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日,江远川休息。
这段时间太忙,早上他没有像往常那样早起,睡到了自然醒,他起来的时候,做饭阿姨郑姨已经准备做午饭。江远川到餐厅倒水喝的时候,看到郑姨去了一趟阳台,回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小把香菜。
江远川问道:“郑姨,你在阳台种菜了?”
郑姨看了眼手里的香菜,笑道:“小夏种的,她说之前看到网上很多人在阳台种菜,就也种了一些,我以为她也就玩玩,一看,没想到她种得挺好的,除了香菜,还有很多青菜,江医生,你可以去看看。”
夏语种菜?她分得清什么菜是什么菜吗?
江远川喝完一杯水,踱步去阳台。他这个房子的阳台很大,夏语在东边的角落里摆了四个白色泡沫箱,泡沫箱里种了姜、香菜、空心菜、生菜、油麦菜,一片翠绿,看上去很治愈。
江远川蹲下来,忍不住伸手摸了摸看上去就很鲜脆的生菜,视力5.1的他,在手摸上生菜的同时,看到了旁边空心菜的根部的土在动,两秒后,一个小小的不知名虫子从图例钻了出来。
有洁癖的江远川看着那个小虫子,想到土里还会有虫子,而且有的可能已经进到客厅,他头皮都炸了,冷着脸,站起来,立马往洗手间去洗手。
吃完饭,江远川进了房门从不打开的书房。
知道听到夏语回来的声音,他才从书房出来。
夏语看到他直直地朝她走过来,“怎么了?”
江远川在离她三步远的地方站定,“夏语,你在阳台种的菜有虫子。”
夏语怔了一下,“啊?”
她种菜前做过功课,给泥土消毒过,平时也会定期用烟丝水浇土,用洋葱汁、大蒜汁喷洒菜叶子杀虫,她之前没有发现过虫子。她知道江远川有洁癖,这些菜是在江远川还没从非洲回来前种的,他回来后,她看他没说什么,就没把菜搬走。
江远川:“我已经联系了家政公司的人过来做杀虫和彻底的清洁工作,你的菜,我让人搬去我另一套房子,可以吗?”
夏语能理解他的洁癖,她知道有洁癖的人想到家里有虫子,甚至有虫卵,心理上会很抓狂。但他让她把她花了很多心思的菜搬走,她还是有点难过、有点委屈。
夏语闷闷道:“不用了,我会想办法搬走的,很快。”
说完,她越过他,进了房间。
江远川听到她带着委屈的声音,心里产生了不忍,但是他想到阳台菜盆子里的虫子,还有土里的虫卵,鸡皮疙瘩起了一身,还是逼自己硬下心来,没有松口。
夏语回到房间,换了家居服后,往床上一扑,静静地趴在大床上,心里那点委屈突然就上头了,眼睛漫上了水汽。
她在床上趴了一会,给大哥夏谚打电话,“哥,你能帮我在江远川这个小区买套小房子吗?”
在办公室的夏谚把手里的报表往桌上用力一扔,压着怒气,问道:“他欺负你了?”
夏语马上说道:“没有,没有,你别生气。”
夏谚:“不是要和江远川分居,那你买房子干什么?”
夏语:“种菜。”
夏谚一听,一口气堵在了嗓子眼,江远川住的那个小区,虽然不是燕城最好的小区,但是一套小一百平的房子也要六七百万,用六七百万的房子种菜?被眼红病网友知道能被喷成筛子。
但是夏谚对夏语一向有求必应,况且夏语很少会主动提要什么东西。难得夏语提一次要求,夏谚马上让助理去办。能干的助理很快出色地完成任务,在一个一楼的业主手里,买了一套130平,带院子的房子。
夏谚把这个消息告诉夏语,“买好了,带有一个院子,你可以在院子里种菜,院子够大,你想种什么都可以。”
夏语高兴得在房间崩了好几下,笑着拍夏谚马屁,“哥,你说我上辈子是做了什么好事,这辈子居然有一个你这么好的哥。”
夏谚冷哼了声,“我这么好,你怎么不听我话?当初爸也就那么一提联姻,我让你不要和江远川结婚,你非要同意......”
夏语连忙连忙打断他,“哥,你才三十五。”
夏谚被她气笑,“嗬,嫌你哥老了,啰嗦?”
夏语低声道:“没有,哥,你别说老这个字,想到你会变老,我难受!”
夏谚没出声,好一会才对她说:“傻丫头。”
傍晚,夏谚的助理把新买的房子的房门密码给夏语发了过来。夏语加了钱给江远川叫来的两个清洁阿姨,和她们一起把阳台的菜搬到了新房子的院子里。
江远川在书房忙完出来,看到恢复原状的阳台,想起夏语那闷闷的声音,第一次对自己的果断产生了一丝怀疑,在这件事上,他的过于理智,是不是伤到夏语了?
往后几天,夏语下班回家后,偶尔碰到他,还是会对他笑笑,但是笑意没到眼底。
江远川想过要不要找她聊聊,但是不做都做了,再解释也没意义。
很快又到了周末。
江远川这次本来是轮休到周六的,何鸣周六有事,和他调休了,他换到了周日休息,说是休息,其实他只休了半天,上午去了实验室,下午才回到家。
郑姨把晚饭端上来的时候,问江远川:“江医生,小夏不在家吗?我这两天都没看见她,平时周末她一般都在家的,她前几天让我回郊区的时候帮她弄点草木灰,我拿过来了。”
江远川想起这两天的确没有看见夏语,他拿起手机给夏语发消息。
JYC:夏语,你在哪?
过了一会,夏语才回消息。
语夏:在我家。
在我家?那这里对夏语而言,就是——你家。
江远川盯着“在我家”这三个字看了一会,意识到自己犯了一个很大的错,这是他的房子,他之前又和她说两个人就当室友相处,夏语住在这里,本就没有归属感,他还让夏语把她的菜搬走,他伤了夏语的自尊,让她受委屈了!
吃完晚饭,好友纪霖打电话过来,让他去他新开的酒吧喝一杯,江远川拒了。
他独自坐在空荡荡的客厅,回想和夏语同住的生活。他第一次思考有关夏语的一切,一思考,他发现,夏语和他之前接触的很多豪门小姐完全不一样。
她物欲心不强,不争不抢。别人想破脑袋也要进自家公司,占据有利职位,为自己的争取更多的利益,也为将来布局、打基础。夏语呢,她却努力考编制,去图书馆当图书馆员。
图书馆员一个月的工资,给豪门少爷、小姐们做一天的零花钱都不够,但是她却干得很认真尽职。江远川回想了一下,他从没见过夏语请假,或者推迟出门的,她每天都准时上班,从不偷懒。
相比圈子里某些热衷于呼朋引友,热爱夜生活,纵情娱乐场所的人,夏语无论作息,还是生活习惯,也都很健康。上班时间,早睡早起,周末休息,会睡睡懒觉。
江远川有时下班比较晚,但他无论什么时候下班,夏语都在家里,偶尔出去,也会在晚上十点前回来,回来时,身上也不会有一点乱七八糟的酒味、烟味。
最重要的是,她的性格很好,恬静、乖巧、敏锐,良好的涵养刻在了骨子里。
知道他想两个人互不打扰,他在家的时候,她基本不会出现在他面前,都是呆在她自己的房间,或者是阳台。现在春末,阳光不热,她呆得最多的地方是阳台,那里有她的书、画画工具、看综艺和追剧的ipad。
对来家里做饭的郑姨,还有,每周两次上门做清洁的阿姨,她从不颐指气使,都是笑眯眯地待人,会在她们休息的间隙,切盘水果、倒杯水放到她们面前,在他们忙完后,诚恳地向她们道谢。
换成一般的人,在他让她把她花了很多心思的菜搬走时,早就发飙,或者从他这里搬走了。任由那些关注着他们两家动态的新闻媒体记者,还两家商业对家们,因为他们的分居而做出乱七八糟的报道。
但是夏语没有,她只是不再对他笑,回夏家住,也不再像平时那样发消息和他说一声,用这些小细节宣示自己的委屈。
夏语是被夏家宠着长大的,特别是她大哥夏谚对她的宠溺,就连他这个不关注八卦的人,都听过一两次夏谚如何宠夏语的话。在宠溺下长大,却不骄蛮刁钻,包容心反而比很多人都强大。
江远川头一次花时间去琢磨一个异性。
周一、周二,江远川都准时下班,他发现这两天,夏语比她平时的下班时间回来晚了快一个小时,他以为她这两天加班。直到周三,他把车停到地下停车场后,坐电梯上到一楼,去小区外面的便利店买了个U盘。
回来路过隔壁栋一楼的小院子时,他随意往里瞥了一眼,结果,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夏语穿着雨鞋,戴着手套,正蹲在地上用一个小锄头在翻地,旁边是从他阳台搬下来,种着翠绿蔬菜的四个塑料泡沫。
所以,夏语说的她会想办法搬走,就是买个带院子的房子来安置她的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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