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车停在江城大学化学系楼下时,晨光刚漫过教学楼的玻璃幕墙,把走廊照得亮堂堂的。林砚踩着台阶往上走,鼻尖萦绕着实验室特有的消毒水与化学试剂混合的味道,这种味道比案发现场的血腥味更让他紧绷——看不见的危险,往往藏在这些透明的液体和精密的仪器里。
“林队,这边。”系主任是个戴金边眼镜的中年男人,脸色苍白地站在一间实验室门口,门把手上还缠着警方的封条,“死者是我们系的周教授,主攻有机化学,昨天晚上留在实验室做实验,今天早上清洁工发现的。”
林砚推开实验室门,白色的实验台占据了大半空间,台上散落着试管、烧杯和一本摊开的实验记录册。周教授倒在实验台右侧,花白的头发凌乱地贴在额头上,右手紧紧攥着一支试管,试管里的淡黄色液体已经凝固成块,左手边的白纸上,用黑色马克笔画着一个规整的三角形,三角形中心的圆点被反复涂描,边缘晕开一片墨痕,像一只死死盯着人的眼睛。
“初步尸检结果出来了吗?”林砚蹲下身,目光扫过周教授的手腕——没有勒痕,指甲缝里也没有异物,只有虎口处有一道细微的划痕,像是被试管口划破的。
“死者体内检测出高浓度的‘二甲基汞’,”法医拿着报告走过来,声音压低了些,“这是一种剧毒有机汞化合物,皮肤接触就能致命,而且发作很快,死者很可能在接触后十分钟内就死亡了。我们在他攥着的试管里,检测出了同样的成分。”
林砚站起身,走到实验台前,仔细翻看实验记录册。最新一页的记录停在昨晚八点半,上面写着“合成样品X-3,待检测纯度”,旁边画着一个简单的化学结构式,下面还标注了一行小字:“样品来源存疑,需核实上游供应商。”
“周教授最近在研究什么项目?”林砚问系主任。
“他一直在做‘新型荧光材料’的研发,据说是能用于高端医疗影像设备,”系主任回忆着,“上个月他还跟我提过,说找到了一个‘靠谱的供应商’,能提供高纯度的原料,加快实验进度。可我昨天问他实验进展,他却支支吾吾的,好像有什么顾虑。”
“那个供应商叫什么名字?联系方式有吗?”
系主任摇了摇头:“周教授没说具体名字,只说是通过一个‘朋友’介绍的,连合同都是线上签的,我们也没见过对方的人。”
小陈这时拿着周教授的手机走过来,眉头皱得很紧:“林队,手机里的通话记录和聊天记录都被删了,不过技术队恢复了一部分,发现他昨晚六点多,给一个备注为‘老杨’的人打过电话,通话时长只有两分钟,而且手机定位显示,‘老杨’的最后出现地点,在城郊的化工园区。”
“化工园区?”林砚心里一动,“查一下园区里有资质生产‘二甲基汞’的企业,还有那个‘老杨’的真实身份。”
就在这时,技术队在实验台的抽屉里,发现了一个密封的牛皮纸袋,里面装着一张银行卡和一份残缺的供货合同。银行卡的开户人是一个叫“杨建国”的男人,合同上的供应商名称写着“江城恒信化工有限公司”,但盖章处的字迹模糊,看不清具体信息,只在合同末尾,用铅笔写着一个熟悉的符号——正是周教授纸上画的三角符。
“杨建国就是‘老杨’?”小陈立刻查询身份信息,“找到了!他是恒信化工的生产部经理,不过三年前因为‘非法生产危险化学品’被判过刑,去年刚出狱。”
林砚拿着合同,指尖划过那个三角符——这个符号和蛇爷的“缠蛇符”完全不同,但同样带着一种刻意的标记感,难道又是某个犯罪团伙的标识?他让技术队立刻对比全国范围内的同类案件,看看有没有出现过相同的三角符,自己则带着小陈赶往城郊化工园区。
恒信化工的厂房藏在园区的最深处,门口的铁门锈迹斑斑,里面的设备大多停置在原地,只有一间车间亮着灯。林砚和小陈猫着腰悄悄靠近,透过窗户,看到一个穿着蓝色工装的男人正蹲在地上,往一个个密封的玻璃瓶里灌着淡黄色液体,正是周教授试管里的“二甲基汞”。
“那就是杨建国。”小陈压低声音,拿出手铐准备行动。
林砚却抬手拦住她——他注意到杨建国的手腕上,也贴着一个小小的三角符贴纸,而且车间的墙上,挂着一张略显陈旧的组织结构图,最顶端的位置,贴着一张没有照片的名牌,上面只画着一个三角符。
“等等,”林砚的声音沉了些,“这里可能不只是一个非法生产点,背后或许还有更大的团伙。”
他刚说完,车间的门突然被推开,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男人走了进来,手里拿着一个公文包,递给杨建国一叠现金。“这批货尽快发出去,”男人的声音很低,“别像周教授那样,问东问西的,惹麻烦。”
杨建国点头哈腰地接过钱,脸上堆着笑:“您放心,我肯定守规矩,绝对不会泄露半个字。”
林砚眼神一冷,对小陈比了个手势,两人同时冲了进去。“警察,不许动!”
杨建国和黑衣男人都愣了一下,黑衣男人反应极快,转身就往车间后门跑,手里的公文包掉在地上,里面的文件散了一地。小陈立刻追了出去,林砚则上前控制住杨建国,捡起地上的文件——上面全是“新型荧光材料”的配方和订单,订单的收货方,竟然是一家境外的医疗设备公司,而每个订单的末尾,都画着那个三角符。
“这些货是要卖到哪里去?那个黑衣男人是谁?”林砚踩着杨建国的脚踝,声音冰冷。
杨建国疼得冷汗直流,断断续续地说:“我……我不知道他的真实名字,只知道大家都叫他‘蟒蛇’,他是上面派来的负责人,负责把我们生产的原料,做成‘荧光材料’卖给境外公司。周教授……周教授发现我们的材料里掺了‘二甲基汞’,想报警,蟒蛇就让我在他的实验原料里加了毒……”
“三角符是什么意思?你们的团伙叫什么名字?”
“符……符号是‘蟒蛇’让我们贴的,说是‘标识’,”杨建国的声音带着哭腔,“我真的不知道团伙名字,我只是个打工的,求你们放过我……”
这时,小陈气喘吁吁地跑回来,手里拿着一个被丢弃的口罩:“林队,没追上,他开车跑了,不过我捡到了这个,上面有他的唾液样本,已经送去检测了。”
林砚点点头,让队员把杨建国押回警局,自己则拿着那些订单和配方,眉头拧成了结——境外公司、剧毒原料、神秘的“蟒蛇”和三角符,这个案子比他想象的更复杂,而且隐约透着一股熟悉的危险气息,像是和之前的盗墓案、医疗案,藏着某种看不见的联系。
回到警局,技术队传来消息:三角符在三年前的一桩“非法买卖医疗设备案”中出现过,当时的主犯在逃,而那家涉案的医疗设备公司,正是现在订购“荧光材料”的境外公司的子公司。
“三年前的案子……”林砚翻出旧案卷宗,指尖停在一张模糊的监控照片上——照片里的男人戴着口罩,身形和今天的“蟒蛇”极为相似,“看来这个‘蟒蛇’,早在三年前就开始布局了。”
他刚合上卷宗,小陈突然拿着一份DNA检测报告跑进来,脸色凝重:“林队,口罩上的唾液样本,和三年前‘手术刀连环案’现场留下的一枚指纹,DNA分型完全一致!”
林砚猛地抬头,心里的疑团瞬间被撕开一道口子——三年前的医疗悬案、蛇爷的盗墓案、现在的剧毒原料案,竟然都被一条看不见的线串在了一起,而这条线的另一端,似乎还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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