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色青皮的深翠西瓜,咔嚓的刀触声后分成细牙,四溢的凉气,带来沁人的舒爽。看虎牙已经开吃了,春花也不忸怩,反正在娇娇家吃的老多了。
她拿起月牙状的西瓜大口开吃,凉甜生津,“呜,好吃,”春花长叹出声,“娇娇,这是不是那个火烧日子,狂吃西瓜赛神仙?”
阮娇娇疑惑地抬眸,瓜瓤清甜到心里,蔓得她一双澄澈的眼眸水润润的,实是凉争冰雪甜争蜜,她咽下嘴里的红瓤才张开说道,“是赤日炎炎似火烧,狂啖西瓜仙欲飘。”
春花埋下头大口吞咽着含糊道,“都一样嘛,娇娇,我不想去镇上的学堂,吃完你还教我吧,我也要考秀才!”
“行啊,但你得先克制你上考场睡觉的毛病。”
春花红了脸,她被娘亲说了好久了,她微微抬头看一眼纪桉,当着纪叔的面被揭短多难为情啊,她吞一口瓜瓤,嘴里不自觉多了口水,话说纪叔可真好看啊!要是她以后也嫁个这么好看的相公就好了,嘿嘿……
“你傻笑什么呢?”阮娇娇看着脸蛋红红的春花诧异问道。
“呃,没啥,”春花回神,瞅一眼讨人嫌的弟弟后对阮娇娇道,“也教虎牙认字吧。”认了字他才会知道自己有多笨的,哼!
“行的,”阮娇娇回道,反正教一个是教,教两个也是教嘛!
“娇娇,你在考场上不睡觉吗?我那天是太冷了,手伸出来就冻僵了,我娘给我穿的多我就直接团起来睡着了。”春花声音略高,理直气壮地为自己解释道。
“我不睡的,而且我也不冷,”阮娇娇吞下瓜瓤打量着春花,“要不你也学武吧,以后考试要连着好几日呢!”
“我不,”春花噘嘴,“我娘说学武会长得五大三粗的。”想想将来长得跟自家爹一样壮实,春花打个寒颤,那实在是太可怕了!
怎么会,阮娇娇秀眉微挑,她看一眼纪桉,爹爹的身子还偏瘦削呢!再说,她自己也快脱离幼童的憨圆,身子开始拔高了,倒是春花,没练武也圆啊?
“不用学武,你也多锻炼身体啊,省得考场上睡着。”阮娇娇劝道,学武她也是半吊子就不再说了,她现在只是马步和站桩做得好而已,不过身体素质肯定是变好了的,今年都没再得过风寒了。
“知道啦。”春花应付道。
纪桉进屋将书本找出来后递给阮娇娇,“先看这些吧。”
阮娇娇擦干净手接过来,“爹爹你呢?”
“我去前院洗衣服。”
“嗯啊,”阮娇娇搬上椅子招呼春花跟出去,“我们就在檐下看书。”
“好的,”春花拉着自家弟弟过来。
阮娇娇把对应的书分给两人,虎牙惊喜地接过带图册的书就趴在了椅子上,阮娇娇看姐弟俩翻书后也开始看自己的,她现在是在重新学《中庸》,之前通读过几遍,但要理解深意还差些火候。
下午的阳光照在院内,纪桉晒上井水后看着几人,心下默背着《中庸》,晚间小家伙该有疑惑来问,门扉挡出一片阴凉,却是正好舒服。
“娇娇,这些诗我也读不懂啊?”春花闷闷地拽阮娇娇的袖口。
“哪里不懂?”
“都不懂。”
阮娇娇翻着春花手里的诗册,这是历朝名人诗词的选集,她熟练安慰道,“你先全部读两遍,记住疑惑出在哪,然后找那本传记对着所属的诗人看,看他的心境和历程思考他作诗时的想法,再有不懂的问我,我们一起看。”
阮娇娇把书还给春花,读的次数多了自然会懂一点的,再说,不有说法,熟读诗词三百首,不会作诗也会吟嘛!她现在偶尔出口都能吟出诗了。
“好吧,”春花应道,她就纳闷咋那么多诗人感慨这感慨那的,咋不说说今日吃的好不,话说她之前翻书时看见了一篇《猪肉颂》,也不知道娇娇会不会做东坡肘子?应该挺香的吧,吸溜,娇娇家好像是纪叔做饭?春花撑着自己的腮帮子,虽然纪叔很好看,但冷下脸时她有点怵啊,那还说不说呢?
阮娇娇没有发觉春花的走神,她沉入书籍中向来很专注,长长的眼睫毛偶尔扇动,院内的微风拂得更轻了。
……
翌日,纪桉和阮娇娇带着猎物和几本书去了岚山镇。
“阮姐姐,你来啦?”院内的周文轩听到敲门声打开门惊喜喊道。
“嗯,还有我爹爹。”阮娇娇拽着纪桉的袖口踏进门。
两人换完猎物才来镇北的这个偏院,院子可能年代过于久远,三间房都有不同程度的衰败,房屋主人是个上了年纪的老头,还是看廖远是个读书的料才让他便宜租住在这里的。
廖远推开正屋的木门,招手向纪桉点头道,“来了?”
“嗯,顺道。”
廖远倒上两杯茶,跟在后面的周文轩想拽阮娇娇,“阮姐姐,你太厉害了,我都听说了,你现在可是秀才啦!”
阮娇娇跟紧纪桉,同样坐在椅子上才道,“成绩不好,你别听别人瞎传了,我们来是给你带书的。”
廖远没有接包袱,他看着纪桉,明明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可周身气度远超过他,他本以为自己未及弱冠就有生员资格已是天资过人,可……
“我们现在书籍足够了,不用劳烦纪公子了,而且,你们如今已通过院试,我出的那些题册该是用不到了。”廖远沉声道,这几年他摸透了近些年府试院试出题的规律,出些题册换几本书还能说是问心无愧,再拿下去又是何道理?
纪桉看出他面上微微的不自然,缓声说道,“你近几年一直钻研科考,总有精通的。”他不算说谎,此人的试题与考试的题目有相通之处,即使变换,也是换汤不换药罢了,互取所需,没什么难为情的。
“对啊,”阮娇娇也劝道,“我还有小伙伴要用呢!启蒙的和府试的都要。”
“你们二人学识渊厚,启蒙和府试而已,又何必打趣我?”廖远有点心灰意冷道,他本打算今年秋闺下场试试,但总觉得自己学识不足,稍一耽搁就延误了时机。
“不防先打开看看?”纪桉把包裹推向廖远。
“这……”廖远迟疑地接过打开,要不就选一本吧,他现在不算囊中羞涩,这几年攒了些银两,但要和纪桉样大方买书还做不到。纪桉总能寻到一些珍本,他前段日子为两人准备了几摞题册,用的也是对方的纸笔,即使这二人已经用不到了,他也得给出去。
“这是何物?”廖远抬头看向纪桉,似乎是推荐信,可能推荐的人,该是一方名士,不至于……
“正如你想的那样。”
“唐世中唐山长?”
“是的,”纪桉道,“只是入门推荐,具体如何就看你进学院后的测试结果。”
廖远抖着手,“这太……”他递回去,“我不能收。”
“我二人都不去,放着也是闲置,”纪桉转而道,“况且你带着周文轩,他也该去运城,许或遇见亲人。”
“对的,”阮娇娇转头看向周文轩,“运城你该是能找见亲人的,但同时也有危险。”早前周文轩说了他家是何样的,爹爹查过那宅院不是城里数一数二的那几家,就该是京城人士了。
周文轩怔怔地望向廖远,他知道他们是什么意思了,他的记性很好,家里的事仍然记得,他想爹爹和娘了,可……
廖远沉默着放下信,文轩这孩子跟着他实在是委屈了,单说天赋就远高于他,更何况还过目不忘。
青阳书院的教学,是天下大半的学子都希求的,廖远自不必说。
他斟酌着开口,“前日镇上的乐钱来找我,说是做个学堂的外教习,每月出到五两银子,我本打算去的。接了你的信,我……”廖远面上微赤,“你可有需要的?”
纪桉没有转头看他,只是道,“你课业之余,再出些试题即可。”
“好,”廖远声音坚定,他知目前还不起恩情,攒下的银两也要用于书院,他郑重承诺道,“必尽心尽力。”
纪桉起身接过打包好的试题,“那你准备吧,我二人先告辞了。”
阮娇娇拽上纪桉的袖子一边往外走一边摆手。
“阮姐姐,”周文轩追出门,“我……我会想你的。”
阮娇娇摆手,“你是个男孩子,不要再哭了。”
“嗯,”周文轩擦掉眼泪,他舍不得阮姐姐啊,眼眶还带着点红,他抬头看向纪桉,“纪叔,谢谢你。”虽然纪叔不让他和阮姐姐一起玩,可他教了他武功,虽说是又疼又累,但他早已知晓什么是好赖。
“不必谢,”纪桉看着他,最后还是多说了句,“以后多加小心,先培养人手,再去查真相。”
“嗯,”周文轩重重点头,“阮姐姐你要想我啊……”
话没说完,阮娇娇就被纪桉牵上大踏步走远了……
“回去吧。”廖远转身道。
黯然收回目光,周文轩垂着头跟着廖远折返。
春花:直说吧,我好像馋你爹身子,你馋不?
娇娇:……你还是多读点书吧。
春花:读书读书:【洗净铛,少著水,柴头罨烟焰不起。待他自熟莫催他,火候足时他自美。】吸溜……美美美!
……
括号里是苏轼的猪肉颂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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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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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第三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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