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姚惜来府

谢璋拳头紧握,难怪谢家谋逆一案定罪的如此之快,不过短短几月,便将一座赫赫有名的侯府彻底打入无间地狱。原来竟然是这样。

李玄道:“比起林家这个直接的罪魁祸首,难道不是王家更该死?据我所知,但凡王维安将事情的来龙去脉和监察司说清楚,谢家都不至于落得这样的下场。

事情的起因明明就是王维安提议在落雁城试行通商的,一出事,他倒是摘的干干净净,还顺带落井下石,力求尽快结案。”

“我听我家那个老东西说,王维安大概早就看不上谢家这个边缘的亲家了,王璃与林远之是青梅竹马,林夫人与王璃的母亲又是手帕交,京城中谁人不知道,若是王家没有与你谢家的联姻,只怕王林两家结亲是板上钉钉的事。可王维安这个人,又怕落人口舌,便借着监察司这个由头,与林家配合,将谢家一网打尽。”

无论谢璋多么不愿意承认也好,可若事实真的如李玄所说的这样,无论是林家还是王家,都将是他的灭门仇人。

林家的栽赃陷害,王家的袖手旁观,两家人狼狈为奸,最终结成利益同盟,蚕食着另一个高门大户的血肉。

一个大族的落幕,世家的狂欢,在这京城中,谁不是独善其身的呀。可谢家长期驻守边境,又招惹了谁?唯一与京城有关联的,不过是和王家的一纸婚约。

倘若王家真的存了退亲的想法,大可两家在明面上将话说开了,何苦要如此尼。

谢璋冷冷的看着前方,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既然有这些书信往来,便能证明落雁城与北狄的通商是有迹可循,并非是父亲与敌国勾结,从而重新调查此事。

谢璋心里盘算着,满京城中,有谁能扛得住监察司和当朝宰相的压力,重新审查谢家这桩案子尼,似乎只有端坐在龙椅的那一位了。

眼瞧见这份上了,周时竟这还有什么不懂的尼,他一拍大腿,清脆的响声将另外两人从深深的思绪中拉回。

他气急败坏的骂道:“狗娘养的,这王家和林家真不是个东西,想退亲直接说就行了,何苦害人全家!!!”周时竟此话说得虽简单,却也一针见血。

窗外孩童仍旧嬉闹,一如先前般欢乐,无忧无虑。谢璋靠在冰冷的土墙上,脸上失去神色,眼神空洞的望着屋顶。

还没等三人从先前的情绪恢复过来,木门此时被轻轻的推开,一个身材魁梧、面容粗犷却带着几分愁容的中年男子走了进来,来人正是山寨的二当家。

他看了看屋内的情形,搓了搓手,显得有些为难,“谢…兄弟,你醒了就好。周兄弟,李公子也在呀。我们大当家的有请三位前往大厅。”

周时竟这时看二当家张草蜢的脸色不太对,也觉得有些不对劲,他和张草蜢往日也颇有些喝酒投骰子的交情,便一把搭上张草蜢的肩上,开口问道:“草蜢大哥,大当家的找我们有啥事?你给透漏点呗。”

张草蜢嗓音洪亮,却带着一些不易察觉的迟疑,挣扎了片刻,还是说了出来,“按理说,出门讨生活的人,谁没遇上点难事。加上,我和周兄弟也颇为投缘,你在此养伤也算天经地义。但是……,大当家的可能也有大当家的考虑。”

李玄谢璋二人跟在身后,李玄不动神色低语:“这里的大当家叫王忠,科考多年连个秀才都没有考上,又因不满被未婚妻退婚,一怒之下打算上吊自杀的,没想到没死成,被人救下,于是就弃文从文,落草为寇。

二当家就是你刚瞧见的那个,原是一个杀猪屠户,因不满朝廷赋税,多说了几句得罪了官差,被官差逼的没办法了,也就只能当山贼了。如今这寨子里,话事的主要是那王忠,我瞧着那人,并不是一个心胸宽广之人但也算不上一个坏人。”

谢璋刚想回话,一行人已经来到前厅。

当下王忠叫了几名妇孺安排酒食,整理宴席,请谢璋、李玄、周时竟三人入宴。待酒足饭饱后,王忠叫人把一个盘子托出五十两白银。

王忠起来说道:“几位兄弟不要见怪,我这个地方,不过是给一些被流民安家立命的场所罢了,本寨粮食短缺,屋宇不整,恐日后误了足下,亦不好看。几位还是另寻一个容身之处吧。”

王忠的顾虑也是着实有理,最近朝廷也不知道抽了那根弦,原本他们这个山寨也不过是一群无家可归之人的聚集之地,平日里自己种点粮食蔬菜拿去买卖,偶尔接一些不伤天害人的单帮扶一下山寨,日子虽没有大富大贵,天天能吃得上肉,可也算过的红红火火。

这五十两白银,还是上一次安排寨里的兄弟假扮流民在赈灾队伍里闹事手下的定金,可没想到最后还是搞砸了,尾款收不回来不说,还白白的伤了几个兄弟,要不是这三人将那几名扣在相府的兄弟救了回来,他都不敢从山顶那株枣树上下来,生怕被寨子里的大娘们絮絮叨叨的说个没完。

王忠看出了几人的为难,若是实在是有处可去,谁又愿意落草为寇呢,可他也得为寨子里的这上百口人着想。

他顿了顿,面露难色,“并不是我不愿意容留几位,可最近,山下的风声实在是紧的很。官府的探子活动频繁,据说……,是在搜捕什么重要的逃犯。我这个山寨,百十口人拖家带口的,实在是经不起…大风大浪呀。”

他的话虽未明说,但逐客之意已昭然若揭。

李玄眼神一冷,手已不自觉的伸到腰后的匕首处,他早已观察过这山寨,不过是些虾兵蟹将,青壮年不过五十多人,他刚要开口威胁,却被谢璋用眼神制止。

王忠瞧见,顿时明白了这三人中,原来那个一直未曾说话的,脸色苍白的人才是这三人的主心骨,他望了望谢璋。

谢璋迎上王忠的目光,点了点头,尽管脸色苍白,但军营中历练出来的力量与沉静是刻在骨子里的,他的多年所学让他没办法对一个寻常百姓下手,声音平淡却带着一种不容置喙的穿透力,”王大哥,你的难处,我明白。”

“若不是承蒙你们救下了我表弟,只怕我们两兄弟恐无相见之日。救命之恩,谢某铭感五内,不敢连累山寨诸位兄弟。”

他目光扫过周时竟和李玄,最终落回王忠身上,一字一句道:“待我伤势稍缓,能自行走动,我们几人即刻便离开,绝不给山寨添任何麻烦。”

“但在此之前,还请大当家的行个方便,此恩,他日必报。”

谢璋语气平静,却带着一种重若千金的承诺和骨子里的骄傲。王忠看着他那双深不见底、仿佛蕴藏着风暴却又异常冷静的眼睛,竟一时说不出话来,他还以为谢璋一行人会说几句托词,到时候他还得当个坏人继续赶客,诚然没想到竟然如此的爽快,他一时间都觉得有些许的内疚了。

王忠微微的叹了口气,点了点头,默默的带着张草蜢退了出去。

谢璋三人沿路返回,回到了木屋内,此时已值半夜,月明星稀,夜晚的静谧总会让人翻涌出些许别样的情绪。

李玄率先开口,“我得回去一趟了,若是王家父女得知劫杀失败,也不知道他们后续会不会做什么。并且,此地可不止是窝窝沟这个地方有山贼,在北边可是真的有打家劫舍、草菅人命的山贼。我回京城寻个时机,带人灭了那山中恶霸。”

谢璋微微一愣,点了点头,他先才就觉得奇怪,这个山寨的大当家王忠和二当家张草蜢乍一看周身并无戾气,一看就知道并不是纯恶之人,而城郊的山贼向来恶名昭著、杀人不眨眼的,他竟没想到,原来城郊竟有两拨山贼。

而王忠竟然还能在那拨恶贯满盈的山贼的地头上,平安无事的度过那么多年,看来,也不是一个可以小瞧的人。

他靠在墙上,缓缓闭上眼睛。

相府内,王维安紧皱眉头,他实在是想不懂这样一个平平无奇的护卫,怎么就入了自己女儿的眼了,罢了罢了,既然已经答应让王璃自己来处理她的人,也属实不需要想那么多,他相信王璃定会处理好这件事的,如果处理的结果不是他想要的,他也会用自己的方式来修正。

此时的王璃,正气呼呼的躺在榻上,她不知道是气自己被美色诱惑蒙蔽了双眼,还是气谢璋真的消失的如此无影无踪,就连母亲留给她的暗卫都追踪不到分毫。

当天她放走谢璋,还算不上有多气愤,可她的生气总是后知后觉的。有时候她都觉得,自己是不是对下人们太友善了,一个小小的护卫,竟然敢如此的对她,简直是吃了雄心豹子胆了。

当时自己就不应该从父亲的手中救下他,而是让他被打死算了。

就在她苦恼之际,桃红推门而入,“小姐,姚大人来了。”见王璃并未回答,桃红又大喊了一声。

“哪个姚大人?”王璃此时哪里还有心思想起姚惜,女儿家的语气里夹杂着不满与幽怨。

而这一幕,恰好被迎门而入的姚惜听见撞见,她微微一愣,脸上神情一滞,随后像个没事人一般进门,缓缓施礼,“王小姐,前几天咱们在赈灾棚里还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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