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他的家,他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魏西亭在心里这样安慰自己,总算是解了恨,心情舒畅地回去继续用饭。
等这些小公子来取自己的花灯准备点蜡烛时,都看到了这样令人惋惜的一幕。
陈引玉苍白着小脸,看着散落在地的荷花灯,紧紧抿着唇,一言不发地蹲下去捡拾。
旁边的公子低声安慰他:“许是被风吹落了。”
“是啊是啊。”
“你别伤心。”
沈冰蝉脸色冷淡,看了眼别人的花灯,目光直指魏西亭:“那为何别人的花灯没被吹落,独陈公子的花灯被吹落了?”
“那谁知道?可能就是放得不小心吧。”魏西亭嘴角微微翘起,故意在陈引玉面前点亮自己的花灯,招呼众人:“走吧,我们该出门了。”
大家虽然心里同情陈引玉,但也没跟他好到愿意为了他放弃出门的地步,他们也点亮自己的灯,提着灯跟着魏西亭离开。
身边的人一个接一个离开,只有沈冰蝉留在陈引玉身边,替他打抱不平:“肯定是魏西亭这小子干的,等我回去,让我姐夫说说他。”
陈引玉捏着花瓣神情沮丧,对沈冰蝉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对不起啊,还连累你不能玩得开心。”
沈冰蝉点了点他的额头:“说什么胡话呢,跟你玩这一下午,我才觉得开心呢。”他扬声唤自己的小侍取胶来,对陈引玉说:“花灯坏了,我们把它粘好就行了。我们也提灯出去玩!”
陈引玉点点头,在小碗的帮助下,很快就粘好了花灯。只是怎么看都没有先前好看。陈引玉有些难过,不想点亮。
小碗轻声安慰他:“公子,裴小姐还没看到呢。裴小姐还说要来接您,我们快些去吧。”
想到裴令望,他强打起精神,但仍然没点亮花灯,提着花灯和沈家公子一起出门,赶上其他人的队伍。
天色渐暗,一众花枝招展的公子们言笑晏晏,提着不同的花灯走在街上,很是惹人注目。
魏西亭迎着众人的视线,提着荷花灯很是得意。这下也不用请百姓评选了,魏西亭做的花灯一看就是所有人当中最好的。
魏西亭拿过他们的彩头,志得意满,决定等会儿就去找陈引玉把簪子拿过来。
刚好裴令望带着边防军回来,两方人偶遇上。有几位公子兴高采烈地迎上去,将自己做的花灯展示给姐妹或相好的小姐看。
裴令望在他们这些人中目光穿梭,没有找到陈引玉,微微皱眉。
魏西亭脸颊微红,一直关注着裴令望,见她视线一直不往自己这里看,有些不满,故意大声问其他小姐:“你们看看,我们谁做的花灯最好看?”
边防军中有倾慕魏西亭的人,想让他高兴,自然都选了他。这还不算,还要拿其他公子做的花灯对比,说他们的丝毫比不上魏公子做的花灯。
被提到的小公子当着众人的面丢了脸,强忍着眼泪,一把抢过自己的花灯。
陈引玉和沈冰蝉跟上他们,见了这一幕也不上前了。陈引玉就抱着自己的花灯站在角落里,沈冰蝉陪在他身边,轻声安慰他。
裴令望终于发现他,脸上露出些笑意,走过来问他:“玉儿,你怎么不去前面?”
她看到他怀里的花灯,语气惊讶:“这是你做的吗?”
陈引玉看到是裴令望来了,一下子红了眼睛,声音小小的还带着哭腔:“可是花灯被弄坏了。”
小碗义愤填膺地对裴令望说:“裴小姐有所不知,我们公子今日去赴宴,让人欺负了!”
裴令望没想到陈引玉出去玩也受委屈了,看他杏眼低垂的样子,心里有点发堵。她不好在人多的场合下细问,就拿起陈引玉做的花灯,越看越惊艳,忍不住夸他:“那也挺好看的呀,这是用宣纸做的吗?玉儿手真巧。可以送给我吗?”
陈引玉抬眼看她,眨掉一滴眼泪:“你真的喜欢吗?”
裴令望点点头,提着花灯很欢喜的样子:“当然啦。我还没见过这样的花灯呢。”
她请人帮忙点亮这盏荷花灯。明亮的烛光透过宣纸,多出了些朦胧感。
陈引玉被她哄好了,又提起了兴致,还给她介绍了沈冰蝉。裴令望向沈冰蝉道谢:“多谢你关照玉儿。”
沈冰蝉矜持地颔首:“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的。”三人闲话几句以后就和陈引玉道别回家,临走前还让陈引玉别忘了答应他的荷包。
陈引玉点点头,保证自己不会忘。
这次赴宴还交上了朋友,裴令望对陈引玉放心了不少。和他说着话,准备送他回陈府。
魏西亭等了好半天也不见裴令望来,一转眼发现她已经在陈引玉身边了,而且还是要离开的方向。
他不敢再等,忙提着自己的缠花荷花灯,故意走过去在她面前展示:“裴小姐,请你来评选一下,我做的花灯和陈引玉做的花灯,哪一盏更好看?”
裴令望疑惑地望向他,礼貌又疏离地问:“这位公子是?”
魏西亭没想到她都不认得自己,他在青山县这样有名!他瞪圆了眼睛,骄傲地告诉她:“我是魏西亭,我娘是青山县的县令。”
原来是魏县令家的孩子。
裴令望看了眼魏西亭提着的精致的缠花花灯,又看了看陈引玉的宣纸花灯,公允地答道:“魏公子花灯当得魁首。”
陈引玉跃起的心情又慢慢回落,有点自卑地后退一步。魏西亭得意地看向他,却听见裴令望下一句含笑说道:“但在我心里,还是更喜欢玉儿做的花灯。若按我的标准来评选,还是玉儿的花灯得魁首。”
她还特意将花灯展示给魏西亭看:“怎么样,是不是很好看?”
魏西亭又不是没看见!他快被她气吐血了,她怎么能这样对他呢?
“你、你为什么向着他?明明他做的就是没有我做的好看!”
裴令望奇怪地看着他:“玉儿是我未来的夫郎,我当然要向着他。况且这花灯本就好看,还不许我有自己的看法吗?”
她看着气红了眼睛的魏西亭,又转头梢了眼巴巴望着她的陈引玉,顿时有点明白,合着这魏小公子就是欺负玉儿的人吧?
她面色一肃,对着魏西亭道:“魏公子组织了这次赏荷宴吧?玉儿的花灯不知道是谁弄坏的,魏公子您作为主人,应该承担这个责任,给玉儿赔罪。”
魏西亭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让我给他赔罪?!凭什么!谁有证据证明这花灯是被人弄坏的?”
裴令望忽然换了种态度,叹息着说:“魏公子不愿意就算了,只是魏府这样大,竟然连公子们做的东西都看护不了,回头我得跟魏县令说道说道……”
魏西亭急急地出声:“不行!”
他娘管束他最为严苛,若裴令望将这件事告诉了他娘,他娘肯定能察觉出不对,收拾他一顿。他顿时什么心思都没了,恨恨地拿出自己的耳坠,塞进陈引玉的手里:“是我不对,没能让人看好你的花灯。”
他说得咬牙切齿,没要到陈引玉的簪子,还把自己的耳坠搭出去了。幸好他本来就不喜欢那个耳坠!魏西亭没等陈引玉回他,就飞快地走掉了。
陈引玉愣愣地攥着耳坠,小心问裴令望:“这件事,要告诉魏大人吗?”
裴令望笑起来,捏了捏陈引玉的脸蛋:“当然不,我就是吓吓他。”
若真因为这点事就找上魏县令,那最终被说嘴的还是陈引玉,怪他麻烦事多,为这点小事闹到长辈面前。
陈引玉也舒了口气,举着那对耳坠央裴令望帮他戴上。他挺高兴地给裴令望比划着:“含章表哥有对珍珠的耳坠,可好看了,跟这个一样好看。”
裴令望若有所思,将花灯递给小碗,替陈引玉将耳坠戴上,还捏了下他白皙小巧的耳垂:“有没有开心一点?”
陈引玉点点头,又想起什么,笑意散去,忐忑地瞄着裴令望:“我、我需要学什么规矩吗?我什么都不会,也不知道嫁人以后要做什么……但我会学的!你别把我退回去……”
裴令望微怔,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是谁教他的?
应该是今天和他一起的公子们吧,说不定就是那个魏公子。
她郑重地告诉他:“你什么都不需要做,嫁给我,什么都不用变。你只要继续做你自己,就行了。”
陈引玉双眸亮起,惊喜地问:“真的吗?”
裴令望点点头:“我娶了你,就是希望你能过得更快活。所以若要说规矩,那咱们家的规矩就是,你怎么过得高兴,就怎么来。”
陈引玉竖起一根手指:“那,我能决定每日买什么糕点吗?我可以每天吃我想吃的东西吗?我可以请人来家里玩吗?还有还有,我可以去见含章表哥吗?”
裴令望都一一点头应下:“都可以,你想怎样都可以。只是你要出门的话,最好还是等我带你一起去,行吗?”
“行的!行的!”陈引玉杏眼亮亮的,点头如捣蒜。
嫁人太好了,他喜欢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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