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醒鱼白。何裕翻身下床，揉着眼睛点亮了烛台。

他从书架左摸到右，抽出昨晚落下的段落，开补。打开书，书签掉出来，上面线绘了仙人形象，是饱受青少年欢迎的系列形象。何裕烦躁的皱了皱眉，看了下去。要背的还多呢。

日将升，热闹起来。何裕听到他爹娘起床了，他犹豫了一下，决定先到他哥那儿看看。

何方果然醒着，并且何裕严重怀疑他昨天一晚上都没睡着。

何方看到他弟，兴奋的叫他过来看。何方桌上摊开许多零七八碎的东西，有许多何裕都不认识。何方兴奋的讲着，他成为神婆的传徒了，今后他就可以去学本事了。以后他学好了，也不用爹娘干活，何裕也可以自在的读书了。

何裕却看起来闷闷不乐的。何方看着他，有点儿不明白他为什么不开心。何裕忽然抬头看向何方：“如果我也去学这些，你会支持我吗？”

何方以为他也想当神婆的弟子，想也没想就回答说：“一村只需要一个守村人就够了，神婆她大抵不会再收人了吧？不过我学回来，可以教你啊！”

“不是这个...... ”

何裕把自己如何遇到一个想收自己为徒的修士简略讲了一下。何方越听越震惊，这修士听起来可确实比神婆厉害。

“那你怎么不高兴呢？”

提到这个何裕就愁眉苦脸的，“那修士说咱爹娘一定不会答应的。”

“咋可能？他们也可希望咱们变厉害了!你看我，他们就可高兴了。”

没给自家弟弟一点儿解释的机会，何方拉着他的手跑到门口，何裕的父母正准备下地干活。何方像倒豆子一样，把整件事情给何父何母倒了出来。出乎他的意料，他们只是像听见小孩子要征服世界的梦想一样。头也不抬的拒绝了。

“何裕，别跟着你哥胡闹。回去看书去。”

虽然已经想到这个可能，但自己认真想了这么久、可以改变自己一生的事儿，就被这么轻描淡写的拒绝了。完全没有接受过任何仔细的考虑和商量。何裕感觉有一股气憋在心里，堵的难受极了。

他抬起头，也不知是在为谁辩解：“我是认真的!那个修士真的很厉害，我也想和他一样厉害。”

何母手上没有停，“你还年轻，不明白。我跟你说，读书当官儿可比什么修士厉害多了。你已经这么有天赋，可别走什么旁门左道。好了，我们走了。何方，你吃完饭也早些过去。”

何裕盯着爹娘的背影，盯的特别深。何方无措的看看他弟弟，又看看走远的爹娘，最终拍了拍何裕的肩膀。“走吧，吃饭了。”

饭后何裕面无表情的让他哥快去神婆那儿，又在何方担忧的目光中放下了书房的门帘。

听着何方离开的声音，何裕坐在桌前生起了闷气。他本来并没有特别抗拒读书的，但他现在不想念了，一丁点儿也不想。他想到那个道士的话，一时上头决定和他去看世界。他拿起笔写起了信——一封告别信。莫了他去到后院，毫不意外的见到坐在他秋千上的凡烩。

“终于肯跟我走了?”凡烩笑的很灿烂。

何裕用沉默代替回答，他三两步走上前行了拜师礼。

“师父。”

“哎～”凡烩眼睛都快笑没了，一下子变得特别慈祥。“乖徒儿，你若没什么事儿了，我们现在就出发了。

“你正常点儿……”

他随师父上了路。

凡烩，虽然知道他的新徒弟只是一时上头决定跟他走，但他并不点明，也并没有安慰，只是带他离开了。他不会告诉何裕，他不出意外的话再也不会见到他的家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