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你到底是谁

空气凝固的令人窒息,柴房里只剩下三人压抑不均的呼吸声。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对峙即将达到顶峰时,王璃忽然“嗤嗤”一声笑了出来。

她歪着头,巧笑嫣然,眼波流转间带着几分恶作剧得逞般的狡黠:“瞧把你吓得!这般喊打喊杀的,岂是本小姐的风格。”

她随意挥了挥手,如同驱赶个野猫野狗般的漫不经心:“就一个无足轻重的山贼,杀了还脏了我的地方,关起来再说吧,到时候交给姚惜审就行。”

她转身,裙裤划出一道优美的弧度,仿佛方才的杀意真的只是一场无伤大雅的玩笑。

然而,在她转身的刹那,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无人察觉的幽光。

是夜,月黑风高,浓云蔽日。

王璃换上一身利落的夜行衣,青丝紧紧束起,悄然无声的尾随在一道熟悉的身影之后。

果不其然,谢璋趁着夜色深沉,避开了所有的巡卫,悄然潜出了府邸。

尽管早有预料,但亲眼见证这份隐瞒与背叛,一股混杂着恼怒和酸涩的寒冷仍瞬间攫住了王璃的心脏,还是让她忍不住的颤抖和难过。

她屏息凝神,一路隐匿行迹,跟着谢璋穿过寂静无人的街巷,最终来到城西的一处荒废宅院外。

只见谢璋警惕地四下环顾,随即迅速闪身没入那扇歪斜的破门。

王璃屏住呼吸,刚想推开那摇摇欲坠的废弃大门,手却滞在原地。

她低头看了眼自己的一身夜行衣----好歹做得是跟踪的勾当,如此光明正大的推门进去,万一里面......,几人面面相觑,未免也太尴尬了吧。

她轻盈的后退几步,借着一株枯死老树的虬枝掩护,小心翼翼地贴近斑驳的窗棂。

用指尖沾了点唾沫,轻轻在窗纸上戳开一个小洞,随即又扩大了些。

积攒了数年的尘埃在稀薄的月柱下纷扬飞舞。

破败的废宅内,蛛网密布,残破的屋顶漏下几缕惨淡的月光。

谢璋正对着窗户,正与一个同样身着夜行衣、带着神佛面具的男子低声交谈。

谢璋冷冷的注视着对方,从怀中取出那枚边缘焦黄的狼牙,月光下泛着冷硬的光泽。

“来都来了,何必藏头弄尾,故弄玄虚?”他声音低沉,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

李玄低笑一声,世子果然没有忘记他。

他抬手缓缓的拿下那张诡异的神佛面具,清冷的月光勾勒出他阴柔俊美却玩世不恭的侧脸,此刻却显得格外阴鸷,眼睛在月色下亮的惊人,“你说……我是故意留下这枚狼牙的,还是故意留下这枚狼牙的?”

他语调听起来慵懒,可语调深处那藏不住的不安溢于言表,“我还以为你早就不记得我了,竟然过了那么久才来寻我,这些时日,我等你等的可焦急了。”

从揽月阁那日启始,再到监察司那夜的大火,李玄明里暗里不知道做了多少,原以为世子可能真的忘记他这个可有可无的小乞丐,没想到世子竟然还记得他。

谢璋轻哼一声,懒得理会他的故弄玄虚,“少废话,东西尼?你从监察司拿走的东西尼,给我。”

李玄笑了笑,姿态悠闲,“着啥急呀,我既然来了,东西自然会交给你的,可比起东西,你为啥不想从我嘴里直接知道答案?这满京城中,谢家的事,恐怕没有谁比我更清楚了。”

李玄无奈的扶额叹息,语气带着愤懑却又夹杂着一丝旁人察觉不出的炫耀,”你知道的,在这京城中,我是最不可能出卖你的那个人。”

“因为我们,是这泥潭里最知根知底的人!”

谢璋目光如炬,直直的盯着他,并不否认却也懒得和李玄多费口舌,只是继续重复道:“我再说最后一次,把东西给我。”

李玄似是无奈的叹了口气,一副对谢璋毫无办法的模样,终于从怀中取出一个用油皮纸包裹的极为严实的一沓书信,递了过去。

窗外的王璃极力咪起了眼,却只能模糊看到黑衣人挺拔的背影,以及他将一包东西递给谢璋的动作。那是什么?黑衣人又是谁?

她蹙紧了眉头,心中焦灼却一无所知。

谢璋刚接过信件,粗略一扫便欲转身离开。

“等等。”李玄叫住他,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就这般的厌恶我?甚至都不愿意和我多说一句话?好歹…….咱们算的上是自幼相识呀。”

谢璋刚想离开的脚步顿在原地。

往事如烟,眼前放荡不羁的少年与记忆中某个模糊的稚童身影重叠,却又迅速被现实的冰冷撕裂。

一切早已物是人非。

一个无名无姓的乞儿顶替了李家私生子的身份,从边关回到了京城,这桩秘辛本应无人知道,可偏偏谢璋知道了:真正的李家血脉早已在李家的默许下冻死在边关的风雪年夜里,而这个凭信物回到李府的,不过是一个冒牌货而已。

北地的风雪太大了…

寒风呼啸

卷起满地霜白

足以抹去任何人的痕迹。

李玄见谢璋停步,眼里闪过一丝喜色,急忙上前,竟一把拉住谢璋的衣袖,语气热烈而急切,一改往日的浪荡,“世子!你信我!我会帮你…….我一定会帮你为谢家讨回公道!

这京城的世家里,有一个算一个,都是推波助澜的刽子手!他们都不是可信的,只有我…只有我永远都不会背叛你的。”

谢璋望着他近乎偏执的眼睛,那句“永远不会背叛”萦绕在耳边。本应感动的话语却只觉讽刺。

且不说眼前的人早已成为了李家名副其实的少爷,若谢家之事李家果真参与了,其中,他又扮演什么角色?

再者说,前路凶险未知,他亦不愿意再将任何人拖进这复仇的深渊。

谢璋终是缓缓却坚定地摇了摇头,“这是我一个人的事,与旁人无关。”说罢,再次欲走。

“可是,我不是旁人啊!”李玄眼眶骤然泛红,拉扯衣服的手更用力了些!指节泛白。

他永远忘不了,忘不了在苍云关尸山血海中绝望的翻找的情景。如今自己终于可以为世子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他又怎么会轻易放弃?

然而,这拉扯纠缠的一幕,落在窗外王璃的眼中,却完全变了味道!

月色被乌云遮蔽,光线晦暗不明,残垣断壁投下的几缕破布阻隔,加上他们二人始终低声交谈,李玄又一袭黑衣始终背对着她……此刻看去,竟像极了……

耳鬓厮磨,欲拒还休!

王璃的脑子“嗡”的一声,瞬间一片空白!

这可实在是怪不得她!

她本是来查证谢璋是否与山贼勾结,或能否抓到他去后院私放人赃的现行。

她可实在是没想过,三更半夜的,竟会撞见自己的贴身护卫与一个神秘黑衣人,在这荒郊野外的破庙里…….拖拖拉拉的卿卿我我。

尤其是,李娇的那句戏谑“断袖之癖”如同魔咒般瞬间在她耳边炸开响,只不过,对象由林远之变成了另一个人!

王璃越想越觉得不可思议,蹲得发麻的双腿一个不稳,发出一声细微的抽气声,在这万籁俱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谁在那里?!”李玄反应极快,厉声喝道,目光投向窗外,快步走了出来。

王璃下意识的死死捂住了自己的嘴,眼瞧见谢璋与那黑衣人身形一动,就要追出来。

虽然她很想知道黑衣人的真容,但眼下无疑是走为上策,若被当场抓住,那得多尴尬呀。

她心念电转,立即猫着腰,蹑手蹑脚往后退下来。

然而就在撤退的瞬间,一股强烈的不甘与好奇心驱使她,鬼使神差地又想俯身透过那个小洞在看最后一眼,万一能凑巧看到尼。

可世间又怎么会有那么多凑巧!

就在她身体即将俯低的刹那,一柄利刃利落的,悄无声息得、精准的抵在她纤细脆弱的脖颈上!

王璃身体一僵,瘪了瘪嘴,顿在原地。但她心下并不十分惧怕,量谢璋也不敢真伤她分毫。

于是她气定神闲的开口,声音带着惯有骄纵,“反了你?你一个小小的护卫,深夜私自出府晚与人“私会'也就罢了,如今竟然敢用刀抵在我脖子上?你是嫌命长了?活腻了吗?”她作势就要转身。

“别动!”

谢璋的手如铁钳般按在她肩上,阻止了她的动作,李玄的身份不能让王家的人知道,如果泄漏了,只怕是一个麻烦。

他的声音低沉冷硬,不带一丝温度,气息却灼热地喷在她耳畔:“小姐,不要动!刀剑无眼,险些伤了自己。”

湿热的喘息拂过耳廓,王璃何曾受过这等胁迫?

她当即伸手搭上谢璋的手背,用力想要掰开,却被谢璋反手更用力地扣住手腕。

他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容置疑的警告:“小姐,我说了,不要乱动!”

一旁的李玄也没料到今晚的会面会被王璃所追踪,若谢璋的身份暴露,被王家的人知晓…….后果不堪设想!

他眼神一厉,意味深长的望了一眼谢璋,世子此时只怕还不清楚自己的仇人到底是谁,闪过一丝决绝的杀意,竟从腰间抽出匕首,上前一步。压低声音冷声道:“此女,不能留。”

“不能留?!”

什么叫不能留呀。王璃猛的楞在当场,要是她真的看到了听到了还好,好歹能做个明白鬼,可她啥都没听见看见,要是真因为这件事稀里糊涂送了命,岂不是天大的冤枉?!

竟然真的有人敢在京城地界对她动手?!

她可是当朝相府嫡女唉!!

王璃飞速的眨巴眨了眼睛,强作镇定,连忙开口,声音却带上不易察觉的微颤:“凭什么不能留?大晚上的黑灯瞎火的,我什么都没看见,你们说话那么小声,我又能听见什么?”

他试图拿出身份威慑对方:“我告诉你们,我的身份你们是知道的,若是我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不怕我父亲,当朝宰相,把你们都抓起来碎尸万段?”

谢璋还没来得及阻止,李玄的匕首就已贴近了王璃的后背,冰凉的触感让她汗毛倒立!

李玄冷笑:“哦?既然没看见我,又如何让你父亲来抓我我们尼?这不自相矛盾了?”

脖颈上的刀锋微微嵌入,匕首触感已变得温热,传来一丝刺痛,纤细白皙的脖颈上滲出血红色的汗珠;

后背的匕首冰冷的让人心慌,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在心头,比马匹践踏致伤更使得她害怕。

悄悄摸摸更新一章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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