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河沿上,村里的叔叔伯伯,大大小小全站成一排。
江瑶看不懂他们眼里的炽热从哪里来。
不过看着眼前毫不费力的挖机,江瑶却有了个新的想法。
“国富叔,这挖机把阳山屲的路修一下的话,没问题吧!”
李国富的眼神还在修河堤的挖机上没移过来,突然听到耳侧的询问声。
“你说什么?”
李国富有些不太确定。
现在很少有人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活了。
阳山屲那一片的地全是旱地,这些年很多人都把地荒废了。
那个地方,现在已经渐渐演变成了荒草摊:况且要去阳山屲,首先要走一道沟。
积年累月,那道沟已被雨水冲刷的崎岖不平。
这假如要修路的话,定是道大工程。
外加修路之前必定修好水渠,这起码半个月起步。
况且这挖机,只借了三天。
李国富眼神里带着丝不解,求助的望向江建国。
奈何江建国像是没有看到一般,将头偏向旁边,假模假样的望着天。
“这挖机我是借乡上的,一共借了三天。瑶瑶,你为什么要修阳山屲的路啊?”
李国富想了想,瑶瑶也是他看着长大的。他便准备向江瑶问个明白。
“打算种些不值钱的树苗,修路的话种树浇水什么的方便一些。”
江瑶比较坦诚。
说着,她向李国富身边迈了几步。
“国富叔,我也不向你绕弯子。我给你交个底,阳山屲那边我准备建造一座农村生态园,就是高级点的农家乐,届时还需要你的帮助。”
见江瑶一脸神秘兮兮,李国富有了瞬间的卡壳。
这几日村里传着的风言风语他不是没听到过,反而觉得那都是无稽之谈。
什么“江家那个姑娘好好的本科毕业生找不到工作。”
“读书无用论。”
“瞎折腾。”
等等乱七八糟一大堆,说什么的都有。
李国富原先是不信的。
今天还是第一次见到正主。
不料瑶瑶就摆了个这么大的坛场。
李国富有些不理解江瑶。
阳山屲交通不便,常年缺水。
只是这新毕业的大学生都这么猛吗?
可这几天的那个温宁看起来不这样啊!
但江瑶也不是外人,李国富想了想,还是如实说了。
“挖掘机是公路维修所的。按理说阳山屲的路也算我们农民要用到的路。”
李国富向后走了走,远离了施工现场。
他声音大了点,使得别人听起来更清楚一些。
“你让你爸和阳山屲有地的村民一起去乡上问问,能不能借挖机把路修一下。
就说雨水把路冲坏了,秋收的时候不好拉田。我这边也给乡上说说。”
“好嘞,国富叔。”
得到村长的支招,江瑶一声应下。
遂即,她看向挖机的眼神也变得狂热了起来。
这玩意,真好!她也喜欢。
李国富望着旁边那张年轻的面孔,心里止不住的犯嘀咕。
这年轻人,可不要图一时新鲜啊!
“我们的这个机器一定要推广!你不推广,策划书写成新华字典厚也没有人看!”
辉宏机械厂。
新生活农用机械厂区会议室里,董事长胡岩声喝了口枸杞水。
“况且PPT做得好没有用,人家农民又不看。农民是看效果说话的!”
经理张焕被骂的狗血淋头,不发一言。
近些年来,新生活农用机械厂区效益一直下降。
为了改变现状,厂区领导又不想降本增效,只能另谋出路。
以前制造的农用机质量上乘且包售后。
是以,赚不到回头钱。
在外引进的自动化机器价格昂贵,超出了农民的承担预期。
若自家新产品买不出去、旧产品又淘汰不了,那么新产品的投资就回不了本,公司就不能正常运行。
商人重利。
这一合计,不就亏了吗?
董事长向下施压,张焕彻夜无眠。
他想了个办法。
那就是去田间地头推广!
用优惠的力度邀请农民体验。
再勤劳的人都是有惰性的。
他们尝过甜头,还会用旧方法吗?
想到这的张焕不由斗志昂扬。
“听说你要种树苗?是用来卖钱吗?”
通向阳山屲的沟里,张冬梅背着背篓,有一搭没一搭的和江瑶聊天。
这个沟,乡上派人修路已经修了三四天。
索性今天没事,江瑶打算走路去沟里看看。
不料刚出门不久,就遇见了要去地里的张冬梅。
“梅婶子,阳山屲的地里你们种的啥?”
“种了些大麦,天气不下雨,没有收成。就相当于种了些草料给家里的牛吃。”
“嗷嗷。”
李家村总共还没有百十来家人,江瑶自然听说过一些梅婶子的事。
梅婶子的两个小孩小的时候,梅婶子的爸爸还对她多有帮衬。
后来梅婶子的爸爸去世,去世前听闻李家村的李文法老实本分,便把两人找人撮合在了一起。
梅老爷子是安心长眠了,梅婶子的日子却难过了起来。
李文法就是个窝里横。
李家村的人至死也想不明白,李文法老实本分的评价是怎么传出去的。
不过不耽误他对梅婶子呼来喝去。
听闻他们最近因为小孩的教育吵得不可开交。
李文法希望梅婶子的两个小孩初中一毕业就去工作。
梅婶子认为再成家的目的就是为了两个小孩考上大学能有人帮扶。
江瑶觉得梅婶子是个可怜人,却也觉得妈妈辈的妇女属实可怜。
一直有着“有男人就是有主心骨”的思想。
殊不知这个时代,妇女也是可以顶起半边天的。
不过有些话,江瑶也不想说出口。
不料,梅婶子接下来的话,却让江瑶对她换了看法。
“江瑶,你是大学生。你给婶子透个底,你大学四年大概花了多少钱?”
见江瑶一脸疑惑,张冬梅脸上扬起一个羞涩的笑。
“听说上大学很贵,我一直给我的娃存钱着呢。”
张冬梅清了清嗓。
“就想着知道上大学到底有多贵,这样我心里也有个数。”
梅婶子神色认真,脸上洋溢着她察觉不到的幸福的笑意。
江瑶第一次有了愧疚。
愧疚前面对一个母亲下了个片面的结论。
江瑶稍微组织了一下。
“上大学的话,民办的学费大概两万一二;这个有国家无息贷款,有工作慢慢还就是了。”
梅婶子听闻贷款两个字,眼神闪了闪,神色微变。
这一幕,被江瑶看在了眼里。
“生活费的话女孩子一个月一千过一些;学校有助学岗位,就是来源安全透明的兼职,可以申请;
而且大学学习好有奖学金,一年8000;还有助学金,家庭贫困一般都可以申请。
最重要的是,考上大学,村里乡里都有奖励。等到大学毕业,学费贷款一般七八个月就还完了,婶子你不用担心。”
江瑶安慰了下梅婶子。
“况且只要学生本人考上了大学,国家便不会让一个学生因贫困而辍学的。”
碰到熟悉的领域,江瑶难免话多了起来。
“你的个话就多的很呐!路上遇见只狗,你都要说两句!”
前面有斥责声响起,江瑶抬头望去。
这不是李文法的老妈嘛!
“李奶奶,你也去地里啊!”
江瑶压住心中的不快,问候出声。
不料李老奶像没有看见她,反而对着梅婶子喋喋不休。
“不是为了你的两个姑娘,我家文法至于种这么远的地吗!唉,我家文法命苦啊!”
“瑶瑶,谢谢你,闲了我们聊哈。”
梅婶子接过江瑶手中的水壶,追上前面的李老奶。
“你家文法吃亏了?当初不要和我在一起过日子呗!吃亏,我才吃亏!两个姑娘带你们家没落得一天清闲日子!现在谁家读书的姑娘还下地啊!”
江瑶听着,心里对李老奶起了些反感。
走在前面的既得利益者李文法见自家老妈吵架落了下风,出声。
“别吵了,嘴上劲大的很。”
江瑶看见这一幕,撇了撇嘴。
搅家精李老奶与妈宝男李文法。
梅婶子真倒霉!
那两个小孩子也倒霉。
江瑶没察觉,短短时间她已经对梅婶子换了态度。
可一想到梅婶子要在李老奶手底下讨生活,江瑶就觉得梅婶子是真惨。
因为有些老人,就喜欢为老不尊,胡搅蛮缠。
李老奶便是首当其冲的代表。
有一次村上发薄膜,明明李老奶家领了,剩下的一卷是张兰珍奶奶家的。
李老奶非说张兰珍奶奶家没个活人。
原话就让人很气愤了。
“张兰珍家没个活人,薄膜拿着也是浪费,还不如给我的文法。我的文法养别人的两个女娃也不容易。”
听听这句话,无理到极致。
江瑶有时候也不理解,李老奶是怎么张口说话话的。
有些人活了一辈子,简直越活越无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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