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笑着道:“自然当真,若非如此,奴婢岂敢来糊弄陛下。”
刘衎大喜,整张脸上,都洋溢着喜悦,似是想到了什么,继而向李夫人开口道:“夫人,还请你找个信得过的人前去中山迎接母后。”
李夫人笑了笑,答道:“早在昨儿个,得知藩王要前来观礼时,奴婢便备下了。如今倒赶上了,只待陛下写下诏书,奴婢便可差人前去中山,迎接太后殿下。”
刘衎点了点头,心中对李夫人办事,还是比较放心,“还请夫人稍等片刻,朕即刻便写……”
说完,刘衎便坐在书案前,埋头抒写着诏中山太后回京的帛书。
不一会儿,刘衎便写好了,诏书上,虽没有传国玉玺的印章,却盖着刘衎的私印。
自从前几日太皇太后放权后,太皇太后便赐给了他一枚私印,专用来处理政务、发放诏令所用。除了一些十分重要的军国大事之外,盖着刘衎私印的诏书,也是生效的。
刘衎小心将诏书交到李夫人手中,“还请夫人尽快安排。”
李夫人接过诏书,应了一声。这时,曹御医派人来禀告王嬿醒来的宫人,也到了宣室殿。
“陛下,王姬已经醒了,眼下还在歇在奇华殿。”说完,那宫人又小心打量了一番刘衎的神情,这才继续开口道:“您看是否要移驾建章宫?”
这个时候,刘衎满脑子都是关于他母后的事,哪还有心思去见王嬿,便打算开口拒绝,可话才刚开口,李夫人就轻轻扯了一下刘衎的衣袖,向他微微摇了摇头。
刘衎见到李夫人的示意,明白了她的意思,转头问了那宫人一句:“王姬可还安好?”
那宫人不明白刘衎为何突然转了口风,却还是照实答道:“回禀陛下,王姬已退烧了,曹御医说,王姬只要再精细养几天,饮几副固本培元的汤药,也就大安了。”
刘衎点了点头,“既然曹御医让王姬静养,那朕倒也不便前去探望了,待过几日王姬大安了,朕便再去吧。”
闻言,那宫人知道刘衎不回去奇华殿,便规矩行了一礼,起身离去了。
待殿中只剩下他们两人时,李夫人才轻声道:“陛下日后,可切勿再如此冒失了……这宫中耳目众多,王姬落水,外人本就生疑,若陛下这时连表面上的面子都不愿意做,那就有些让大司马难看了。”
刘衎点了点头,连连应是,李夫人说的不错,如今他被母后即将回京的消息冲昏了头,倒是忽略了这些细节。
看来无论如何,他还是得抽出时间去看一眼王嬿,不然这宫里,又不知道该怎么传了。
刘衎很少有这般不理智的时候,李夫人不免多说了几句,这才起身离去,前去安排迎接中山太后的事宜。
李夫人的离去,让宣室殿显的更空旷了,刘衎吐了口浊气,才缓缓坐下,继续批阅着奏章。
王府,王莽也终于等来了他那长子,只见王宇身着青色直裾,服装通身紧窄、长可曳地,下摆呈喇叭状,袖口也镶着银边,衣领部分却很低,露出一件月白的里衣。
再仔细一看,王宇束着银冠,其下是一双颇为动人的桃花眼,高挺的鼻梁,蜜色的唇瓣,容貌与王嬿有五六分相似。
王宇对王莽拱手一礼,开口问道:“不知父亲大人唤孩儿前来,所为何事?”
王宇知道,他这父亲不似外界传的那般,而是一个实打实的伪君子,心中便也存了几分提防,不断猜测着王莽唤他前来的缘故。
瞧见了王宇的神情,王莽挂着一张笑脸,声音也放的极低,“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为父近来听到一则消息,实在难以决断,故唤我儿前来,替为父解惑。”
王宇一震,莫非……莫非父亲已经知道他与卫氏联系的事情了?王宇面上故作镇定,问了一句:“不知是何事?就连父亲大人也难以决断,还望父亲大人明示。”
王莽笑了笑,轻轻拍了拍王宇的肩膀,“我儿不必紧张,近来为父听闻,长沙、真定、淮南等诸王,意图不轨、起兵造反,不知我儿有何看法。”
王宇一听不是关于卫氏之事,缓缓松了口气,心中的石头刚落下,却又听到诸王造反这等大事,便又是一阵天翻地覆,可这等秘闻,父亲又是从何得知的?莫非借此事来试探他?
王宇皱了皱眉,一本正经道:“父亲哪里听到的传闻,怎也可胡乱造谣生事,难道不知祸从口出的道理么!”
王莽心中一梗,面色如同吃了苍蝇一般难看,只是瞪了王宇一眼,才缓缓道:“为父乃是从太皇太后口中得知,岂能有假。”
王宇愣了愣,从太皇太后口中得知的,莫非诸王真有谋反之心,那今日父亲必定是与他有要事相商。
“那父亲的意思是……”王宇有些疑惑道。
王莽组织了一下语言,开口道:“为父想着,如今陛下已过周礼之年,也该大婚了,且太皇太后今日传话给为父,说陛下有意册封你妹妹为皇后,不日便会颁诏……”
说到这里,王莽顿了顿,悄悄瞥了一眼王宇,注视着他面上的神情,见他不为所动,才继续开口道:“等陛下大婚后,若为父和太皇太后还霸占着权力,他日还有何颜面去见先帝,便想着是时候还政于陛下了,如此也可两全了。”
王宇心中冷笑一声,他可算是知道怎么回事了,脸上淡淡道:“父亲说完了?”
王莽一愣,随即有些狐疑的盯着王宇,他这是什么意思?
只见王宇起身,疾声厉色道:“如今诸王作乱,父亲偏偏在这个时候还政于陛下,父亲置大汉的江山于何地啊?”
王莽不为所动,顺了顺下巴的美须,“我儿且听为父说完,陛下跟随孔太傅学习多年治国之道,若无一点能力,他日又如何匡扶汉室?又如何重振宣武之风?”
“如今为父还政陛下,是希望陛下能够在这次造反中去磨砺己身,向朝臣证明他的能力……”
王宇有些急切,“父亲出发点虽好,可陛下才多大?也不过十二岁,一个十二岁的孩子如何能处理这样的事?况且,父亲不是不知道,景帝时候,八王可是差一点就打到长安来了。”
王莽冷哼一声,“推恩令之后,诸王如今的实力,又岂可与当日相比?”
王宇还想开口劝说,可被王莽一个眼神咽了回去,“我意己决,我儿不必多劝,况且为父让权,不是我儿多年的期盼么!”
王宇只得叹了口气,不再多言。
这时只听见王莽继续开口道:“我儿不是常与卫氏联系么?如今之际,不正是卫氏重回长安的一个时机?”
王宇脸色发白,有些自嘲的笑了一声,原来,父亲他早就知道了么。但他说的也不错,这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反败为胜的机会,只是如今箭在弦上,容不得他去考虑得失了。
似乎是王宇想的太过认真,以至于王莽走出房间都没注意到,王宇缓缓起身,正打算离去时,只见王莽的声音传来:“机会为父给了,若你和卫氏不能把握,就休怪为父不念旧情。”
王莽离去时,嘴唇微微勾起一个弧度,这么大的诱惑,他那长子不可能不会心动,到时必定会联系卫氏,借卫氏之力平定叛乱。
可他长子不知道的是,介时他也会出手相助诸王,借大败一事,一举问罪铲除卫氏。
王宇只是调整了一下情绪,便大步走出书房,从今天开始,他要为日后平乱做好准备。
虽还未入夏,可午间的阳光还很温暖,让人有些懒洋洋的,刘衎在宣室殿批阅了一上午的奏章,可算是把小山高一样的奏章全部批阅完了。
刘衎揉了揉眼睛,便起身向正殿走去,而李夫人缓缓跟在身后,提醒道:“陛下,到了用午膳的时辰了。”
刘衎微微点了点头,“摆饭吧……”
闻言,李夫人拍了拍手,随即一大群宫人鱼贯而入,小心将手中的食盒打开,奉上一道又一道精致的小菜。
可刘衎却没什么心思用饭,从各地奏章来看,如今大汉土地几乎全被贵族所垄断,百姓流离失所、无所耕种。
不仅如此,就连为朝廷选拔官员也是举亲不举贤,没了宣帝时那般公正、严明。
刘衎随便塞了两口,便停下了筷子,对着一旁侍奉的李夫人道:“劳烦夫人为朕安排辇车,午膳后,朕打算去建章宫看望王姬。”
李夫人只是应了一声,便连忙出去安排了。
而刘衎则静静思考起来,应该如何去解决当今朝政的问题,归根结底,还是成帝、哀帝时大封外戚的缘故。
分封,就意味着要划出一片土地,自从推恩令实行以来,不少封国、封地都慢慢回到了朝廷手中,可回来的,又哪有分封出去的快呢。
对于土地兼并,唯一的解决的方案就是实行限田令,可一旦开口颁布限田令,只怕第一个出来反对的,便是刘氏宗亲。
况且,有着哀帝的前车之鉴,刘衎在未亲政之前,也不敢贸然发布限田令。
刘衎有些头痛的抹了抹额,就连眉头,也皱成了一团。如今诸王造反,才是真正要紧的,至于土地兼并、官员举亲,这些只有等他大婚亲政之后,再着手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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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王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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