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腻歪啊,我什么时候跟人这样过?
买了杯冰椰汁,我喝了一大口,不一会儿,就有了想上厕所的感觉。
环顾四周,看到了小酒吧,我道:“吞赦那林,我想....方便。”
到了酒吧前,他倒是松了手:“去吧。”
居然大发慈悲肯放我单独行动了?
难道是我刚才那招把他哄高兴了?我心里一跳,逃跑的算盘又偷偷打起来。方便完,摸到二楼靠步行街的包间里往下看,却发现吞赦那林不在门口,还没回来。
他去哪了?
我心头一跳,想起上次我喂他吃完蒸糕后,他转身就吐了,然后也是离开了一会,说是去吃东西,难道这次也是....去觅食了?
——这可是逃跑的绝佳机会。
不敢耽搁片刻,我立刻从酒吧后门出去,钻进了步行街的一条岔路,凭着印象左拐右穿,没一会,就望见了那座金碧辉煌的城隍庙。
庙内虽然平常香火鼎盛,但现在已入夜,也不是旺季,上香的人不多,但也不算少,进了主殿,一尊慈眉善目的救苦爷像便映入眼帘。
救苦爷啊,可救救我吧!我双手合十拜了拜,就看见一个身影从救苦爷像后的帘子后钻了出来,一头乱糟糟的金毛,正是莫唯。
“秦染老师!”看见我,他睁大眼,立刻窜到门前,把门关上栓死了,又拿出张黄符贴在门上,回头喊了一声,“小师父,他来了!”
将我拉到供桌前坐下,莫唯一把将我抱住了。
“我以为.....我以为你来不了了。”
我想起他的手机屏保,身子微僵,不自在地将他推开了。
被我推开,莫唯脸色有些尴尬,挠了挠头:“抱歉,我,太激动了。”
“没事。你,后来和我分开以后,发生了什么?你被他,抓住了?”
他点了点头,似乎回忆起极为可怕的情景,眼底泄出几分惧意,抓起桌上的贡酒,仰脖喝了一口:“他逼我跟你联系,说不联系就要吃了我,后来看着我发了几回信息,还把我手机拿了,自己给你发信息,我想暗示你,可做不到,他看得懂手机上的字,对不起,秦染老师,我害了你。”
我拍了拍他的肩:“没事,保住性命要紧,后来你是怎么逃走的?”
他有些茫然:“他本来是要杀我的,不知怎么的,又没下手,把我半路扔了。我在山里走了好几天,差点没饿死,搭顺风车回来的。”
“你就是莫唯要我救的朋友?”
一个年轻的声音传来,我抬眸,站在面前的是个二十来岁的道士,头顶盘了个髻,剑眉星目,眼瞳炯炯有神,身材也颇为健壮。
我从没见过这样年轻力壮的道士,一愣。
“你是怎么了,和我说说。”他走近来,拉了椅子坐下。
“求小师父救救我。”我压低声音,“我给一个邪祟缠上了.....现在身上留着一些东西,想弄也弄不掉,他说只要这东西在身上,我躲到哪里他都能知道,我怕他缠我一辈子。”
他神情肃然:“什么东西?”
“什么,咒契,叫嫁身,还有一对这个.....”
我急急将裤管挽起来,露出那对树藤脚镯,又扯开衣襟,给他看胸
口的“嫁身”,“这些,都弄不掉,刀劈火烤,现代科技,都不行.....”
见莫唯别开脸,那道士眼神也有些古怪,我低头一看,才发现脖子胸口全是红红紫紫的吻痕牙印,连忙扣上扣子,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听莫唯,你是在苏南惹上的这邪祟?”半晌,对面才干咳一声。
“嗯。”我点了点头,尴尬地不想抬头,“是在一个叫那赦族的村寨里,他们说要我扮神妃,帮他们完成祭典,就给我刺上了这东西。”
“苏南地区,巫术盛行,他们的祭典,外乡人看都看不得,哪能喊外乡人帮忙?真是傻,”一只手捉住我手腕,翻面朝上,他二指并拢落在我脉搏处,一股热力袭来,我的手腕内侧的皮肤上顿时浮现出一串红色咒文,还有一根红线蔓延到中指处。我睁大了眼。
“这东西,叫‘嫁命契’,是古代苏南祭神用的一种巫术。听没听说过关于荼生教?”
我摇摇头,脑子一闪,等等,好像莫唯提起过,在那栋凶宅里。
“好像听过,说是苏南地区在古时盛行一时的一个教派,奉行巫术?”
“不错,”年轻道士点点头,“荼生教是苏南地区古格王朝时期的国教,
你惹上的这邪祟,一定跟荼生教有很深的渊源,荼蘼是荼生教教花,兀鹫,是荼生教的护法灵。这种‘嫁命契’,是荼生教祭神时,用来刺在神妃身上的。神妃说的好听点,是献嫁给神的新娘,其实就是拿活人当祭品,由他们的神巫降神附体与神妃交欢,就是所谓的双修,等仪式结束,便是要杀了神妃,取皮拆骨,做成献给神灵的圣物的,邪门得很。你身上既有这嫁身,缠着你的,多半不是什么邪祟,可能就是荼生教的神巫或者教众后人,想要献祭你,来修他们的邪术。”
我听得毛骨悚然,原来神妃献嫁的祭典竟是这样恐怖,那些那赦族人原来是在骗我去送死吗?可是,吞赦那林根本就不是神巫.....
我摇摇头:“师父,缠着我的不是神巫,不是人,我见过他真身。他吃了很多人,我亲眼看到的,他真身看起来像,像一棵树,跟那赦族供奉的那尊邪神像一模一样,而且,他能把活人变成尸奴。”
对面一片静默。
我抬起眼皮,见那年轻道士似乎也一脸懵逼。
“邪神现世,跟着你出山了?怎么可能......”
弯身摸了摸我的脚镯,他似乎又懵了一会,抬头看向莫唯:“我的救苦爷,莫唯,咱们惹上不得了的东西了。”
“你你你们到底有没有法子帮我?”我听他这么说,一时慌了神。
“我帮不了你。”他起身,“缠着你的是邪神本尊,你身上有嫁身,就是个活祭品,他却不吃你,多半是把你视为了所有物,而且你们身上有契结,谁敢夺你都得死,我这点道行,连这脚镯都去不掉,别提对付不了他了,至多帮你拖上一时半刻,你去滨城的城隍庙找我师父,他兴许能帮得上忙。”
“伽儿.....”正当此时,不知从哪,传来幽幽一声女子的轻唤,我循声望去,就见救苦爷像背后的帘子里,探出了半张女子惨白的脸,眼孔黑洞洞的,没有眼珠。
“啊啊啊——”我一屁股跌坐在地,指着那个方向,“城隍庙里闹鬼啦——”
道士往那一看,当下站了起来,莫唯也大叫:“她她她怎么出来了,你没关好招魂阵吗?那镯子呢?”
“镯子…哎呀,”道士一掏裤腰,“在我这儿,给带出来了。”
我往他手心一瞥,那不就是莫唯在凶宅里捡到的那个血玉镯?他们把那个给我穿鞋的女鬼也招出来了啊?!
“伽儿……”
我一回头,那女鬼已飘在我上空,我面贴面。
我吓得魂飞魄散,往后一弹,被莫唯扶住了。那道士看我一眼。又看女鬼一眼,皱起眉毛:“这女鬼一出来就到处找‘伽儿’,四下乱飘,你一来,她就往你身上凑,是不是跟你有什么渊源啊。你之前去过那所凶宅吗,难道老家是那的?”
“不,不可能啊,我没去过那凶宅……”我不敢看她,余光却瞥见她伸出手,在我的头上抚来摸去,头发都竖了起来。
“她是个厉鬼,但被我禁锢了怨力,伤不了你……而且,她看起来不像怀有恶意。你不必这么害怕。”
我干咽了一下,大着胆子抬起眼皮,看见那女鬼只是重复着摸我头的动作,空洞的眼孔里渗出两行血泪,乍一看还是骇人,可多看两眼,就不知怎么,觉得有点可怜。
突然想起吞赦那林说那栋凶宅里有他的故人,我心念一动:“你……认识吞赦那林吗?吞,赦,那,林。”
“那…林?”她摸我的手僵在半空,半晌,点了点头。
“染染?”
吞赦那林的声音,从主殿外突然传来。
我一个激灵,绷直了背,当即就想撒丫子跑,却见那道士站起身来,面朝殿门,两指一伸,袖间“唰”地抻出一把桃木剑。殿门一震,那黄符竟然一亮,透出丝丝金光,蔓延开来,形成了一个环形法阵,似乎能辨出北斗七星的形状。
我张大嘴,见他左手掐诀,右手持剑,脚下步法交错,朝门口大喝一声:“千重身,万重身,如我真法定你身外身,身外如有如无物,此身着我定,着神兵火急如律令,定!”
手腕一紧,被莫唯拉着我就朝救苦爷像后边的帘子走:“走,趁这个机会走,小师父会拖他一拖。”
“这位小师父能自保吗?”我担心地看向那年轻道士,却听“咔嚓”一下自头顶响起,还来得及抬头,什么东西蓦地砸下来,莫唯应声倒地——那是救苦爷像的头。
“莫唯!”我急忙抱起他,金发间渗出鲜血,自他额上淌下,他皱了皱眉,受伤小狗一般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头好痛,我是不是要死了,秦染老师,你能亲亲我吗?”
“……”能说这话说明砸得不算严重,我捂住他的头,突然听见“叩”的一下敲门声,救苦爷像从上自下裂开了几条缝,而刹那间墙壁上渗出了无数鲜红的印记,乍一看像是绽放的荼蘼,仔细一瞧,却是无数的……血手印。
“你怎么还不走?快带莫唯走!”那年轻道士回过头来厉喝,我却分明看见他眼角嘴角都渗了血迹。
“染染,是我进去接你,还是你乖乖自己出来?”门外,吞赦那林的声音再次响起。
“我…我出来!”我扬高声音,把受伤快要昏迷的莫唯扶到桌旁,他一把抓住了我衣领,满脸不舍地摇头。我拉开他的手,瞥见桌上放的血玉镯,抓起来,朝门口走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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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羁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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