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銮殿内。
殿内站着数排大臣, 皆神情肃戾,垂着头,不敢大声呼吸, 生怕殿上之人忽然发怒。
原先的钦天监监正因受贿被革职查办, 不受重用的监副刘瑜顺势被提拔为监正,刘瑜年过不惑之年,不再屈居人下, 一扬眉吐气便忘了原型, 不知从哪受了两句挑唆, 就在大殿上激情昂扬的高谈阔论, 如今国顺天和,百姓安居乐业,无他大展身手掐算星宿之地,便将心思打到了祁勝的后宫上。
刘瑜激情道:“陛下,臣夜观天象,发现紫微星周围的一颗小星隐有冲撞帝星之势, 若不加以牵引, 恐会引起祸事。”
朝中大臣皆知, 紫微星指的就是皇上, 如今后宫只有皇后一人,无三宫六院, 是以那颗小星指的便是皇后娘娘了, 这便是直接了当的说皇后娘娘会冲撞陛下。
况且陛下下令在勤政殿一侧齐平修建皇后娘娘的寝殿, 冲撞一词, 怕是想要阻止这件事。
朝中的其他大臣听见这番话齐齐变了脸,心想这刘瑜怪不得这么大年纪才升上监正,连个看人办事的本事都没有, 怕是离革职也不远了。
谁不知道大殿上坐着的九五之尊拿皇后娘娘当个宝,那是恨不得捧在手心里都得提前在手心里铺层毯子,生怕骨关节硌着皇后娘娘。
这刘瑜竟当众说皇后娘娘会冲撞陛下,一时间,上朝的人无不站直了身子,恨不得闭上耳朵,当自己没听到这触霉头的话。
祁勝在逐渐凝固的气氛中开了口,他骨节匀长的手指屈起点了两下龙椅,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事情,唇角竟勾了起来,狭长幽邃的眸子如深渊里的黑曜石,让人看不出什么情绪。
“哦,那监正不妨说说,该如何牵引?”他往前倾了倾身子,沉声道。
刘瑜闻言扬声道:“臣以为当从各地挑选秀女入宫,以星环绕保护帝星,且暂停修筑新宫殿,以免冲撞。”
殿内的气氛都快沉重的拧出水来了,谁都没想到这位刘瑜竟如此胆大妄言。
祁勝唇角的笑意加大,刘瑜见状,以为自己说到陛下心坎上了,又道:“如今陛下暂无子嗣,应当选秀女进宫,为皇家开枝散叶,而修筑新宫殿一事,费钱费力,浪费国库,臣认为属实不该。”
刘瑜铿锵有力的声音响彻大殿。
祁勝从大殿上站起身,高大健硕的身子极具压迫感,他下了阶梯,走到刘瑜跟前,挑眉道:“费钱费力,那依监正之见,选秀女一事就不费钱费力了吗?”
刘瑜愣了一下,有些不敢面对这位戎马赫赫的年轻帝王,低下头道:“选秀是国之大事,国库的银子用在选秀上不算浪费,这……这跟修新宫殿不一样。”他苍白辩驳。
祁勝冷笑一声,“且不论朕何时说过新宫殿用的是国库的银子,你可知你口中的选秀女一事,会扰乱京城风纪?”
刘瑜年纪大了是个老古板,家中自然是三妻四妾,还真不知选秀女会扰乱什么风纪。
祁勝却不愿多说,他转身坐回了龙椅上,漫不经心的随手点了个大臣,“林尚书,你给监正解解惑。”
林尚书是礼部的,最是巧舌如簧,“监正有所不知,如今百姓都知帝后伉俪情深,琴瑟和鸣,如果贸然选秀,恐会有人怀疑帝后不和,民心猜忌,不利于国,况且现在多得是夫妻效仿帝后一双人,若掌朝者贸然打破此势,恐将世间女子立于不利之地,纵使女子权微,可若是说起来,女子若是联合反抗,各位真的以为自己能作壁上观吗?”
“监正不妨上街看看,瞧瞧现在是什么光景,崇拜陛下者,效仿其行,约束几身,坊间一片和平气象,宠妻灭妾之流为人谴责,当街欺辱女子者人人打骂,背地里欺辱女子者被揪出来直接处死,夫妻和睦乃家之本,帝后和睦乃国之本,若真开了选秀这个口子,破坏了当朝形式,引起世间女子共愤,若有大乱,监正觉得自己担得起吗?”
刘瑜被说的愣了两秒,脑子有些转不过来,抹了两把汗,正要说三妻四妾乃人之常伦,却听见祁勝道:“去宣钦天监的人来。”
没过片刻,上至钦天监的监副下至钦天监的打杂的,二十余人,全来了。
祁勝淡淡开口:“各位不妨说说,昨夜夜观天象都看见了什么?”
监副先开的口,“臣观天象和顺,紫微星隐隐发亮,光晕照人,乃天下祥和之泰。”
底下人自然一片应和,毕竟天象确实如监副所说。
祁勝的目光落在了监正身上,目光逼人,“监正可是老眼昏花观错了天象?”
刘瑜想起了昨天那封不知是谁送到他府上的心,再一瞧今日这番局势,便是再蠢都看明白了,自己这是给人当了出头鸟了。
他这儿才想明白,就听见祁勝要给他定罪,“监正妖言惑众,犯下欺君之罪,该当何罪?”
他的声音很沉,任谁都能听出他的不虞。
底下不知是谁应和了一声,“欺君罔上,该诛九族。”
上有老下有小的刘瑜当场就跪了,“陛下,臣冤枉啊,有人故意害臣,往臣府里递了信,害臣……”害他以为殿下想选秀充盈后宫,但是又要维持百姓现在认为的帝后恩爱之势,所以让他借天象来转圜。
他从怀里掏出那封信,颤颤巍巍的递给太监。
太监递给祁勝,祁勝眉目肃立,压着眉毛看完了信,目光倏地扫向工部的孙侍郎,“孙侍郎可认得这封信?”
指挥使林深平淡道:“孙侍郎知道说谎是何下场,所以还是如实招来比较好。”
孙侍郎当即跪下,“是臣鬼迷心窍了,求陛下开恩。”
孙侍郎家有二女,生的漂亮,便动了送进宫的心思,可如今皇上不选秀,就没送进宫的机会,便想着自己创造机会,正巧那天他在勤政殿外听见皇上跟皇后娘娘说了句‘就不该惯着你,都骑到朕头上来了。’他心里一合计,便想出了这个法子。
祁勝捏了捏眉心,按照律例惩治了二人,随即眸子沉沉的扫过众人,“再有谁想插手朕的家事,别怪朕不留情面。”
他说这话时的语气着实不算好,像是在压着脾气,尽管收着怒气,可群臣都是人精,自然知道以后什么事能提,什么事不能提。
说罢,祁勝阔步离开金銮殿,往昭阳宫去了。
疾步匆匆的出了金銮殿,到了昭阳宫时却放轻了脚步,偌大的后宫只有苏芷棠一人,咸平公主仍是住在之前的国公府里,所以苏芷棠也不必去请安,在昭阳宫里怎么舒服怎么来。
苏芷棠还躺在榻上睡着,软绵的身子陷在寝被里,柔和的阳光照在她俏丽的脸上,安静美好,祁勝看着这一幕心中满是满足,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后,将威严的朝服换下,挽起袖子去了昭阳宫的小厨房。
半响,苏芷棠醒了后,从榻上起身,微眯着惺忪的眸子让阿轻给她穿衣,张望了一圈后道:“夫君还没下朝吗?”
阿轻弯着眼笑:“方才就下了,陛下回来换了身衣裳去了小厨房,估计是给娘娘做好吃的去了。”
他堂堂一国之君,下了早朝就跑厨房里去给她做早膳,苏芷棠脸红了红,在铜镜前洗漱装扮过后,径直去了小厨房。
厨房不大,却五脏俱全,不过祁勝站在里面平添了几分逼仄,他背对着苏芷棠,头发束在玉冠里,袖子不拘小节的向上挽起,露出线条流利好看的臂膀,手里捏着桂花往碗里撒,细看之下,他还有些不太熟练,不少桂花都撒在了碗外面。
都说君子远庖厨,他身为天子,挥一挥手便有的是人听他吩咐,更无需做这些事情,但眼下,他为了自己窝在这一方小小的厨房里,笨拙的给自己做早膳。
苏芷棠心里热热的,比吃了蜜还甜,从背后抱住他,软声问:“夫君做的什么,闻着这么香?”
“桂蜜蒸蛋,你昨晚非闹着吃,让夫君下了早朝就给你做,若是再说夫君不疼你,那可就没良心了啊。”他说完,端着碗转身喂了她一口,挑眉期待道“好吃吗?”
苏芷棠眯着眼将滑嫩的蒸蛋咽了下去,眼眸亮了亮,弯起眸子夸赞道:“好吃,夫君真厉害,第一次做就做的这么好!”
说完,她喂了祁勝一口,眨了下眼睛,随口道:“不过我昨晚什么时候闹着要吃了,夫君可别污蔑我。”
祁勝目光耀耀,“没说吗?你再仔细想想。”他勾唇道,似是昨晚发生了什么令人愉悦的事儿。
苏芷棠摇了摇头,又吃了一口桂蜜蒸蛋。
祁勝等她一口一口的吃完,将碗从她手里拿走,忽然将人抱上了灶台,欺身压下,“夫君帮你想。”
苏芷棠还没反应过来,唇瓣就被含住了,两个人的呼吸交织在一起,昨天晚上的一个过于旖旎的梦忽然浮上脑海。
在理智伴随着情念进一步抽离之前,苏芷棠推了一把祁勝,抬着氤氲的眸子瞪他,嗔怒道:“你怎么能趁人睡着占人便宜呢。”
祁勝:“想起来了?”
“臭流氓。”苏芷棠抬腿作势要踢他,细嫩的腿被他一把握在手里。
她就说她昨天梦里好像是抱着什么东西亲,迷迷糊糊中,还亲了一下过分灼热的东西,原来,原来是他用桂蜜蒸蛋哄骗她亲他。
苏芷棠羞恼的跳下灶台,转身就要往厨房外走。
祁勝手疾眼快的将厨房门关上,将气鼓鼓的小姑娘抵在门板上,“吃完了就不认账了?”
苏芷棠想起方才吃的那碗蒸蛋,心里的气消了消,不过还是敛着眼神,没好气的小声说:“你怎么能哄骗我干那样的事儿。”
“是你非要亲……”祁勝甚是无辜道。
苏芷棠瞪圆了眼睛看他,惊诧,羞愤在她眼眸中来回流转,竟然是她主动的吗,这也,太惊世骇俗了。
祁勝暗暗欣赏了半响,才哄道:“怪夫君没拦住你,是我的错。”
苏芷棠还沉浸在震惊中,眸子瞥了一眼他的下腹,红着耳朵声若蚊蝇道:“就只是亲了一下吗,我……有没有干别的?”
祁勝顶着小姑娘炽热羞燥的视线嗯了一声。
苏芷棠杏眼有瞪圆了一些,难以置信的晦涩问道:“我、我都干、干什么了?”结结巴巴的。
祁勝诚恳地压低声音在她耳畔道:“你说好摸,昨天晚上摸着睡的。”
“你要是喜欢,夫君以后天天给你摸。”他想了想,又添了一句道。
苏芷棠脸爆红,瞬间烫的厉害,她忍不住看了一下自己的手,又朝他那个地方看了一眼,都要被祁勝的话吓傻了,她怎么这么……这么不正经。
一时间,她脑子木得厉害,麻木道:“不、不用了。”
这样的事情一次就够出格的了,她没有那种变态的爱好。
“真的不用吗?”祁勝拉长了语调无不可惜道。
苏芷棠麻溜的点了点头,肯定道:“不用。”
逼仄的空气进一步阻碍了她的思考能力,她不禁想,那么脆弱的地方被她攥了一晚上,会不会……被她攥折。
她悄悄抬眼,看向祁勝,跟做错了事一样极小声的关怀道:“你没事吧?”
祁勝微微蹙起眉,“夫人指的是……?”
苏芷棠臊红着脸犹豫的将视线下移。
祁勝莫名一笑,拉着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腹部,“你当夫君的腹肌是纸糊的吗,能有什么事?”
苏芷棠的小脑袋瓜足足空白了一秒,她刚刚都在想什么?!
简直无地自容。
偏偏那人一个劲的问,“夫人想哪去了?”
苏芷棠呐呐道:“没想哪儿。”
他意味深长道:“真的吗?”
苏芷棠不敢看他,觉得自己思想乱的厉害,虚张声势道:“当然是真的,不然能是哪儿。”
祁勝看着她乌溜溜的发顶忍不住低笑,苏芷棠愈发寄颜无所。
苏芷棠听着他毫不掩饰的笑意,忽然回过味儿来了,“你故意的是不是?!”
故意说些让人浮想联翩的话,好让她想入非非。
祁勝的笑意一敛,“怎么会。”
苏芷棠瞧见他这个反应,心里顿时明白了,忍不住踩了一下他的脚,哼声道:“你太坏了,太坏了!!!”
她推开厨房的门就往寝殿走,决定今天一天都不理他了。
却不想直接被人从身后抱起,苏芷棠小声惊呼了一声,还没反应过来,就听见他说:“别气了,回去换身衣裳,夫君带你出宫。”
听到出宫二字,苏芷棠顿时眉开眼笑,但是一想到他方才诱导她想偏,就生生忍住了,在他怀里一声不吭,但还是乖乖把手搂在了他脖子上。
祁勝阔步进了宫殿之后,吩咐阿轻给她换身轻便的衣服,自己守在了帐子外。
苏芷棠一想到能出宫去玩,弯着眼睛挑选衣服。
成为皇后后,她的衣裳大多繁杂富丽,挑了半响才挑出来一件简单的衣裙,她撩开帐子出去,瞧见祁勝站在宫殿门口,不知道摆弄什么东西,听见她出来的动静,都没往她这里看一眼。
苏芷棠眉眼低了下,她还想问问他她这身好不好看呢。
她朝他走过去,正要问他干什么呢,这么专注。
还没来得及说话,就瞧见了他手里的东西,她眼睛一亮,“纸鸢!”
祁勝递给她,“还气吗?”
苏芷棠看着手里的纸鸢,忽然想到前两天她去勤政殿给他送糕点时,他手脚麻利的藏了东西,不让她看,原来当时是给她做纸鸢。
她朝祁勝招了招手,轻声道:“夫君,你靠过来一点。”
祁勝依言站在她跟前,只听小姑娘又道:“低低头。”
祁勝照做,在低头的那一瞬间,额头被亲了一下,伴随着小姑娘又甜又软的声音,“夫君,你真好!”
祁勝不置可否,匀长白皙的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薄唇,黑曜石般的眸子期待的看着苏芷棠。
苏芷棠拿着纸鸢,瞧旁边没人看他们,飞快的亲了一下祁勝的唇瓣,正要离开,却被他扣着后脑勺唇齿交融亲了半响,最后被亲的红唇艳艳,眉眼如丝。
苏芷棠拿帕子擦了擦,小声道:“回来再亲也不迟,咱们快出去吧,要不该晚了。”
祁勝含笑道:“嗯,回来再亲。”眸光一片餍足。
出宫的路上,苏芷棠从袖子里掏出了两条五色丝线编织的手绳,献宝一样递给祁勝,眨巴着杏眼看他,“夫君看我编的好不好看。”
祁勝看着她手心里花样繁复的一大一小的两条手绳,喉咙微动,把手腕伸了出来,“好看,夫人真是心灵手巧。”
苏芷棠被夸的心花怒放。
两个人相互给对方带上,苏芷棠满意的看着五彩绳拢住祁勝的手腕,凑近他道:“夫君,你知道这五色丝线除了祝愿福寿安康之外,还代表什么吗?”
祁勝同她对视,两个人凑得极近,他听见小姑娘笑盈盈道:“带了我编的手绳,代表你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人了!”
她点了点他的胸口,柔软的指尖像是在轻抚他的心房,“你这里不许再有别人。”
祁勝攥住她的手腕,将人搂在了怀里,心道,就算没有手绳,她也早就拴住他的心了。
……
马车径直的去了京郊,仍是熟悉的十里长亭。
那片草长莺飞的空地上,不少人在放纸鸢,其中有好些小夫妻,眉眼含情,你侬我侬的。
苏芷棠的记忆里就没有放纸鸢这回事,她打小身体不好,只能看着别人放,如今自己也能跑能跳了,当即就欢喜的要拿祁勝做的纸鸢去放。
她兴致勃勃的拿着纸鸢就往草地上跑,学着别人的样子把线松开,还观察了一下风向,结果跑了半天也没把纸鸢放起来,正要回亭子找祁勝教她,一转头,就发现自己的手被他握住了。
“先把线收一收。”他握着她的手把过长的线收起来,随后带着她的手捏住纸鸢的风轴。
苏芷棠的手被他包裹着,两个人逆风而动,适时地松开一段风筝线,方才死活飞不起来的纸鸢此刻像是注入了灵魂一样,翩跹的飞了起来,苏芷棠偏头看他,四目相对,苏芷棠眸子亮亮的,像是蕴着最好看的星辰,惊喜般道:“夫君,你怎么什么都会。”
明明只是放个纸鸢,却被她一顿夸,祁勝觉得这比攻下一座城池还要令他心满意足。
过后,苏芷棠又自己试了一次,用祁勝教她的方法,她牵着风筝线,在阳光下肆意的跑,像是春日里的蝴蝶,灵动美好。
她一遍扯线,一遍回头看祁勝,那抹丁香色的裙摆在风中扬起好看的弧度,她笑脸盈盈,翘着唇角道:“夫君,你瞧我放的高不高?”
苏芷棠跑出去好远,心想,她要把纸鸢放的高一点,再高一点,让更多的人瞧见夫君给她做的纸鸢。
祁勝站在不远处看她,幽墨色的长眸里满是细碎的笑意。
看她玩的开心,他心里便是莫大的满足。
苏芷棠到底体力有限,没过片刻,便累的不行,小喘着气意犹未尽地收风筝线,祁勝自然而然的接替了她,将风筝线收好。
“累了?”他那帕子给她擦汗道。
苏芷棠掐着腰,没骨头一样靠在祁勝身上,累的话都不想说了,只点了点头。
“一会儿想回宫还是去逛街?”
苏芷棠提起精神,软声道:“逛街!”
祁勝二话不说的背起她,苏芷棠拿着纸鸢趴在他的背上,对着他耳朵道:“夫君下辈子还会娶我吗?”
“不止下辈子,夫君只娶你。”
苏芷棠弯起眼睛,“夫君,你知道怎么才能每一辈子都娶到我吗?”
祁勝停下了步子,偏头看她,眸光灼热。
苏芷棠摇了摇手里的纸鸢,“这辈子的每一年你都同我来这放纸鸢,纸鸢离不开纸鸢线,以后生生世世咱们就都能在一起了。”
这是她从话本子上看的,心诚则灵。
听着小姑娘要同自己生生世世的话,祁勝觉得这远比权势地位金钱都要珍贵。
他朗声道:“以后的每个端阳节,夫君都带你来放纸鸢。”带着希冀般道:“生生世世,永世不忘。”
苏芷棠郑重的嗯了一声。
……
因着是端阳节,街上热闹的很,进了城后,苏芷棠便让祁勝把她放下了,在街上到处转,看见新奇的小玩意要买,看见好吃的糕点糖块零嘴也要买,祁勝手里没一会儿就堆满了东西。
最后苏芷棠逛累了,两个人找了个茶楼歇脚。
旁边一众人的交谈声传进了苏芷棠的耳朵,“你们听说了吗,新皇下令修建皇后的新宫殿,花了不少银两,今天还为了皇后,关押了两个大臣,你们说,这位皇后到底什么来头,莫不是个祸国殃民的红颜祸水吧。”
苏芷棠的好心情止于此,正要看向祁勝,却见另一个人愤愤的站了出来,“你知道什么,我爹就是户部的,新宫殿没花国库一分钱,都是圣上早年征战积攒的,再说了,便是开了国库又如何,这些年其他小国的进贡,哪个不是陛下早年打下来的,轮得到你一个五谷不勤,花亲爹俸禄的人指手画脚。”
看得出来,这位是据理力争维护祁勝的男子很是崇拜他。
站出来的另一位男子亦是义愤填膺,“那两位大臣被关押难道不是咎由自取吗,竟想把手伸到圣上的后宫去,还造假天象,没当场处死都是便宜监正了。”
“帝后恩爱和睦,怎么就成皇后娘娘祸国殃民红颜祸水了。”
“就是就是。”
祁勝在心有志向,想要报效国家的男儿心中,地位甚高,他们无不由衷的敬佩这位治国有道,骁勇善战的新皇。
苏芷棠心里松了一口气,她差点就真把自己当红颜祸水了。
祁勝认出了那两个说话的人,是今年的进士出身,文章写得都不错,眼下看来,也都是明事理的正义之士,回去就给他们委派官职。
……
回宫的马车上,苏芷棠精力被耗尽,靠在祁勝身上眯上了眼,祁勝将人一路抱回昭阳宫,放下她后,去了勤政殿。
苏芷棠醒来时邻近傍晚,她去厨房,跟宋嬷嬷学着亲手包了粽子,祁勝不爱吃甜的,她便少放了蜜枣,一蒸出来就带去了勤政殿。
她去时,祁勝正拿着毛笔在宣纸上勾勾画画,苏芷棠扬声道:“夫君先别忙了,快趁热尝尝我包的粽子。”
祁勝将宣纸收了起来,问她:“什么时候醒的?怎么不多睡会儿?”
苏芷棠把粽子递到他眼跟前,道:“睡多了晚上就睡不着了。”
祁勝笑看她,“这话说的,可太小瞧你夫君了。”
苏芷棠小声嘟囔,“粽子都堵不住你的嘴。”说完,她期待的看着祁勝,“好吃吗?”
祁勝给予点评,“软糯可口,甜度适中”他顿了一下,问“有更甜一点的吗?”
苏芷棠轻轻阿了一声,“你不是不爱吃甜的吗?是还不够甜吗?”可是他刚刚还说甜度适中呢。
“你过来尝尝。”他道。
苏芷棠毫无防备的上前,对着他手中的粽子咬了一口,放的蜜枣太少了,好像是有点不够甜,她刚把粽子咽下去,正要开口说话,唇瓣就被堵住了。
他极有耐心的亲吻,但是不给她一丝逃离的机会,等他亲完,苏芷棠觉得自己口舌都不是自己的了,红着眼角控诉的看他。
他用指腹抹了一下她艳红水润的唇瓣,“现在够了。”
甜的他想要现在就把人抱进隔间里。
苏芷棠委委屈屈的,一开口声音软的不像样,“你就不能忍忍吗,你抬头看看殿门口的牌匾,警示警示自己,这是能干这种事的地方吗?”
祁勝哄她,“好了好了,下次抱你去隔间。”
“要回寝殿。”苏芷棠坚持道,她总觉得在勤政殿里干这种事情怪怪的。
祁勝顿了顿,没应,苏芷棠只好签订丧权条约,“在寝殿里,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好不好。”
苏芷棠看见祁勝的眼眸里瞬间燃起了奇异的光,她后悔话说的太快,“但是不能……”太过分。
话还没说完,就听他抢先应了,“好。”
苏芷棠心如死灰,想起他以前的那些花样,顿时觉得自己不能好了,腰酸腿也疼。
祁勝很是愉悦,将粽子吃光后,拉着她看他方才画的图纸。
“在这里种颗桂花,待开了花,可以酿酒,等来年喝。”
他又指着窗子外边,“在这里种几颗常青树,四季常青,养眼。”
他一点一点的规划,苏芷棠静静的听他说完,指着图纸上的暖阁道:“这个窗户怎么这么高这么大,跟其他的怎么不一样?”
祁勝静默片刻,“方便月光照进来,省烛火。”
苏芷棠狐疑的看他,很难相信这句话是从他嘴里说出来的,新宫殿都建了,烛火能省几个钱。
她不由道:“夫君建了宫殿后就没钱了吗,竟要花费这么多吗?”
祁勝在她疑惑的目光中点了点头,“嗯,没钱了。”
“可是烛火每个月都有份例啊……”宫里就她们两个主子,根本用不完。
苏芷棠灵光一闪,像是想到了什么,声音都抖了几分,“你,你不会是想……”
天啊,什么省烛火,他分明就是想,想在夜里看的更清楚。
以前他夜里想点烛火,她不让,竟让他想出了这种法子。
她瞪圆了眸子,惊恐的指责他,“你怎么成天想那种事,亏百姓对你给予厚望,你就整天想东想西,昏君!”
祁勝大言不惭,镇定自若,“不耽误。”
苏芷棠觉得不行,将毛笔塞进他手里,“你快改了,不许弄这样的窗户。”
祁勝挑眉,“夫人是嫌不够大吗?”
苏芷棠:“……”
他在无中生有,胡言乱语,空穴来风!
她不指望他了,打算自己上手改,毛笔却被他拿走,任她如何撒娇劝说,那间暖阁还是建起来了。
并且被命名为藏月阁。
……
此后经年。
每年的初雪,新宫殿里都会堆着一个圆滚滚的雪人,红墙里满是帝后二人开怀的笑声。
每年的端阳节,京郊的十里长亭处总会飘起当朝皇帝亲手制作的纸鸢,油绿的草地上,两道身影相互依偎。
作者有话要说:放个预告叭:
19号周日晚11点更新番外二,内容是前文写过的安安哥哥(就是因为他女主才每年都去十里长亭),不知道大家还记不记得他,当时好像有读者猜出来了他是谁(没啥悬念就是说,救命不知道我这算不算剧透哇qaq),这条线现在才被我挖出来orz
21号周二晚11点更新番外三,内容是生娃养崽崽日常~
还有这两章番外,就完结啦。(随榜更,榜单15000字)
然后不是故意拖更才隔日更,因为怕当天更不完每章番外的那些内容,所以就隔日更orz,非常抱歉哇。
依旧是爱你们,超大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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