”

从一心靠在他怀里,抬起泪眼,问出了心底盘旋已久的问题:“你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姐姐和叶如兰的话在她耳边回响:他明明可以强取豪夺……

“不对你好一点,”王家声收紧了手臂,下巴抵着她的发顶,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惶恐,“万一你不要我了,我该怎么办?”他顿了顿,语气无比认真,“如果非要一个理由……那就是,我爱你,是真心实意地爱你。”

“你真心爱我……”从一心坐直身体,泪眼婆娑地紧紧盯着他,带着前所未有的紧张,“那你答应我,千万、千万不要像那些人一样收黑钱,好不好?”她想起毛小方的临别赠言,声音发颤,“毛师父让我转告你:‘月盈则亏,水满则溢,人满则损,贪多无益。逆取顺守,方能长久。’我害怕……我怕你收黑钱,日后会出事!”

王家声扶着她躺下,避重就轻地安抚:“乖,别想那么多,好好休息。今天哪也不去,就在家陪你。”

“我不要大房子!不要佣人!也不要好多钱!”从一心却无法平静,猛地抱住他,声泪俱下,“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和孩子……我们怎么办啊!”

王家声紧紧回抱着她,感受着她身体的颤抖和话语中的深切恐惧。妻子的话,如同重锤敲击在他心上,他陷入了长久的沉默,眼底翻涌着前所未有的深思。权势、财富与眼前这个用生命爱着他、也让他用生命去爱的女人和未出世的孩子……究竟该如何权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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