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猎过后，两人收拾了包袱，本打算的吃食也没带多少，就是些平日里习惯的必需品，剩下的吃食送往春花家，只是临出门两人意见相左。

阮娇娇想带着追风一起走，但是马儿还小，驾不了车，纪桉本已经做好安排是托付给王婶家的。

但纪桉拗不过她，最后只能决定牵着一起走，来王家的一路上还在哄人。

王婶含笑看着进门的两人，知晓来意后保证道，“虎牙每日拽着凶狼瞎转悠呢，你家那边也会照看着的，放心吧。”

两人点头，阮娇娇问道，“王奶奶，春花呢？”

“她在内屋呢，照看你云豹弟弟的人反倒自个儿先睡着了。”

阮娇娇点头也不再纠结，之前告别过想来春花也知道，两人便起身告辞。

王婶送两人出门，看着远去的一高一低的背影，面容和熙，以前纪桉还叫她王婶，现在跟着小娇娇叫她王奶奶，她摇摇头忍不住又有了笑意，老了老了，这临头被这么一叫……还年轻了呢！

次日清晨，纪桉把包袱挂在追风两侧，另一只手牵着阮娇娇上了路。

因为不着急赶路，两人走走停停选了小路，夏初的太阳并不算强烈，小路两侧尽是花枝招展的野花，争相释放活力。

纪桉教阮娇娇骑马，扶着她坐在追风背上，然后牵着马走。

只是阮娇娇的身子被纪桉娇养的越发娇气，即使垫了几层衣服她还是喊疼，嚷嚷着让纪桉抱她，她用手挡在眼前遮住刚升起来的太阳，整个人摇摇晃晃的。

纪桉无奈望她，“那还要骑啊？”

阮娇娇点头，朝他伸出手，“等不疼了再骑嘛！”

追风嫌弃主人的磨蹭，自己低了头去寻草吃，因着另一边的大路畅通平顺，这早年的小路已经没有人走了，长了许多的青草，在初生的日光照耀下，叶尖上的露珠泛着晶莹的光泽，追风在缰绳范围内不客气地先自己吃了。

纪桉低头看了眼自己被打湿的鞋，伸手扶了她过来。

阮娇娇坐在纪桉脖颈上，一手给纪桉遮阳光，一手给自己遮上，晃悠着哼着不知打哪听的小调，“偶要补个妆，走在街上逛，呼啦…呼啦，大风一阵吹，乱了偶的妆……”

好好的曲子被她唱的奇奇怪怪的，反倒格外欢乐，纪桉满眼的笑，边扶着她边给她伴奏着哼哼。

比往常慢了许多，两人快黄昏时才到运城，纪桉带着她在客栈住下，两人在大堂用了些客栈的菜后回房。

阮娇娇的大腿内侧已被磨得红肿，她抽着气看着纪桉，“爹爹，我再也不骑马了。”

纪桉看着岔开双腿坐在床榻上对着他的阮娇娇，白嫩嫩的大腿内侧红肿一片，他拿了药膏给她涂抹，“下次不许把衣服脱掉。”

阮娇娇委屈地看他，“为什么呀，爹爹你不疼娇娇了？”

纪桉给她上完药，抱过她放在自己腿上，合住她的腿才道，“在外面不安全。”

“那在家里就可以了，爹爹我们回家吧。”

“想家了？”纪桉垂眸看着她。

她哼一声，有点委屈地说，“在家爹爹不会说我。”

纪桉失笑，“是爹爹错了，娇娇只要记住在爹爹面前才准脱衣服，爹爹只是担心外面人多眼杂。”

“娇娇当然只在爹爹面前脱衣服啊，爹爹也不许看别的女人。”

纪桉有点诧异地看她，喉间涩然，心下浮出几丝隐秘的希冀，哑声问道，“娇娇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阮娇娇有点生气地看着纪桉大声道，“我当然知道了，爹爹你还想看别的女人？”

纪桉忙哄她，“不看不看，娇娇从何处得知的？”

“绣坊里的溪妍姐姐说的啊，身子只能给夫君看的，别人都不行。娇娇是要嫁给爹爹的，自然只给爹爹看。”

纪桉伸出胳膊环紧她，他一直以为小家伙是不懂的，为此日日忧心以后。虽然小家伙还不懂情爱，但只要想独占他就够了，日后她要么一直不懂，要么也只能爱上他，这就够了。

纪桉心情激越，抱着她问道，“还有别的吗？”

阮娇娇有点羞涩地看着他道，“就是亲亲啦”，她又有点疑惑地问，“溪妍姐姐说有了夫君会被爱的下不来床”，她委屈地望着纪桉，“是不是爹爹不爱娇娇呀？”

纪桉猛得掐紧她的腰‘该死，都教了小家伙什么’，他看着她，嗓音有些喑哑，“爹爹心悦娇娇，只是得等娇娇长大，等娇娇穿着红嫁衣嫁给爹爹，就……可好？”他耳根通红，半晌没能说出那句话，含糊着问道。

阮娇娇砸砸嘴道，“那好吧，爹爹等娇娇长大。”

追风托了客栈的伙计照料，两人将房间的住宿时限延长，运城这两日在举行赏花会，满城的樱花开了，大团大团的粉白喜人，到处都是文人雅士和妙龄女子的聚会。

厚重的城墙下，靠西的一面是遮天闭目的树林，但城内的树木是有专人栽种照看的，高大笔直却无甚奇特之处。

树林里侧的城墙下，全是开满粉色花儿的樱花树，花朵簇拥在一起绽开，林内的两方凉亭，石桌上摆着果盘和酒，一处是摇着折扇的年轻公子们，另一处是用手帕掩着嘴角，含蓄笑着的女郎们。

隔着一排的樱花树，两方各自行着飞花令，输了的人所受的惩罚却与另一凉亭里的人有关，微风轻轻摇着的樱花团，伴着姑娘的脸颊也越发红了。

纪桉与阮娇娇沿着古城墙漫步行过来时，就看见涨红了一张脸的廖远，站在亭边摇摇望着对面凉亭里唯一站着的姑娘，那姑娘一身丝瓜白的百蝶穿花曳地裙，微垂的脸颊上都是粉意，顿了好半晌还是没做任何回应，返身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女郎的凉亭还未说些什么，那方的凉亭内一阵大笑传出，夹杂着“你不行啊，”“也不看看人唐小姐是什么人！”“那等姿仪岂是你能肖想的？”

亭内响起个略微阴冷的声音，“接着来，吵什么！”

公子们面面相觑，禁了声，也不知周明朗什么毛病，早娶了亲的人和他们待一起作何？谁不知这飞花令行的是何意？而且姓周的也瞧不起他们，何必呢？他们还……对面好像有人家妹妹，知府二小姐？

众人复又热情起来，穿着盘金彩绣石青色长袍的公子合了折扇开口道，“还请周兄起个头。”

有人跟在后面试探着问道，“周公子可有心仪的？”

周明朗半垂着眼，神情有些难测，随意道了句，“出门俱是看花人。”

他没瞥方才说话的第二人一眼，转身不再言语，转头就看见那个叫什么廖远的寒门学子红着一张脸站在亭外，心下嗤笑一声，对面不过是些家族培养出的女人，有何情趣可言？舌尖抵在牙关上，哪有那些买进来的幼儿……想起那种无望的表情，浑身便泛起热来。

远处似是走来一男一女，那寒门子迎了上去，不过一类人罢了，周明朗无趣地转回头，眼角余光飘过看见个娇小玲珑的俏人。

他顿了下又转回头直直看了过去，白净的皮肤有一双灵动无暇的大眼，水润润的澄澈极了，虽然年岁已经大了些，但那股……没忍住舔了舔唇，真想染点别的颜色，定是更为诱人，连那殷红的小嘴，也想塞……他捏紧了两侧的扶手，手上青筋暴起。

“上次一月之期的试题你们没去拿，是有什么事吗？”廖远向两人走来。

纪桉停下等他，“没事，这几日都在运城，打算一起写，近日还劳你再出些题册。”

阮娇娇也道，“我们要去京城啦，还未确定什么时候回来。”

廖远点头，“这是当然，我尽快。”

阮娇娇想问问他刚才是在追求人家姑娘还是？想了想方才的景象后作罢，问道，“周文轩呢？没跟你一起？而且你怎么在这里？”

纪桉猛得看向远处凉亭，廖远向阮娇娇解释，“这三日休沐，文轩在家里准备应试，明日是学院考核。”

“哦哦，”阮娇娇边点头边拽纪桉，“爹爹，怎么了？”

纪桉收回视线，“无事，”微顿后朝廖远道，“既如此我二人先回去了。”

“哎哎，一起吧。”廖远连忙道，“容我辞别一声。”他是和学院同窗一起来的，但来此才发觉与其他人格格不入，连插话都艰难，大家身份不一所谈论的便不一样了，也是他魔怔了，看见恩师的女儿想着或许有……

纪桉把阮娇娇拽到身后，看着正跟人告辞的廖远，仔细打量了亭内的人几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