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琢这一去慕容璃之后几日也未见他的人影,回门那日也是她独自回去,陆琢不知所踪。
面对旁人怜悯的目光,慕容璃只淡淡一笑,于她而言,这些早在意料之中,成亲当夜直至回门他的所作所为令她更加认清陆琢的为人,他的冷漠无情她早已深有体会,如今的她对陆琢不会再有半分期待,故而谈不上失落。
慕容璃回到荣王府,未行至前院便瞧见前方浩浩荡荡的一群人朝她而来。
大公子慕容朔扶着荣王妃走在前,二公子慕容衡与三公子慕容辰走在后,他们身后是服侍的婢女及婆子,少说也有六七人。
慕容璃早已见惯了这阵仗,未出阁前,荣王妃身边带这么多下人其实是为了照顾她,前生她父母亲早逝,那时她年幼无依,家产尽数被叔父一家霸占,她在婶婶的刻薄磋磨下长大,尝尽世间冷暖,最后含冤屈死无人问。
成为慕容璃以后,有父兄宠,有母亲疼,受委屈了有人撑腰讨公道。
“妹妹。”
“小幺儿!”
大哥、二哥同时唤她,面上既有欢喜又有疼惜。
三哥张了张嘴没喊出她的名儿,同样是满目疼惜。
委屈一下子便涌了上来,慕容璃泪流满面而不自知,见母亲虽笑着却已泪湿眼眶,她愧疚不已,扑到母亲怀里亲昵蹭了蹭。
“娘,女儿回来了。”
荣王妃搂住女儿,心疼得不行,她总觉着女儿消瘦了许多,想来是受了不少委屈。
“璃儿不怕,为娘在呢,定会为你主持公道,陆琢那混账如此待你,为娘不会放过他的。”
大婚当夜陆琢未揭盖头一事早已传回荣王府,想着闹大了只会令慕容璃难堪,又听闻慕容璃晕厥之症复发陷入昏迷,陆琢在新房里守了一夜,荣王与王妃本欲待陆琢陪同回门时再敲打一二,不成想陆琢竟连回门也未现身,先前对陆琢那一丝好感也化为乌有了。
方才慕容璃的马车才行至门外便有人匆忙来禀报了,说是姑爷并未随行,只有郡主一人。
陆琢如此行事将整个荣王府都惹恼了。
掌上明珠受此委屈,荣王气得想杀了陆琢那混账,可他得先忍着,憋着气坐在屋里不肯出来。
慕容璃进屋时还被甩脸色了,荣王对她吹胡子瞪眼,有气又舍不得对她发作。
“哼,这便是你一意孤行选的夫君,为父早劝过你,陆琢并非良人,你偏不听,瞧瞧他这些日子做的事,你已沦为全京城的笑柄了。”
荣王凌厉的眼神扫向一旁想开口劝的三个儿子,低斥道:“推亲妹妹入火坑,你们难辞其咎!”
三人理亏不敢接话,乖乖听训,他们兄妹四人虽非一母所生,但兄弟之间感情甚笃齐力同心,待唯一的妹妹更是如此,事事顺着她,她想要什么便给什么。
此时倒是真有些后悔了,不该让妹妹嫁给陆琢那木头的。
“孩儿知错,望父王息怒。”
三人同声认错,换来荣王冷哼一声,并未理睬他们。
慕容璃低着头,看上去委屈极了。
女儿受了委屈还被这样训斥,荣王妃朝荣王使眼色,荣王撇了撇嘴,态度也随之缓和,终究是疼惜比怒火多一些。
“虽说木已成舟,但也并非无转圜余地,待陆琢那混账回来,为父好生敲打一番,若他依旧毫无悔意,为父再收拾他。”
闻言,慕容璃破涕为笑,上前去挽住荣王的胳膊,如以前一般撒娇。
“父王果然是最疼女儿的。”
“你呀。”每每女儿缠着他撒娇,他便心软了,此时亦是如此,对女儿的恋爱只多不少,“你是郡主,不必怕他一个落魄侯府出来的陆琢,他当了将军又如何,为父有的是法子治他,若在将军府过得不好,你回来便是,无人敢说你半句不是。”
父亲对女儿的疼爱是真心实意的,慕容璃笑着红了眼眶,心下愧疚愈深。
她理应好好尽孝的。
慕容璃并未在荣王府久待,傍晚便由慕容辰送她回平远将军府,送到之后,慕容辰特地询问将军府的下人陆琢可有回府,被问的下人惊慌摇头。
“回三公子的话,将军自前日出府后一直未归,听闻是有要紧的差事。”
慕容辰搭在腰间佩刀上的手收回,摆了摆手,被问话的下人松了一口气,恭敬行礼告退。
回到将军府的慕容璃不见在荣王府时的半分温婉娇弱,挥退侍卫,只带着霜儿一人在府中闲逛。
慕容璃从霜儿口中得知洞房花烛夜她陷入昏迷,陆琢守了她一夜,她醒来后陆琢便出府了。
而这三日,慕容璃大半的时间在屋里卧床静养,每次发病后的那两日她的身子虚弱不堪,这次亦是如此。
卧床休养了两日总算是恢复过来,也没耽搁回门。
陆琢不与她一同回门也好,这样一来陆琢在又多了一条罪状,日后她那三位兄长必不会饶了他的。
霜儿见主子还笑得出来,实在是不解,“郡主,将军如此怠慢,您不生气吗?”
慕容璃失笑,道:“我不在他心上,生气又如何,他不会在意,倒不如只做自己,我痛快了他便不痛快,如此我才痛快。”
这话过于高深,霜儿琢磨许久仍旧没明白,“郡主,霜儿还是不明白,那您到底是痛快还是不痛快?”
慕容璃敛了笑,驻足眺望远方,眼神迷离,半晌后悠悠道:“也许是痛快的,总归是要了结的。”
霜儿听得一头雾水,懵懂道:“可霜儿觉得您并不痛苦,您其实还是在意将军多一些。”
慕容璃的眼神变了变,良久沉默。
此时不远处传来女子骄纵的斥骂声,循声望去,是一个矮且显圆润的身着绿裙的女子指着一个比她高出一个头还要多的少年辱骂。
“与你那死鬼娘一样碍眼,会读书又如何,也不瞧瞧你这窝囊样,还真以为你能中状元当大官,若不是爹拦着,我早让表哥将你赶出去了……”
女子趾高气昂骂骂咧咧,少年紧攥着手中的书隐忍不发,就眼前的一切可推断,此类情形已头一回发生。
少年被人欺负始终隐忍的模样使慕容璃想起了曾经的她也是这般被人欺负的。
冬日里她的手已红肿不堪,依旧有洗不完的大堆衣物,烧水劈柴全是她一个人做,吃不饱穿不暖,时常挨骂挨打。
这少年像极了那时的她。
慕容璃望着前方拱桥上的两人,蹙眉问霜儿,“那少年是谁?”
霜儿细细看了看,回道:“瞧着像是将军的远方亲戚家的表少爷与表小姐,昨日里我见过一回,那位表小姐是个泼辣货,整日以欺负那位表少爷为乐,听说那位表少爷是外室所生,因性子好时常被欺负。”
慕容璃疑惑,她不记得陆琢还有什么远方亲戚。
“陆琢的远方亲戚?”
霜儿将昨日打听到的说了出来,“听闻是将军的表舅,便是将军的生母也就是已故的侯夫人的远房表兄,这家人也真是够不要脸的,听闻将军发达了便腆着脸来了,赶也赶不走,将军也不上心,叫人随便将他们安置在府中便可,是以府中没人待见他们,只是可怜了那位表少爷整日被欺负。”
此时少年要走,矮胖女子不让,拦住他的去路不说,还对他动手,又是掐又是打的,少年闪避她便破口大骂,言语粗鄙不堪入耳。
霜儿听不下去了,撸起袖子小跑过去,一把将矮胖女子拉开,将少年护在身后,像极了护崽的老母鸡。
“此处是将军府,你当是你家后花园啊,郡主面前容不得你放肆!”
这时少年也注意到了不远处的慕容璃,赶忙拱手行礼。
“见过郡主。”
矮胖女子愣了一下,回头瞧见慕容璃,吓得不轻,腿软跪了下去。
“见、见过郡主……”
慕容璃走近,冷声道:“何人在此喧哗,可知此乃将军府,容不得闲杂人等放肆。”
矮胖女子是个欺软怕硬的主,匍匐在地,颤抖着,头上那几支做工粗糙的珠花摇摇欲坠。
“郡、郡主,将军是我表、表哥……”
慕容璃淡淡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人,而后目光落在一身破旧布衣的少年身上,衣物虽破旧却整洁,与一般人不太一样。
“你是何人?”
少年迎上她的目光后窘迫垂眸,随即拱手作揖,礼数周全。
“小生章翼见过郡主。”
确实是读书人该有的模样。
慕容璃点了点头,“今日起你便搬去东厢房,安心读书无需顾虑别的,不会有人去打搅你。”
章翼先是怔了一下,愣愣抬眼撞上慕容璃的视线又赶忙低头,紧张得舌头都打结了。
“多谢、多谢郡主。”
慕容璃未再多言,转身往回走,霜儿见状小声提醒失神的章翼,“傻愣着干嘛,赶紧随我走啊,自今日起你便脱离苦海了,有郡主做主,看哪个不要命的还敢欺负你。”
趴在地上那人不禁又抖了抖,霜儿哼了一声,朝章翼招招手,示意他跟上。
翌日早上,慕容璃起得有些晚了,霜儿伺候她用早膳时心不在焉的,她很快便察觉了。
“霜儿,怎么了?”
霜儿不敢隐瞒,如实回答:“将军昨夜回府了,但听闻他负了伤。”
慕容璃喝粥的动作微顿,又若无其事继续,漫不经心道:“可知为何负伤?”
霜儿犹豫了一下,又十分解气地应答:“据说将军在倚香楼与宁王大打出手被三公子撞见了,三公子将他揍了一顿后送回来了。”
这消息够劲儿,慕容璃还未咽下去的粥差点儿喷了出来。
“你是说三哥把陆琢给揍了?”
霜儿颇为得意,“是的郡主,三公子毫发无伤,将军鼻青脸肿,走路一瘸一拐的,听说就是三公子给踹的。”
慕容璃若有所思,这事儿奇了,她三哥那三脚猫的功夫对上陆琢这个高手竟然还打赢了,实在是匪夷所思。
亦或是陆琢有心放水并未尽全力……
思及至此,慕容璃忽然有了去陆琢面前落井下石的兴致,有些迫不及待想瞧瞧陆琢的狼狈模样了。
她放下粥碗,站起身,脸上挂着愉悦的笑,给陆琢找不痛快,她十分乐意。
“将军负伤,我理应前去照料。”
走相爱相杀的路线是真的,本文女主将会在虐夫的道路上越走越远,至于男主嘛,在《种田之一亩良缘》里有写到,感兴趣的可以去看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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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挨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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