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数破桎梏

风停了,太阳未出,乌云翻涌,雨帘倾泻而下。

唯峨用了个理由支开强心,“去看看家里的牲畜和菜地怎么样了。”

强心心知肚明,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去。

院子里只剩下她一人,残垣断壁间,一具男尸横陈。

唯峨神色如常地抬起手,橙黄色的风云木灵应召而出,化作旋转的气流将尸体卷入其中,血肉与骨骼在高速旋转的风刃中绞成碎渣,混着雨水渗入泥土。

“女巫!是女巫!”尖锐的喊叫声突然从院门处传来,唯峨猛地回头。

只见三名男法正目瞪口呆地望着这一幕,最年轻的男法甚至踉跄后退了半步,手中火枪的枪管不住颤抖。

“杀了她!快施法!”为首的男法最先反应过来,一道金光从铜铃法器中射出。

唯峨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大脑飞速运转:三男中,只有左侧那个持枪男虽手指紧扣扳机,却迟迟不敢射击,突破口就在左侧!

“你们在干什么?!”母亲尖利的嗓音划破雨幕,她气冲冲提着柴刀跑来,本想着骂一骂元武这个逆子,没想到却看见唯峨被围攻的场景。

“别过来!”唯峨下意识喊道,声音却淹没在法术爆裂声中。

她不得不侧身翻滚避开那道金光,原先站立处的石板上顿时出现一个焦黑的孔洞。

母亲的眼神从震惊迅速转为愤怒,她抄起柴刀就朝最近的男法扑去,刀背重重砸在那男法持法器的手腕上,骨头断裂的脆响甚至压过了雨声。

“敢动我女儿?!”母亲怒吼着,常年劳作练就的臂膀爆发出惊人力量,第二下直接劈向男法腰间的铜铃法器,铜铃应声裂成两半,其中封印的灵体发出凄厉尖啸后消散在雨中。

唯峨趁机催动风云木灵,一道厚重的气墙将母亲护在其中。

此时老登一瘸一拐地走来,见状大喊一声:“都住手啊!”算命男跟在牠身后,手中的罗盘指针正疯狂旋转,指向唯峨的方向。

但双方都已打上头,唯峨躲到母亲附近施法,将男法射来的火球弹开,结果击中了持枪男。

最终在两男合力下才将正在狂揍男法的母亲拉开。

“牠们想杀我女!”母亲气得浑身颤抖。

“没看到她刚才杀了徒男大人吗!”为首的男法捂着流血的鼻子反驳。

“不可能!她还只是个十岁孩子,哪有这种能耐!”母亲反驳,在她印象里,唯峨一向乖巧懂事,哪怕算术很好也从未用来算计别人,怎么可能会杀人?

“女巫可以伪装成任何年龄!”

又是一番剧烈的争吵。

终于忍无可忍,为首的男法崩溃宣告:“有什么事上法师庭再说!”

老登和算命男连忙一唱一和地打圆场。

“可她是女巫!女巫!是邪恶的异端!”那个被唯峨暴揍的持枪男不甘地叫道。

“你们没有证据,凭什么这么说?!”母亲的大吼压过所有叫喊,“哪个能证明我女儿杀过人、是女巫的证据,拿出来!快!拿不出来就是你们污蔑!”

唯峨没想到母亲会为她如此出头,她原本只想着快速解决所有目击者。

众男一时语塞,面面相觑。哪有什么证据?早已被彻底毁尸灭迹!

看清牠们态度有所缓和,老登觉得有机会,于是上前,一边劝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钱,悄悄塞在为首的男法手里。

最终,在她们的斡旋下,男法们总算松动,决定先将唯峨关禁闭,三天后收集证据再送上法庭审判。

整个过程都没人询问唯峨的意见,她自然也只能一言不发,心里盘算着:到时候试试越狱吧。

禁闭室内结界重重,唯峨坐于黑暗之中。

夜深时分,母亲端来一份丰盛的晚餐,是她十一年来吃过的最好一餐。

“你大姐结阍了,二姐跑了,现在你又被关在这里……”母亲长叹一声,“我身边就剩三妹了,没想到你竟然也是个法师。”

“不是还有男宝吗?”唯峨边吃边问。

“你还敢提!”母亲怒目圆睁,“男宝被你二姐打断肋骨,求了多少法师才肯医治!”

怒意稍纵即逝,她很快缓和语气,“明日上庭,你要表现得乖顺些,法官问什么就答什么,别再顶撞了,或许还能从轻发落……可你杀的是圣贤的弟子,这几乎是死罪啊……”

唯峨却丝毫不为所动,“乖顺?好让这群男的羞辱?”

“你这孩子,怎么变成这样!”母亲厉声呵斥,“究竟是谁给你们洗的脑?半点女孩样子都没有,对男儿这般仇视!”

“洗脑?”唯峨冷笑更甚,选择做人而非做驴就是被洗脑?“还不是你们偏心男宝的报应。”

“唉……”母亲似懂非懂,却仍要辩解,“可家里不能没有男丁啊……”

“闭嘴,不想听你这些驴话。”唯峨冷声打断,“滚吧。”

“你!”母亲气得发抖,最终却只化作一声叹息,“多吃些吧……”

她心知肚明,这小女儿怕是凶多吉少了,寻常人避之不及的法师,她们却敢一而再地招惹。

望着母亲离去的背影,唯峨内心出奇地平静,虽然法脉天赋被禁制压制,但另一股力量正如行凤所言,在体内汹涌翻腾。

待她将餐食一扫而空,便闭目凝神,任由那股力量在法脉中奔流,剧痛中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快意,每一寸血肉都在欢呼雀跃。

是时候实施逃离计划了。

先前随她们外出时,她已将镇上的地理布局、人口分布牢记于心,脑海中清晰浮现出完整的地图,正一步步推演着最佳逃脱路线。

随着力量不断涌现,周身金光渐渐转为幽蓝,伴随着噼啪作响的电离声。这股奇异的能量,竟然连禁制法阵都无法压制分毫。

还不是时候,她停止运转那股能量。她尚不清楚这力量的本质,更无法预料会引发什么后果,稳当起见,她选择先解析禁制。

“法术的本质,是数学结构的具象化……”唯峨在脑海中构建起三维坐标系,结界能量的波动在她意识中化作一串串数字,沿着x、y、z轴延伸展开。

“频率0.73,波长2.4,相位差π2/3……”她默念着,手指在膝盖上画着正弦曲线。

结界并非完美无缺,它像所有人为设计的系统一样,存在周期性漏洞。

微弱的血金色光晕从她皮肤下渗出,复刻天赋激活的语言通感与风云木灵开始运作。

守卫换岗的脚步声、男法师加固结界时的手势与咒语,都异常清晰地传入她的脑海,每一个细节都被分解成最基础的法术要素,在她意识中纤毫毕现。

“原来如此。”她嘴角微微上扬,却在听到那群男法回到桌前喝酒时的交谈后,笑容瞬间凝固。

语言通感的能力并非全是便利,那些粗鄙的对话中不断蹦出的辱女词汇令她作呕,这群男的把辱骂母亲当作口头禅,张口闭口离不开对女性及其器官的污言秽语,简直败坏了她的心情。

之前跟风学坏的男宝也是如此,整天把那些肮脏词汇挂在嘴边,直到被她掌掴了几次,才终于学会管住那张臭嘴。

好在阵法符文用不了这些污秽词条,而数学语言更不会带着令人作呕的性别歧视。

唯峨的思维深处浮现出一系列难以名状的图景,这些抽象至极的意象只有她自己能够理解,但语言通感却将其转化为清晰的数学模型。

她的意识高速运转:必须求解出特定的特征函数,使能量密度矩阵在谐振频率点产生奇点;或许还需引入内积空间的正交基展开,才能完全解析这个结界的数学构型……

感知中,结界开始“溶解”,无形的能量脉络化为无数发光的丝线网络,节点亮起遵循黄金分割律的光芒。

复刻天赋不仅记录这些模式,更将其内化为法脉的本能,形成超越记忆的深层构造。

待守卫的脚步声消失,唯峨开始了真正的破解。

然而破解到一半时,她的思绪却不由自主地飘向远方。

这一天下来,实在发生了太多事情。

元武离开后,家中只剩下老登和男宝,强心的处境必然艰难,但法师界危机四伏,唯峨实在无法确定带着她会面临怎样的危险。

若是……把牠们都解决掉呢?不,这远远不够,周围还有那么多亲戚,那么多男宝。

女人被迫离开故土,散落在一个个以男为尊的陌生家庭中,她们没有共同的土地记忆,缺乏血脉联系,如同一盘散沙。而阍因制度就像一把精巧的锁,将她们永远隔绝在各自的院落里。

那些未阍的女人又能有多少力量?她们年轻时也不得不依附于原生家庭。说是家,可唯峨从未觉得这是自己的家,母亲总是不厌其烦地提醒她:女人要结阍,而卖出去的女儿,是泼出去的水。

反观老登,从小在这片土地长大,既是举全家托举的夭祖,又是个能说会道的,构建起庞大的人情网络,几个亲家相互勾连,形成了牢不可破的“兄弟”同盟。

处处都是桎梏,步步都是阻碍。

唯峨指尖凝聚金光,在地面勾勒出简略的地图,一户一户仔细标记。

她的时间不多,必须快速决断出最优解法。

很久,她的指尖停顿。

——全部清除,强制实现全女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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