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家村众人还在为建设家乡各自摸索时,一个等待已久的机会找上了她们。
前一阵子,县里。
针对新一年农耕农时的会议,张立诚做了主要讲话。
会议末尾,有一个“学习新农村”的活动,张立诚点名了几个村庄。
其中,李家村因自主种植大棚西红柿,有幸被选上。
得知消息的李国富,在村里发布了信息。
经过大众报名,村民集体投票筛选,有几人票数遥遥领先。
这不,一大早,大家就坐着县里派来的大巴车前去参观。
因起得太早,一路上,大家都在抓紧时间补觉,故车内静悄悄地。
直至到了目的地,昏昏沉沉的李国富等人才有了些清醒的实感。
而他们,也被入目的环境所吸引。
火红的欢迎条幅挂在柏油路通铺而成的村庄口。
李国富等人内心稍稍有些雀跃。
平坦宽阔的道路干干净净;道路两旁的行道树笔直挺拔;花圃里盛开着五颜六色的小花。
与行道树间错隔开的,是红色漆粉刷过的路灯。
抬头看路灯上头,竟是一块光伏板。
莫非这是个太阳能路灯?
李国富内心泛着嘀咕。
顺着路灯杆子向下看,形状优美的灯泡下点缀着一串中国结。
风吹来,红色的中国结随风飘扬。
微风吹得人心情舒畅。
举目远眺,整整齐齐排列的房屋鳞次栉比。
烟灰色的房梁配上雪白的墙壁,一幢幢小别墅令人眼前一亮。
向远看,屋子的队列愈来愈小;道路上,几位来人的面孔却越来越清晰。
这里的村容村貌拉爆李家村好几条街。
对于接下来的行程,李国富充满了期待。
上侯家,侯言平打开喇叭。
喇叭年头已久,滋啦作响。
侯言平倒是神色如常。
“喂,喂,今日说个事,今日说个事。村里今天……”
后面嘈杂的音色响起,扰乱了侯言平的广播。
侯言平脸上浮现出一丝歉意,他看着眼前帅气沉稳的年轻小伙。
他粗粝的手互相搓了搓,略微有些不好意思。
“实在对不住,我们这个喇叭时间一长,风吹日晒的,就容易出问题。故我们后来基本上不怎么用,有什么事都是吆喝一嗓子,大家就都在小学门口集合。”
殷寒潮听闻,点了点头。
“要不我先带你去村里面看看?”
侯言平打开喇叭又尝试了下。
仍旧有杂音传来,故他放弃了挣扎。
于是他带着上面派下来的新村官,到处溜达溜达,了解一下情况。
“这是我们的小学,嗨!说是小学,你看,早已荒废了。”
侯言平推了下吱呀作响的铁门。
遂即,铁门像年迈的老人一样,发出粗粝的刺耳声。
声音回荡在空旷的院落里,更显得院落寂寥。
殷寒潮抬脚踏进去。
小学的布局还停留在十几年前,操场与升旗台都是土院子。
看向四周,四周是环着操场建起来的教室。
有的教室窗户残缺不全;更有甚者,有的连一扇完整的窗户都没有;有些门也斜垮垮搭在门口,似是年久脱落下来,被人随手搭在一旁。
侯言平见眼前人的脸上没有一丝嫌弃,不由得多看了几眼。
走在路上,看殷寒潮对每家每户的门前多有注意,侯言平会意开口。
“这是我们以前养骡子养牛的时候,给牲口们吃草料的槽。现在都开始用农机了,故它们便荒废了。”
“噢噢。”
殷寒潮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这是我们村的磨坊,以前种麦子的时候粉麦子推面用的。现在种麦子的人少了,大家都是买现成的面粉,所以它也就闲置了。”
“……”
“这是一个厂,轮换了好多代老板,做什么的都有,不过目前也荒掉了。”
侯言平带着殷寒潮将上侯家转了一圈。
一路上,殷寒潮也没看见几个人。
侯言平像是看出了殷寒潮的疑惑。
“村里人年轻力壮的都去外面打工了,其余的都是些老弱病残,没什么事他们一般不出来。
殷寒潮听到这句话,莫名有些耳熟。
大概一年前,某人貌似也信誓旦旦说过。
“我们村人口流失严重,我要回去建设家乡。”
殷寒潮挑挑眉,不知现在的江瑶在做什么?
“阿嚏!”
正跟在村长身后参观辣椒大棚的江瑶,猝不及防打了个喷嚏。
“我们的青椒,种植品种不同,辣度不同……”
农户种植青椒、村落周边新建青椒加工厂房、发展青椒周边成品线。
且有部分青椒直接供应某个辣条大厂。
是以,这个村近些年,单单靠着生产青椒,便收入不菲。
更别说出口的一些辣椒酱、泡椒、辣椒干等产品。
没想到现成的活生生的乡村振兴的道路就摆在自己眼前。
李国富觉得这次游览简直是不虚此行。
是以,这几天去哪参观,李国富都带着他随手买的小本本。
偶尔往上面写写画画两句。
以期李家村后续的改造可以借鉴一二。
旁人笑他他也不在意,只有江瑶,时不时过来补充几点。
两三天后。
走马观花狼吞虎咽的一场见识匆匆结了尾。
李国富回家的途中,还有些意犹未尽。
“你说这方法,是谁想出来的呢?”
只不过李国富旁边的人睡得正鼾,没听到村长的喃喃自语。
李国富向后靠了靠,换了个舒服的姿势,畅想着未来。
李家村一定要成为那个样子
沉浸在美好蓝图里的李国富,想不到家被偷了。
上侯家新来的村官一到,就点了三把火。
第一把火,集体制定春耕计划;第二把火,全村家庭情况及村里情况大摸底;第三把火,建立幼儿园。
只不过,在此期间,殷寒潮听见了一件令人气愤的事情。
居于掌子沟附近的人说,有个人把阳山屲栽的树苗挖出来晒干了。
这样过冬的时候,他们家的烧火柴便不缺。
阳山屲的树苗,百分之百江瑶家种的。
上侯家有些人起了心思,不过大家都还在观望中。
不要低估城市老头老太太在超市抢鸡蛋的能力;也不要低估村里老头老太太在地里抢树苗的力气。
可那些树苗毕竟是有主的,所以还剩下的一部分人,面对诱惑不为所动。
“那是李国富花大价钱买来的,用来植树造林。谁挖了谁就赔钱呗!”
侯言智把他吃剩的卷烟头往地上捻了捻,遂即吐了口唾沫,拿着家伙什去了地里。
殷寒潮看着四周光秃秃的山,想到了接下来要做的事。
上侯家常年缺水,只能趁着汛期前,涵养水源、建造蓄水池。
人心齐,泰山移!
撸起袖子加油干!
所以,开大会,鼓励动员。
种树造林这件事,说干就干!
“我们村历来少雨,大家吃水是个问题。虽然现在村里花大价钱从山里压了水管,可有时候还是效果甚微。
这里别的话就不多说了,大家比我清楚。
等春耕结束,村子前面荒的那些空地,经村委会商量决定:种树,顺便圈个蓄水池。
届时,每家每户出人劳作。
伙食村里包!”
殷寒潮的话音落地,周遭人窸窸窣窣互相商量。
“妈呀,一把老骨头,干不动了。”
“种树被人当柴火烧就白干喽!”
“种树好啊,造福后代嘛!”
他扫了眼底下的众人,将大家的反应收在眼里。
前几日,通过江瑶,他有了树苗购买渠道。
现在,就是了解村民的想法,动员村民。
“你阳山屲种的树苗,是不是被人挖了?”
“是的,现在去看看情况。”
“树苗你在哪买的?联系方式有吗?我也有种树的打算。”
“推你了。”
江瑶从不同渠道得知辛辛苦苦养育一年的树苗被人挖走了。
她手指在屏幕上翻飞,找当时的支付记录。
让始作俑者赔钱,是最简单有效的办法!
李家村的人也听到了阳山屲的树被人挖走的消息。
纷纷去找始作俑者。
回到家的李国富,连口水都顾不上喝,立即马不停蹄的奔向阳山屲。
再不能休息了,家被偷了!
江建国一行人在路口等着李国富,大家凑一块儿,集体上山去。
到了阳山屲一看,很多人发出惋惜的叹息声。
花了大价钱的李国富险些要气过去。
前不久栽的有模有样的树苗,现在只剩个光秃秃的窝。
更可气的是,就连靠近地边的长势不好的几棵树,也被人一道挖了去。
是以,李国富一行人又一口气去了掌子沟。
“家你说怎么办?”
“哎呦!这怎么弄啊!我弟弟这个人脑子不太灵光,就想着捡破烂回来,不成想把你们种的树苗挖了!”
汪娟见来人气势汹汹找到自家门口。
起初她还有些不解。
等弄清楚事情原委后,也有些气闷。
不过想了想,她也把自己气笑了。
汪娟是张家大媳妇。
掌子沟的张家生了个脑子不清楚的小儿子,名叫□□强。
几十年前,这件事人人知晓。
后来,很多人慢慢不在,这件事也渐渐被人淡忘。
汪娟和□□生成婚后,把家里操持的井井有条。
□□强虽然智力有问题,可是汪娟和他沟通,也能沟通得明白。
只不过需要慢慢讲。
前段时间,汪娟回了娘家,□□生去了工地。
只有□□强一人在家。
汪娟离家前笑称,把家看好啊!闲了拾些粪,我们冬天用!
□□强点点头。
只是汪娟没想到,他把人家地里的树苗也给薅来了。
村里的老人见□□强手里的树苗,还说树苗是烧柴的好苗子。
听到这话的□□强干的更起劲了。
结合前几日前的蛛丝马迹,仔细复盘。
这是什么令人抓马的事。
说完,汪娟回屋拿了些钱。
“我们掌柜的把钱准备好着呢,原先就是给你们赔的。只不过家里没地下脚,我还来不及找你们去,你们就来了。”
钱递给了李国富。
李国富听着汪娟的话,才注意了下院里的环境。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院里简直像个垃圾场。
几日前还挺立在阳山屲的树苗乱七八糟地横杂着;破脸盆铁皮桶也胡乱摆放着;还有些晒干的牛粪点缀其间。
李国富脸上嫌弃的神色一闪而过。
突然这时,不知从哪冒出来一个黑色人影,直直冲过来。
李国富冷不丁向后倒去。
“国富,小心!”
江建国的话音还未落地,李国富便已躺在了地上。
“啊啊!啊啊啊!”
“健强,过来!”
看见这一幕,汪娟大喊出声。
躺着的李国富还没反应过来,手里捏着的钱便被人一把夺走。
来人力气还怪大的。
“呦!那是赔给人家的!”
看见□□强的行为,汪娟了然。
她急忙跑过来。
“这个树苗是人家地里的,你把人家地里的拿过来了,就得赔钱。”
“啊!啊啊啊!”
“没事没事!有你哥呢!”
□□强情绪激动,手指指指点点,汪娟懂了他的意思。
他们把我们家钱拿走了,你怎么不管啊?
汪娟只能出声安慰。
被江建国扶起的李国富,多看了几眼□□强。
这傻子,力气还蛮大的。
“你怎么被人撞倒了沙!”
江建国笑着拍李国富身后的土,略带打趣的说。
李国富也有些郁闷,谁知道那傻子一身的气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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